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震九洲

(3)


    且说江晓芙跟着这支义军入川之后,萧志远将义军中的各派弟子调到各地,协助各地的义军首领。钟灵、钟秀和江晓芙等人则留在他的总部。萧志远这支义军的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各派的精英,一分发各地,每一个人又都成了当地义军的领袖人物,故所以萧志远也就隐隐成了义军的总指挥,有权调动各地义军,手下将近十万之众。
    江晓芙暗中监视这位师兄,对萧志远采取的是“敬而不亲”的态度,但因为抓不着他的破绽,江晓芙也不敢就怀疑萧志远乃是奸细。萧志远则仍念念不忘想做江家的女婿,但每一次他想献殷勤,都碰了师妹的钉子。
    萧志远在江晓芙那儿碰了钉子,在钟秀这儿则受到青睐。钟秀虽然比江晓芙大两三岁,但因是在天山长大,少与外间接触,却比江晓芙还更单纯,压根儿就不懂得世路多艰,人心险恶。她眼中看到的只是萧志远的许多“优点”: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上马杀贼,下马草露布,能武能文。论师承,他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掌门弟子;论地位,他不过二十多岁就做到义军首领。总而言之,在钟秀的心目之中,萧志远简直就找不到半点暇疵。钟秀初涉情场,更何况还有她的双亲的暗示,自难怪她对萧志远衷心倾慕了。
    萧志远何等聪明,何须钟秀从口中吐露?萧志远早已从她的眼角眉梢,看出她对自己的倾慕之意了。于是萧志远也就“顺水推舟”,抱定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打算。
    萧志远的“如意算盘”还不仅仅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而已,对于钟秀,他还有更其阴险的图谋。
    钟秀的哥哥钟灵是义军的副统领,当日在氓山的英雄会上选拔这支义军之时,江海天提出:正统领的一切命令必须经过副统领的同意方能执行,当时各派的掌门以为这是江海天的谦虚,因为按照严格的武林辈份而言,江海天比钟展晚一辈,他的弟子萧志远是应该尊重钟展的儿子的。也就无可无不可的通过了。但一经通过之后,也就变成了制度。既成制度,钟灵也就等于以副统领的身份兼任“监军”了。萧志远作贼心虚,早已猜到这是师父要用钟灵来监视他,至少也是“掣肘”他。义军出发之时,江海天又再三嘱咐萧志远遇事必须与钟灵商量,这就更证实了萧志远的猜疑,对他师父的布置亦更了然于胸了。
    如今,萧志远觉察出钟秀对他的爱意,这正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条件,于是就时不时对她献点小殷勤,哄得她服服帖帖。钟灵原本就对萧志远没有疑心,也没有体会到江海天郑重的嘱托之意,待到入川之后,又加上妹妹的这重关系,他也希望萧志远成为他的妹夫。有这几种原因,他对萧志远的一切措施,遂从不加以审查,也从来不持异议。萧志远表面装作尊重他,实际则是大权专揽,独断独行!
    这一晚,正是萧志远下令明日大举进攻小金川的前夕,各路的义军已经集中,萧志远的总部驻在山下。命令各军提早歇息,明日清晨进军。
    钟秀心情兴奋,睡不着觉。午夜起来,拉了江晓芙陪她到林中散步。也好谈一些体已的话儿。
    时序正是初春,山头仍有积雪,山坡己是野花盛开。月光如水,雪月交融,大地一片银白。而在月夜看花,也似乎比白天更美。
    江晓芙吸了口气,赞叹道:“好香!好美!”钟秀笑道:“你倒还有闲情看花赏月。我已经在想着明天的战斗了。”
    江晓芙道:“我也有点儿担心的。”钟秀诧道:“担心,担心什么?”她以为江晓芙是在担心失败,心里颇不以为然。
    江晓芙道:“担心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我只是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我不懂叶师哥为什么把各处义军尽都调来?”
    钟秀道:“当然是为了解小金川之围了。官军重兵在此,咱们也就调大军来对付它,这有什么不好懂呢?”
    江晓芙道:“我没读过兵书。但这样不是近乎孤注一掷吗?而且又是集中一路进攻,倘若失利,岂不是连咱们原来占有的各个地方也要丢了?我又觉得叶师哥这次的举动有点突兀。”
    钟秀道:“咱们入川以来,连战皆捷。叶师哥一定是极有把握才打这一仗的。所以我只是心情兴奋,却丝毫也不担忧。”
    江晓芙笑道:“你对我的叶师哥倒是十分信仰。”
    钟秀如有所思,半晌说道:“晓芙,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可别怪我冒昧。”
    江晓芙道:“钟姑姑,你怎么和我客套起来了?”
    钟秀道:“你又叫我姑姑了?咱们不是说好姐妹相称的吗?”
    江晓芙笑道:“你和我客气,我才和你客气的。对啦,你早已跟我叫萧志远做师哥了,这是你自愿低一辈的。好啦,秀姐,你要问什么?请说吧!”
    钟秀脸上一片晕红,低声说道:“我正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好像对叶师哥不大喜欢?”
    江晓芙道:“哦,你也感觉到了?”
    钟秀道:“是呀,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按说你们是师兄妹,他又是你的表兄,你们应该亲亲热热才是。你怎的会不喜欢他呢?甚至我还感觉你好像是把他当作外人似的。要不是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换了别人,决想不到你们既是同门又是至亲。”
    江晓芙并不直接回答钟秀所问,钟秀说了之后,她也是若有所思,想了想,反问钟秀道:“这么说,你是很喜欢叶师哥的了?”
    钟秀红着脸道:“鬼丫头,我问你,你却问我!”她不直接回答江晓芙,也就等于是默认欢喜萧志远了。
    江晓芙道:“秀姐,请恕我冒昧,我也想问你一两件事,本来是不应该问你的,你可别要见怪。”
    钟秀道:“咱们不是老早说过咱们是无话不可谈的好姐妹吗?有话尽说无妨。”
    江晓芙道:“叶师哥近来好像常常找机会和你亲近,是吗?”
    钟秀脸泛红潮,忸怩道:“坏丫头,我只当你有什正经话儿,却原来是取笑我,我可不依。”
    江晓芙正色说道:“我说的是正经的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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