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相公

第90章


  玄天青静静的看着汴沧月怀里的桑娘。知晓她生命短暂,于他不过是区区一年的时间,却总觉得也许那一天永远也不会来到。然而此刻她却就那么安睡了。因为失去了浑身的血液,她的皮肤变作一种瓷质的苍白。与平日里的她有所不同。平日里,她总是温暖柔润的。脸上带着生气流转的笑容,目光盈盈的看着他:“天青……”
  玄天青心口一紧,猛地躬身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胸膛。他躬身的同时,汴沧月怀里桑娘的尸身便在白光裹耀中慢慢的漂浮了起来,玄天青无力的双膝跪地,眼睛瞬间结成冰青色的坚冰,身子腾起剧烈燃烧的狐火,他银色的长发在血腥的雾气中格外醒目。血色的藤蔓出现在他的面容之上,妖娆的蠕动盘旋,却逐渐逐渐脱离了他的身体出现在空气之中。
  这样的藤蔓仿佛扭缠的蛇,互相之间搅扰挣扎,锐利的长刺不怀好意的闪着冰光。一道冰色的半透明寒光逐渐出现在半空中纠缠得藤蔓中间,慢慢显出一把刀的形状来,正是冰魄血刃。
  玄天青的背部随着长刀的显形而裂开了一道深深的大口子。隐约便是冰魄血刃的形状。只是伤口血肉模糊,让人看不分明。汴沧月凝眼看着空气中流转着光华的冰魄血刃和面无血色的玄天青,轻抬手握住了刀柄,猛地一抽,顿时滑过一道青色的弧形光芒,划破了浓雾笼罩的血色黑暗,也将无数个正围绕着玄天青尽情吸食他身体里往外延展血丝的血菩萨瞬间击为碎片。
  “当日我种植种是为了取她一命。”
  汴沧月慢慢的开了口,轻轻放开了长刀。冰魄血刃缓缓升上半空与桑娘的尸身并立。有丝丝细如柳絮的东西从长刀里浸透出来慢慢绕向桑娘的身体,缓缓没入她的肉身之中。汴沧月冷眼看着这一幕:“却因缘巧合让她的魂魄就此被封在了冰魄血刃之中——而今桑娘散尽全身血液而死,冰魄血刃不能再从她的身体里炼化全阴之血而回到了你的身上——若要取她的魂魄就势必要杀你——因果轮回。也莫过于此。”
  “天青本是一尾野狐。”
  玄天青淡然微笑,慢慢开了口,看着桑娘的目光中带着不舍还有一丝怅然:“不成想会爱上一个凡间女子。若是天青的性命能换她重入轮回,也算是天青还清了曾经亏欠她的一切。”
  半空中冰魄血刃的光芒越来越暗,包裹着桑娘尸身的白光却越发刺目。玄天青跪坐的地面周围随着那样逐渐刺目的亮光而裂开了一道暗沉沉的深渊。深渊里流动着漆黑粘稠的泥浆,隐约可见有什么东西从泥浆中狰狞的伸起,慢慢裹住了玄天青的下半身,拉着他向下沉去。
  汴沧月抬手,桑娘的尸身轻飘飘的飞到了他的怀抱之中。猛然间面色一沉长鞭一甩。带着锐利尖刺的长藤缠住了玄天青的身子拉着他飞了起来脱离了那深渊的啮咬。深渊与玄天青的身体一脱离,顿时响起一阵咆哮,然而也不过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
  “你想为了她而死。”汴沧月慢慢转过眼睛。唇角边勾起一个残忍的笑:“也得问问我是否允许。玄天青。”
  ————————————————————此章未完—————————————————
  第二章
  桑娘的尸身表面白色的光芒逐渐散去,又恢复了那样安然沉睡的模样。汴沧月抬头看了看暗沉沉的远方天空,那里有隐隐的雷电滚动。汴沧月微沉眼转头,长鞭倏的从玄天青的身上收了回来,脚下一点,身形在半空中划过一道血芒,向着平石镇外的半山腰直掠而去。
  无虑大师恪了口血,慢慢的坐直了身子。充斥在天地间的血雾并没有因为汴沧月的离去而消失。无虑大师眉头紧皱:“善哉善哉。只怕无辜的老百姓要跟着受苦了。月幽兰的执念竟然到此,莫非真要天下苍生为了一个女子陪葬么?!”
  玄天青动了动身子,抬起冰青色的眼睛看着无虑大师:“什么?”
  “暗月幽兰是天地间至邪之物,本不容于世间。他汴沧月生于地府而从未造杀孽,故而成精化人。而今他一念执意成魔,他的身上毕竟聚集了地府上万年的死气。这血雾便是由地府中血池而来。只怕他成了魔,这好端端的人间也就变成了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无虑大师挣扎的站起了身子:“老衲要速去阻止他才行。”
  玄天青慢慢的起身。背后狰狞的伤口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落在地上的冰魄血刃失去了血红色光芒,重新化作一把透明的冰刀。玄天青上前,慢慢的拾起了冰刀:“他应是去了黄泉路。而今桑娘的魂魄从刀里被他夺回重入轮回,这个时间鬼差应该已经拘了她的魂。”
  玄天青撑着刀慢慢站直了身子。当日里将冰魄血刃贯穿她身体封住她魂魄的那一刻,可有想过今天?而今这刀在他手里冰寒,再也感觉不到她丝毫的脉动。这就像是一种滞后反应。到这时他才清清楚楚地明白。他真的是永远的失去她了……
  “若入地府。”玄天青抬起头顿了顿:“平石镇外半山腰荒庙的井便是入口。大师,我随你去。”
  奇怪。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桑娘疑惑的抬头。头顶是浓墨一般翻卷的乌云,里面隐隐有血色的闪电。那样阴沉沉的危压让她不敢多看,迅速的低下了头。心里恐惧万分,仿佛那血色闪电击到身上自己便会魂飞魄散。
  耳边安静的出奇。只能听见铁锁沉重暗哑的撞击声与脚步在地面挪动时的沙沙声。这是什么地方。往前看不到头,往后看不到尾。她仅仅穿着白色的中衣,腰间被一方巨大的铁锁牢牢锁着,同和她一般的几个人机械的往前挪动着。脚下的沙粒炽热滚烫。每往前走一步都钻心的疼,却不能不持续前进。道路两旁是粘稠墨黑的立壁,有生命力一般的蠕动着,不断冒起沸腾般的泡。这样的立壁在他们经过之时便疯狂的靠过来,却又被什么从前方不断传来的无形的东西震荡开去。有什么隐约极为恐怖的东西就这样和他们不断的擦身而过。
  这个地方,好像在什么时候曾经来过。桑娘低下了头。脑子里一片空白。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的人,却完全摸不清头绪。是谁?为什么想到他的时候会有一种从心底深处泛起的,密密麻麻的疼?
  行进的队伍突然一顿。桑娘便不由自主的也随着停了下来。巨大的威压从天空中传来。空气突然一变,变得狂躁不安。桑娘战战兢兢的仰头,墨黑的天空之上,一个红色头发血色双眸的男人正定定的看着她。他的身体上缠绕着碧绿的长藤。他的怀中,尚且抱着一个同样只着白色中衣的女子。那女子的身上辐射出巨大的吸力,让她有一种感觉,仿佛自己曾经与那个女子是同为一体。
  “月幽兰!”
  前方传来一声怒吼。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差手提三叉戟腾上了半空之中:“你还有胆来地府再次作乱?!”
  后方的天空同时腾起数个鬼差。均是杀气腾腾的面对着汴沧月。汴沧月眸子中浮起凌厉的杀意:“是又如何?”
  “生死轮回乃是天道。”鬼差抖了抖武器:“莫非你要逆天而行?!”
  “天道?!”汴沧月冷哧一声:“逆天而行又如何?我汴沧月要这个女子长生不老,从此跳出轮回脱离六道长伴我身边。就是老天也不能阻我!”
  话音刚落,他血色的双眸中杀机尽现。黄泉路一阵剧烈的摇晃,两旁的立壁突然之间势头暴涨,黑色粘稠的液体大浪一般打上半空,直向那些个鬼差抓来。大浪之中仆仆破出无数只仅余白骨的枯爪,绝望的在空中抓挠着。
  “落!”
  鬼差们一声暴喝。手上的三叉戟泛起一阵金光向着巨浪猛拍过去。枯爪顿时碎成骨粉漫天飞扬,那大浪也在这样的金光下生生的被压制了回去。
  “暗月幽兰注定成魔。”当先的鬼差手腕一抖,现出一个金色的手环来。其上金色的光芒涌动。三叉戟上的金光正是来自这个手环。随着他的话,墨黑幽暗的地府空间无数个金色的手环开始显现,密密麻麻鬼差的身影渐渐从漆黑的背景中浮现出来,将汴沧月四面八方包围,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们知你与此女子的渊源。料你必然不肯善罢甘休。早已部下天罗地网等你前来。月幽兰!”鬼差一声暴喝:“当日你在黄泉路上杀我地府黑白无常,今儿个就一并讨回!”
  金光在黑色的半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向着汴沧月袭来。汴沧月右手一挥,长鞭顿然灵活恐怖的迎着鬼差的三叉戟而去,却在半途中一绕,狠狠地翘起了尖锐无比的鞭尖,猛地贯穿了鬼差的身体。他的身体在做这些的同时一晃。四面八方潮涌而上的鬼差扑了个空,眼睁睁的看着被长鞭贯穿了身体的鬼差挥洒着蓝色的血液被抛过自己的面前。
  桑娘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蓦然腕间一紧。那个让人觉得恐惧无比的男子竟然已经到了近前紧紧抓住了她:“桑娘。”
  桑娘。
  猛然间脑海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无数的往事疯狂卷涌而来。月夜下静静旋转的两生树,一袭白衣面容温润的男子。暗夜中静静绽放的栀子花香,他朦胧却带着淡淡哀伤的面容。
  桑娘。
  他微笑着转头看着她,月光下他的目光专注而温柔,现而今,我总算是找到了我的天劫。成佛成魔,也许就在一念之间。
  身体突然高速旋转。他怀里的女子到了近前吸力更大,引得她不得不向着她靠拢融合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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