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斧

第55章


  猛札伤了一愣,寒山重豁然大笑道:
  “长雄,以后对猛大当家要客气一点,现在,本院主与他已结成好友了。”
  司马长雄也不禁怔了一下,他想不出自己院主如何能够在一夜的短短时间里,便和这个阴毒诡异出了名的边疆枭雄结成了好友,猛札原是个老狐狸般的恶徒啊!
  猛札似是也看出了司马长雄的怔愕,他碟碟一笑,道:
  “不用猜疑,老弟,红狮的确不是容易交的,尤其站在你我双方这种关系上,不成仇人已是奇迹,又如何能与你们头儿结成好友?”
  他用手摸摸面孔,笑了笑,又道:
  “但是,如果在一夜之间,红狮一连被你们头儿救了好几次命,那么,这种情形就会完全不同了,红狮是说,你们头儿是真正出于好良心的救了猛札几次命,而你要明白,他原可以不救猛札的。”
  寒山重哧哧一笑,摆摆手,道:
  “算了,猛札,用不着替姓寒的吹嘘了。”
  无缘大师望望寒山重,又看看猛札,再度合十道:
  “善哉,善哉,自古以还,便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猛札嘴巴张了一下,似是想对无缘大师说些什么,寒山重晓得这位边疆大豪要提起白玉宫内珠宝之事,他连忙咳了一声,打岔道:
  “晤,现在,似乎应该先问问眼前这两个陌生朋友的来龙去脉了。”
  司马长雄凑前一点,低声道:
  “院主,这一男一女的轻身之术十分高强,他们故意到长雄等人停身之处露出行迹加以诱引,长雄与无缘大师费了极大的功夫才生擒了这两人,本想立毙掌下,但那女的却说……却说与院主有旧……”
  寒山重颔首一笑,道:
  “是的,而且,老朋友了。”
  说着话,寒山重已行到那位被捆得像棕子一样的少女面前,他尔雅的一揖,清朗的道:
  “郭姑娘,久违了,多年未见芳颜,却不料会在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之下重逢,姑娘,你可好?”
  那黑衣少女郭双双,蓦地抬头瞪视着寒山重,一双明媚却又憔悴的眼睛里有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情感,寒山重被她看得有些尴尬,习惯的撇撇嘴唇,低低的道:
  “可要为你松了绑?”
  郭双双秀丽而甜蜜的面容上这时没有一丁点笑容,她咬着牙,语声自齿缝里传了出来:
  “寒山重,五年没有遇见你,见了面,你就是刚才那几句话?”
  寒山重半闭上眼,谈谈的道:
  “不错,你或者是觉得里面讽损的浓度太大,可是,你要先问问自己,此来何为?”
  郭双双冷凄凄的一笑,道:
  “报复你。”
  寒山重哼了哼,道:
  “金易允你多少珠宝珍玉?”
  郭双双那两道柳叶似的眉儿一竖,怒道:
  “住口,寒山重,你休要如此污蔑姑娘,姑娘一点好处也没有要,只是要看看你成为阶下囚以后是什么样子,你,你高高在上已经太久了。”
  寒山重抿唇怔了一会,忽然哧哧笑道:
  “这就是你的报复方法?呢,很可惜,姑娘,你一直应该明白,要使姓寒的成为阶下之囚,只怕不太容易呢。”
  郭双双忽然抽噎了一声,眼圈儿一红,两串晶莹的泪珠儿己扑簌簌的淌了下来,她哽咽着道;
  “我……我知道不容易……我知道他们不会成功……但……但我恨极了……我又不忍心真的见到你有什么悲惨下场……我知道你不会再要我……我只要看看……只要藉这个机会看到你也就够了……”
  寒山重冷冷叱了一声,生硬的道:
  “郭双双,你就专挑这种方式与姓寒的见面?你明不明白你也在协助他们算计寒山重,你知不知道你也是他们凶杀群中的一份子?”
  郭双双伤心的吸泣起来,她耸动着双肩,垂着头,呜咽着道:
  “我只是想看看你,……我没有想到这么多……真的……我没有想到这么多……”
  神色沉了下来,寒山重转过身去,冷冷朝那猴头猴脑的角色道:
  “你,朋友,你叫小行孙陈鸽?”
  脑后的小辫子一甩,这位朋友一挺胸道:
  “正是,寒大当家。”
  寒山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朋友大约是在黑道上混的吧?”
  小行孙陈鸽面不改色的道:
  “夜行千家,日走万户。”
  哼了一声,寒山重冷漠的道:
  “知道江湖上有句‘宁劫勿盗’这句话么?朋友,可惜你一付好身手,却干上下九流的行当了。”
  小行孙陈鸽蓦然仰天大笑一声,道:
  “寒大当家,只要良心摆在正中,拉一个义字讨生活,对得起行规,对得起祖师爷传下的教训,干哪一行都见得了天日!”
  寒山重微感一凛,有些意外的盯着这年已四旬的江湖汉子,半晌。他缓缓的道:
  “河魔金易也许了你不少的好处么?”
  陈鸽面对面的看着寒山重,点头道:
  “是的,他答允在下只要将司马长雄及无缘大师等人引开,便可得到黄金一千两,在下却不知道金易与大当家有什么恩怨,干在下这一行,只得对方出得起价钱,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在下无权询问对方真正的意图。”
  寒山重“晤”了一声,转向郭双双:
  “姑娘,你也没有告诉他?”
  郭双双摇摇头,含着泪道:
  “没有,金易说万万不能让人知晓,他只要擒住你教训一顿就算了,但是,我有些不相信,从他的神态上,我看得出他对你十分痛恨……”
  寒山重眉梢子一扬,道:
  “当然,他的两个拜弟断送在姓寒的手里,他焉能不恨?”
  说到这里,寒山重沉着嗓子道:
  “猛札。”
  猛札应了一声,急步行近:
  “寒兄,有何交代?”
  寒山重想了一下,道:
  “叫你双六飞豹的马太给这姓陈的三十硬棍。”
  “只给三十硬棍?”猛札似乎觉得太轻了点。
  寒山重顿首一笑,道:
  “陈鸽没有什么过错。唯一的错失,就是他不该不探明事情真像,为了那区区的几两黄金就来与姓寒的作对。这三十硬棍,便是罚他不明事非之过,也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猛札朝旁边一挥手,双六飞豹中原先扛着陈浩的那名扎着豹皮头巾的大汉子急步奔到,垂手候令。
  迅速用交待说了几句话,那叫马太的己手抽出背后的短柄钢矛,轻轻掉了个边,一把已将小行孙扯了出来,硬生生摔在地下。
  寒山重舔舔唇,道:
  “猛札,交待这个大个子别打伤了陈鸽的筋骨。”
  猛札笑道:
  “方才。我已告诉过他了。”
  纯钢的矛柄在阳光下闪起一溜蓝汪汪的光彩,带着呼呼的风声,忽上忽下的极快起落着,击打在皮肉上的刺耳闷响也连串的传来,小行孙陈鸽咬着牙,睁着眼,被捆在背后的两只手却整个握成了拳,汗,霎时已浸透了他的夜行衣。
  马太将第三十棍打了下去,利落的跃身退后,猛札上前一把将陈鹊提起,拍拍他的肩头道:
  “好小子,果然是条好汉,一声也不吭。”
  说着,猛札将陈浩放下,这位挨了三十钢捧的朋友却十分硬朗,他打了个踉跄,歪歪斜斜的走到寒山重身前,双手抱拳,恭施一礼:
  “小行孙陈鸽谢大当家不杀之恩,有生之日,陈鹊必当图报。”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
  “朋友,阁下言重了,你日后行道,需记得恩怨分明也就是了。”
  陈浩肃穆的点头,再向周遭作了个罗圈揖,然后一拐一拐的向干回江的下游行去。
  看着他的身影渐去渐远,寒山重转过头来,有些疲惫的道:
  “猛札,此地何时起雾?”
  猛札抬头望望日头,道:
  “快了,约在午后。水雾就会迷漫得又湿又重,不过,在以往,此刻周遭也会浮沉着迷迷蒙蒙的水气……”
  寒山重朝干回江的流水看了看,低沉的道:
  “大概是流瀑忽然消敛了的缘故,晤,咱们该可以上道回府了,该得到的,都己得到,该失去的,亦已失去了。”
  猛札点点头,回身招呼了几句,双六飞豹中有五条大汉已返身朝上游的方向疾速奔去。
  寒山重移过目光,昭,梦忆柔已偎到他的身边,如花的面庞上,有着一抹异样的红晕,笑得醉人,她轻轻的道:
  “山重,现在就走?”
  寒山重道;
  “当然,莫不成你对此处还有留恋?”
  梦忆柔婿然一笑,低柔的道:
  “不,你忘了一件事……”
  微微怔了一下,寒山重豁然大笑起来,他豪迈的道:
  “长雄、为郭双双松缚,由你看护着她。”
  司马长雄领命上前,远处,一阵阵马嘶声遥遥传来,猛札手下那些边疆好汉们,呢,也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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