麒麟之死

第39章


  “不是。”
  “那么你打了几个电话?”
  “七八个吧,可能还多一些,我记不清了?”
  “为什么你要打七八个,甚至更多的电话来联络呢?”他笑起来,像只狐狸。
  “因为一开始小艾的手机老是关机。”
  “明白了。那之后你联络到她时,被告有没有解释为什么一直关机呢?”
  “她的手机没电了。”我觉得我在饱受折磨与酷刑。
  “手机没电了。呵呵……小罗先生,”他一个雷鸣,厉声问我道:“你那天下午见
到被告人时,她穿着什么?”
  “我……”我一阵哆嗦,口齿不清地回答道:“粉色的外套和裙子。”
  “就像录相上拍到的那样?”
  “是,不。”我急忙否定说,“款式和颜色是一样的,但我不认为那就是同一身衣
服。”
  “谢谢。但是你无须说出你的看法。”他别有用心地结束了对我的提问。
  周欣欣自然毫不示弱地也站了起来,向我发问。
  “小罗先生,刚才我们已经知道你和小艾小姐是男女朋友关系。我想请问,你们是
不是经常见面?”
  “是的。”
  “在今年五月一日到三十日之间你们一共见了几次面?”
  “这个,我不记得了,很多,我想大概有二十几次吧。”
  “也就是说你们两个人,每三天要见两次面。在这些次见面中,你留意过被告穿的
衣服吗?”这个周欣欣,怎么她也“被告”“被告”啊。
  我不满地望了她一眼,回答说,“有注意过?”
  “那她经常穿的是什么?”周欣欣真是好样的,这个问题问得有水平。
  “就是那身粉色的外套和裙子。”
  就这样,完成证人义务地我返回旁听席。
  公诉人同志又一次站起身,对着审判长说:“刚才我们已经知道谋杀齐临蕴先生的
犯罪嫌疑人是一位身穿粉色外套的女子,而被告人当天下午正穿着这一身相同的外套。
虽然被告经过伪装,没有在摄像机镜头上留下清楚的面孔,但是当天下午,也就是案发
时分,有一个建筑工地上的工人亲眼看到被告走进案发现场。现在我将向法庭出示我方
第二位证人的证言。”
  如果说刚才石安平把我拉作证人进行盘讯是“偷袭珍珠港”的话,那么接下来,法
庭上举行的可就是货真价实的“中途岛战役”了。
 
  
   
 
 
                 第三章
  石安平的弟子又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份证人证言,又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朗朗宣读。
  “证人吴阿毛,麒麟集团第三建筑公司第六工程队临时工人,于二○○二年十月起
在本市河畔路与公元路路口的麒麟饭店建筑工地施工。证人叙述道:今年五月三十一日
下午我在公园饭店建筑工地的六楼上做工,三点半的时候,我休息了一下,跑到外面的
阳台上去抽烟。就在抽烟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女子从我们工地门前的小路上走,一直
走到那边河畔路十三号的后门。后来晚上我看见那边来了很多警车,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几天过后我休息,我的一个同乡朋友告诉我说我们公司的老板被人杀了,还问我知不知
道。我于是想起了那天下午的女的,就马上来向你们报告了。我能认出来,那个走后门
的女人就是你们报纸上登的那个女子,那天下午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套装和裙子,背着
一个白色的皮包。证人吴阿毛,二○○三年六月五日。”
  石安平悄悄地拉着他的徒弟坐下,眯起眼睛偷窥他的对手。只见周欣欣慢条斯理地
等审判长发言完了以后,拉拉衣襟,站起来。她朝我这望了一眼,笑眯眯地又拉了拉律
师袍上的领结。磨蹭了一会儿,说道:“我颇对公诉人出示的这份证言颇感疑虑,不知
它的可靠性如何。审判长,如证人证言所说的,他是在六楼阳台上看到的犯罪嫌疑人,
但是这名犯罪嫌疑人是不是就是被告呢?我的问题很明白,就是证人有没有看到那个人
的脸?而不希望那是证人根据背影和报道做出的判断。”
  “很显然,我的证人是看到被告的脸的。”石安平象征性地站起来强调了一下。
  “真的能看到?”周欣欣继续置疑,气势陡增,“根据证言上所说的,他当时是在
六楼的阳台,如果他看到嫌疑人从楼下走过,他也只可能看见对方的头顶,而看不见她
的脸。如果他能看到对方的脸,他就应该说明他是在哪看到的,对方当时是什么状况。
而公诉方所提供的证言上关于这些细节都没有提到,因此这种模糊不准确的言词根本不
能作为证据来使用。”
  审判长肖万灵转过头,对着石安平问道:“公诉人是否有其他证据可以补充说明?”
很显然他被周欣欣的意见说服了。
  我佩服周欣欣刚才陈述的简单辩词,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去观察石安平的表情。有
点出乎意料的是,这个老家伙竟然没有显出一点被“周欣欣抽了一把掌”后的那种颓势。
相反他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石安平站起来,对着审判长说:“我们需要带证人出庭作
证。”
  审判长询问了一下周欣欣的意见,宣布上午的审理到此结束,下午两点半继续开庭。
小艾又被带了下去,离开法庭的时候,她与我的目光接触了。我看得出她的眼神中充满
了自信。不错,周欣欣的辩护非常精彩,我也相信我们一定能赢。我冲她点点头,走出
法庭,我期待着下午的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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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午饭的时候,江泉拿上午的庭审做了简单的总结,很显然她也对她小姊妹的表现
很满意。但说了几句,她又把眉头皱了起来:“欣欣,你是不是觉得奇怪,石安平是自
己提出要求证人上庭的。”
  “嗯。”脱了律师袍的周欣欣也不过是个年轻的姑娘,一张稚气都有些没脱的脸,
旋着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她说:“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他不会想让他的证人出庭才对。
难道他有什么阴谋?”
  “我不知道。”江泉皱皱眉,“小罗你对这事怎么看?”
  “我……”我有些口吃,“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想拼一下。如果他的证人证言被采
用,这个案子就赢定了。”
  “难道说他对自己的证人有非常的信心,可以通过欣欣的盘询?不可能,我敢说即
使小罗你站在证人席上,面对欣欣的问话也是漏洞百出。”
  “那……江泉姐姐,会不会我们的辩论方法被他知道了,他是将计就计?”我提出
自己的看法。
  “也不是。”周欣欣说,“我们的辩护只是一种防守策略,就像海绵一样,他泼多
少水过来多少,我们就吸收多少。不管他的证人能说什么,我们都可以向法庭出示那个
绝对疑点。”
  “那么他是……”我想不出了。
  “除非他又是声东击西。”江泉总结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到时只能靠欣欣见招
拆招了。”她们两个默契地对了一眼,而我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江律师也许发现了我的愁眉苦脸,改换话题说:“网维明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
我想小艾一定可以没事了。”
  “真的?”我叫起来,“泉姐姐,你是说网维大哥找到了小艾无罪的证据?”
  “这个我不知道,他在电话里没给我明说,但是他很兴奋,显然他有信心。”
  “是吗?那太好了。”
  阳光从玻璃里投进来,照在我的身上,驱散了心里的阴霾。
  我们赶紧吃了午饭,然后周欣欣不知躲哪睡午觉去了。江泉对我说,养足了精神才
能好好应付下午的庭审,同时她笑着在背地里挖苦石安平说:“石检察官这个时候一定
在到处找他的证人来出庭吧。可怜的中年人,不睡午觉是很容易衰老的。”
  果然,被她说中了。下午开庭的时候,就见他的精神果然是没有上午好,刚站到公
诉人的位子前,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审判长一锤定音,石安平推出他的证人——吴阿毛。
  那是一个猥琐的年轻人,穿着一件算是干净的西服,头发乱糟糟的,好像出庭前刚
刚梳理过,但倔强的头发一点也不买账地继续直立着。这算什么?怒发冲冠吗?
  宣布了一系列的规则之后,又是那个石安平的弟子作为马前卒出来问话。
  “吴阿毛,你能在这里再向法庭陈述一次五月三十一日下午三点半的时候你目击到
的事情吗?”
  “可以。”吴阿毛说:“那天下午我在大公园的建筑工地做工,三点半的时候,我
想休息一会儿,就跑到阳台上去抽烟。就在那时,我看见一个穿粉红套装的女人走进了
我们工地小路尽头的一扇门里。”
  “那个女人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你看清楚她的脸了?”
  “是的,她进屋的时候,脸转了过来,像是偷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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