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庶女

第三百六十章 珏哥儿


    宝哥儿这个称呼并不是人人都能喊的,只有算得上亲近的长辈才能这样叫,像酱生这样的小辈,自然只能喊一喊林哥哥。盛哥儿被酱生给带跑了,就随着酱生叫,还被陈夫人给说了一通,让他不要加那个林字,他们父辈母辈都是血亲,自然与酱生不同。
    这些道理盛哥儿自然是懂的,只是不大喜欢陈老夫人言语中对待酱生那一点不屑,好像是酱生刻意的伏低做小,讨好卖弄,才得了他这位林哥哥的喜爱一样。
    其实酱生的性子,盛哥儿再知道不过了,他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从陈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盛哥儿长舒了口气,他自然不是厌恶祖母,只是听她说话,实在不喜。
    “盛哥儿,盛哥儿。”前头拐角的门洞里,有个穿粉色袄裙的少女朝盛哥儿招了招手,盛哥儿认出她是大房伯爷爷家的琳姐儿,她与盛哥儿虽是同辈,但年纪大了盛哥儿好些。
    大房是庶出,却占了个‘长’字,这些年来又没有什么出众的子弟,在陈家的地位一直有些尴尬。
    琳姐儿前头的几个姐姐,说亲事的时候都是央求三房,也就是盛哥儿这一房的长辈们来露面,多少添上几分体面,显得两房亲厚。
    盛哥儿朝琳姐儿走来,琳姐儿又朝他身后的悦风和悦溪挥了挥手,两个随从并没有理会,琳姐儿顿时就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盛哥儿到底不忍见人难堪,便吩咐道:“不知琳姐姐要同我说什么,你们在此处等一等我吧。”
    悦风想了想,没去管琳姐儿不满的眼神,低声道:“那哥儿可要快些。”
    沈沁早叮嘱过两人,只听盛哥儿的吩咐,要是随便就让人给支走了,他们俩也就不必在跟前伺候了。
    “琳姐姐,你有什么事情?”盛哥儿虽是仰首看她,却有一副气定神闲的大人模样,琳姐儿平日里见他也不多,偶尔碰上了,也只是把他当个小娃娃。
    盛哥儿见琳姐儿欲言又止,亦十分的困惑,他实在不知这位叔伯家的姐姐,找他能有什么事情。
    琳姐儿蹲下身子,摸了摸盛哥儿的脑袋,盛哥儿不大喜欢旁人摸自己的脑袋,又觉得避开不礼貌,强忍了。
    “姐姐有事情想要请你帮忙。”琳姐儿轻咬下唇,轻声道。
    盛哥儿看见她鼻梁上的一粒小黑痣如芝麻般大小,想起方才陈老夫人让他吃芝麻糕,他没心思吃,眼下却觉得有些饿了,肚子里没劲,就有些心不在焉的说:“琳姐姐,什么事情?”
    “宝哥哥不是每两日来一趟学堂吗?明日就该来了吧?”
    盛哥儿的眼睛亮亮的望过来,不似方才的迷糊,琳姐儿脸上顿时烧了起来,后悔还将盛哥儿当个孩子看。
    可事到如今,也没旁人好帮她了,她已经及笄,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嫁人了,她心里有宝哥哥,这辈子只想跟他相守。
    琳姐儿的娘虽然也希望她能得偿所愿,可实在帮不了什么忙,只能靠她自己。
    “是又怎么样?”盛哥儿警惕的说。
    他的一双眼睛跟陈著一样,之前大房亏了好大一笔公账,琳姐儿偷偷在屏风后看着,陈著只身前来,琳姐儿的爹和兄长心存侥幸,又欺他面嫩,本来不肯认下,犹自争辩不休。
    陈著把搜出来的假账和真账往桌上一扔,满眼都是洞察人心后的鄙夷,一屋子的人登时就噤声了。
    看着这双眼睛,那日的窘迫又浮现在琳姐儿心头,她后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没,没什么。我就随便说说,你,你别同人讲。”琳姐儿是不敢扯盛哥儿下水了,她娘出的这个主意一点也不好,简直是蠢透了。
    盛哥儿见她似乎是难堪的厉害,便点了点头,琳姐儿急急的走了,好像脚底被火炭给烫了一样。
    这事儿,盛哥儿谁都没有说,他影影绰绰的猜到琳姐儿要做什么,但也没细想,只是觉得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事情大约是见不得光的,便谁都没提。
    孩子的脑袋要装的新鲜事情实在太多,没过两日,盛哥儿已经将这件事情忘了。
    十公主的嫡次子也来了陈府的学堂,唤做珏哥儿。
    酱生和盛哥儿又多了一个玩伴,珏哥儿的性子要温吞许多,但并不腼腆,虽说是听比说多,就连宝哥儿从他嘴里也挖不出几句话来,可他的眼睛从也不躲闪。
    几个孩子在一块,时常就是酱生和盛哥儿在说话,珏哥儿和皁儿在边上听着,珏哥儿间或还会说上一句什么,皁儿开口的次数却越发的少了。
    “今日冬至,吃饺子了吗?”酱生将小布包往桌边一放,先生还没来,他便同几个小伙伴们聊天。
    “吃了呀。”盛哥儿说,珏哥儿点点头,皁儿方才在马车上已经问过了,便没有说话。
    “什么馅的?我吃了羊肉茴香和猪肉大葱的,好吃极了。”酱生咂咂嘴,饺子味道实在很好,娘亲答应晚上给他换了南边的口味再做一笼蒸饺。
    盛哥儿对饺子不大有兴趣,回想了一下,道:“是芥菜肉馅的。”
    酱生一说起好吃的来,便是一脸的眉飞色舞。
    珏哥儿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竟被一碗猪肉大葱水饺勾起了馋虫,想起自己吃的饺子,虽然也是好滋味,总觉得差了点意思,不大高兴的道:“只是肉馅,怕搁了辛味香料留味不雅。”
    酱生闻言用双手捂住嘴,哈了口气闻了闻,不远处传来几声嗤笑,隐隐约约的还有一句,‘就知道吃。’
    那声音不大,酱生没留意,所以没有听见,盛哥儿循声睃了一眼,是大房二房的几个兄长,宝哥儿坐在他们前头,转身瞥了他们一眼,神色不大赞同。
    常心见不得有人讥笑酱生,忙道:“少爷您忘了,吃过饺子就已经用薄荷茶漱了口,车上又用了梅子清口,怎么会有气味呢?”
    酱生的确没有闻到口中有什么异味,从小书包里掏出几张大字来,一一用镇纸抚平,道:“那就好,不然等会给先生交功课时,要抿着嘴说话了。”
    盛哥儿忍不住笑了起来,珏哥儿则又神游天外去了,皁儿不知道为何抿了抿嘴,更沉默了几分。
    ‘小少爷最不矫情了。’常心舒了口气,心里对方才那声笑还是有些不顺。
    冬至算一个大节,陈府午间设了一个小宴,春水专门来了一趟,请酱生留下来用膳。
    “知道啦,麻烦春水姑姑来一趟。”
    酱生笑起来的模样总是讨人喜欢的,可他如今也进学堂了,再不好像以前那样摸他脑袋,春水攥住帕子忍住了。
    皁儿莫名局促起来,可他坐在酱生和珏哥儿的后头,盛哥儿此时又转过来同酱生说话,酱生后脑勺又没长眼睛,自然看不见。
    陈府学堂里有一个饭厅,本来就是供他们这些学生用膳的,往日里皁儿只要跟着酱生和盛哥儿去吃就好了,今日却落了单,虽还有别的孩子,可皁儿就是有些不自在。其实人与人之间本就亲疏有别,若是酱生的性子,定然不在意。
    酱生正同盛哥儿、珏哥儿坐在一块等着开席,席上给他们几个小孩子都准备了高脚凳。
    “你哥哥呢?”酱生没见到宝哥儿,便问珏哥儿。
    珏哥儿的脸蛋粉绒绒的,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懒洋洋的看了看四周,道:“哥?不知道呢。”
    直到快开席的时候,宝哥儿才匆匆的到来,他才刚在珏哥儿身边坐下,那桌便有长辈招呼道:“宝哥儿来这呀,怎么同孩子们坐到一块去了。”
    盛哥儿听声音就知道是二房的婶母,宝哥儿朝那边看了一眼,并不很情愿的样子,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珏哥儿忽然高声的说:“哥哥坐这里陪我。”再无他话。
    大房二房的人对珏哥儿的脾性并不熟悉,只觉得他不太爱说话,性子好似比宝哥儿要骄矜一些,也不敢驳了他的话,只玩笑着说了兄弟俩感情好什么的。
    这桌上大多是孩子有一个好处,上了菜就吃得高兴,宝哥儿不必烦心有人问他为何迟来了。
    他刚才被那两姐妹给吓了一跳,原不过是被个捧花的婢子弄污了衣裳,更衣出来后却迎面撞上陈家大房和二房的妹妹。
    一个莫名的对他诉起情肠来,一个不知从哪里忽然跳出来,摆出一副捉奸之态,赶走姐姐后又一脸嗔怪的看着他,像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她。
    看得宝哥儿是头皮发麻,几乎是逃一样的跑走了。这一餐饭自然也吃得没什么滋味,席后众人又歇了片刻才回了学堂,学堂里却比席面上还热闹。
    宝哥儿的目光越过几个萝卜丁的脑袋,发现那人群簇拥着的地方,好像是他的位置。
    宝哥儿带着几个小孩走近一看,只见他辛苦写了一个上午的功课全被墨汁淹了,桌上也是黑漆漆的一片,损了不少的宣纸。
    “怎么回事?”酱生和盛哥儿不约而同的道,珏哥儿抬头看着自己的哥哥
    “准是这几个小的打闹时不小心撞的。”大房的祈哥儿靠在柱上,朝皁儿那一帮孩子努了努嘴,似笑非笑的说。
    大家都朝那边看去,皁儿对上酱生的目光,使劲的摇了摇头。
    “不会的,撞一下定多是砚台洒出来一些,而且林哥哥的砚台有砚盖,没那么容易。”酱生看着黑乎乎的一滩,道:“我觉得是有人故意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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