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熟竞技场

    和常雨林回到久违的“家”--一个离郭诺家的房子只隔了一条街，草地上还被人扔过硫酸瓶的倒霉地方，我走到门口不由哼笑了一声。
    “笑什么？”常雨林今天从见到我开始，话语一直特别轻柔。他不知道的是，这很容易让我陷入以为他在害怕失去我的错觉中。
    “我是笑，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最后还不是被你拎回家。而且......”我的脚步停留在门口最上面的石阶上，“而且，我对这个家最深刻的印象，始终是那间书房。”
    常雨林随我的目光瞧向他自己的书房窗户，顿了顿，才说：“你若是不喜欢我单独在里面太久，我可以将书房搬到你的卧室。”
    “常雨林，你这个人......”我的眼泪很不值钱地哗啦啦地掉了下来。说来也奇怪，自打解决掉王艳飞以后，我倒愈发娇气起来，偶尔一点小事，便能轻易地戳中我的泪点。
    “我这个人，就是心太软。”常雨林贴到我身后，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另一只手顺势开门。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难道和我一块还委屈你了？常雨林同志，咱们俩是平等的，你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讲出来嘛，反正我也不会改的！”
    常雨林进屋脱掉外套依旧如从前那样，先进厨房鼓弄喝的。我见他身影隐没在隔断之后，心里立时便如了失了母鸡的鸡崽般没了着落。我知道这完全出自我内心对他的依赖，再多的理智也不足以克服我想随时随地看到他的心情。
    常雨林见我呆呆地盯着他，也不做声。他大概是这样被人“花痴”惯了。
    “雨林同志，好久没仔细看你了，都忘了你有多好看！”我不满他被我盯着还没一点害羞的表示，这说明他根本不会因为我而紧张嘛！所以我决定用语言刺激一下他。
    “嗯”常雨林保持了对夸奖来者不拒的作风。
    “常雨林！”
    “嗯？”
    我被他那副面对赞美荣辱不惊的态度噎得直翻白眼，“算了算了！和你说话伤气。”
    常雨林将磨好的咖啡豆慢慢放入容器中，“那和郭诺说话伤不伤？”
    “啥意思？”我两眼精光地锁定他漂亮的脸蛋，“吃醋了？”
    “他给你看了好些我的照片吧？”常雨林端起咖啡，精明的眼神全部藏在了淼淼的热气后面。
    “你这个人呐，直接起来比谁都可怕。”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场合下自己比他还紧张，“你难道不想说点什么么？”
    “说什么？”常雨林一副全然不解地样子抬头看我，手里忙活的动作仍如行云流水。
    我忍不住暴躁，“你难道不应该给我解释为什么和那么多女生有亲密的照片？又为什么回到张越岑身边？还跟那个Amanda不清不楚？！”我发完飙，又突然冷静下来，到底自己有没有资格质问他这些事情？而答案又是否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哦，这个啊......”常雨林这个人的气质轻易和“萌”是沾不到边的，但“装傻腹黑”这种词对他倒很贴切。“你在意的话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什么叫我在意？我当然在意啊！”废话！我当然在意你！当然后半句话我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
    “郭诺想挖我黑料，我知道了，所以给他些料罢了。”常雨林鼓捣完咖啡又开始弄沙拉，他大概今晚打算轻断食了。
    “你的意思是照片都是假的？”我小心试探。
    “不是啊，照片都是真的。”
    我被他无所谓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常雨林！你快点把话说清楚！什么叫照片都是真的？”
    “你尝尝！”常雨林绕过操作台，伸手递给我一片刚从银色包装纸里切出来的奶酪。我紧闭双唇抗议，却被他另只手一把拉到怀里。“我的女人很多，但都点到为止。在意的只有你。可以么？”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欠揍的表白了，我回报他以流畅的白眼，“点到为止？我看你是多动症吧？点到手抖都停不下来！还有！以后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出去随便点点？你的动向我根本不知道，你就没有所谓的贞操观么？你到底有多少女人才满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越说越大声，还是因为怨妇的气场太强烈，常雨林的表情也越听越严肃，他盯着我的眼睛，过了片刻，才字字清澈道：“那都是以前，等这次的案子结束，我会认真考虑我们的未来。”
    明明知道“认真考虑我们的未来”和“给你个未来完全不是一回事”，但心里的石头总算有一半落了地。不管从前为别人的婚姻爱情叹过多少气，最后自己也逃不过“傻白甜”女主的命运。说到底，谁也未必比谁傻，只不过总有一方愿意做那个更傻的人而已。
    “所以，他到后来也没告诉你为什么要放自己的那些黑料，然后逼你分手？”高唤因为要招我觐见，很早就到了机场。
    常雨林昨晚和美国那边开了大半宿的电话会，一大早睡得正香，我给他在烤箱里塞了两块面包后便直奔机场赴约了。
    “是哦！”高唤的话真醍醐灌顶，我昨天被常雨林两句情话一撩，便忘乎所以的连最该问的问题都忘了。“高唤，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啊？”我和高唤坐在沙发的同一侧，更方便我拖着她的胳膊装死狗。
    “我觉得你还是尽早找个坑把自己埋了吧！亏你以前还算个职场女性，现在战斗力还不如小学生！”
    我两眼无神，“高唤，我总觉得好多事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知道你已经不想折腾了，就想早点定下来。可你要知道，搞清楚一些事情才能避免一些事情。懂不懂？”
    “懂！但是......”我挤出个大姨妈来时却遇到老板的微笑，“我真的搞不定这个男人，我也很讨厌自己，好像和他在一起对我就是件施舍似的。”
    “你有这种感觉就是他的不对。”高唤盖棺定论。
    “我以前对谁都挺理直气壮的，现在却觉得谁也不欠我什么，心里好像除了对他，对其他的事情都掀不起一丝波澜。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也想换种方式生活。”
    “我看你啊，是仇报得差不多了，阶段性休养生息。”
    我看着眼前最了解我，也与我之间相互最为信任的好闺蜜，郑重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也许我就是想短暂的消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