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解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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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他如何吼叫,陆挽危与莫双浪皆充耳不闻,反倒走得更急、更快了。
    龚慕侠不由肝肠寸断、欲哭无泪,人坐在地下,伸一只手不停拍打,直有哭天抢地之势:“这算什么江湖信义、武林道统?又算那门子成名人物?我一个一个操他们的娘啊!拿了我一万多银子的前金,就这么不疼不痒的走了活人,撤手不管啦,没脸没靛的两个东西,你们还我的钱,还我的钱来……”
    “疾风”鲍占魁“啧”了一声:“乖乖,姓龚的莫不成是疯啦?”
    “火雷”龙在田哼了哼,道:“自己一条命能否保住犹难说,还想退钱哩,往那里去退?”
    庄翼道:“姓龚的已达而立之年,怎么尚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不同小孩子撒野一样?”
    屈无量一拍手:“结束了,孩儿们,先把这强劫民女的杂碎给我捆起来!”
    “六合双鹰”虎扑而上,两个人手上两条牛皮索.只眨眼之间便动作俐落的将龚慕侠绑了个结实。
    鲍占魁转头问道:“人是捆起来了,大哥,却待怎生处置?”
    屈无量道:“简单之至,逼他吐出钱锐的下落之后,一刀砍了拉倒,想热闹点,弄去林子里挖坑活埋也行,谁有兴趣谁去看,我可不凑合了。”
    庄翼提高了声调:“焦少宝,这个差事交给你办,问清楚姓龚的,把钱锐藏匿何处?”
    焦少宝躬身响应,大步向前,一把提起龚慕侠拽出包围圈外,这一拖一拽,触动了断骨伤重,痛得他杀猪似的嚎叫不已!
    院落内的鏖战似亦有了结果,樊庆堂领着两名“六合会”的弟兄奔了过来,气吁吁的向屈无量禀告:“大当家,里头的纷争全摆平了,来敌共有十三员,为首那个叫齐昌,号称‘渭水钓龙叟’,除了他被生擒之外,其余当场砍杀七名,跑了两个,另外尚活捉了三员,请大当家谕示如何发落?”
    屈无量道:“我们的人可有折损?”
    樊庆堂道:“大锤手谷牧远挂彩.中堂二执守黄光战死,还伤了两名头目,‘起霸山庄’也有两个‘红衣把头’负创,最抱歉的是铁捕段头儿始才愈合的肩伤又扯裂了……”
    屈无量还算满意的道:“总结起来,我们多少占了些上风,这一仗,应该是打赢了,樊庆堂,那边的事交给‘起霸山庄’战百胜去处置,你传令下去,鸣金收兵啦!”
    樊庆堂问道:“俘掳的那几个,也交给战大总管么?”
    屈无量瞪眼道:“堂口里粮食多了不是?带回去好奉养?”
    庄翼道:“庆堂,怎么齐昌又来凑热闹了?上次放过他,原不指望他感恩图报,但再怎么说,他也不该伙同姓龚的来与我们作对!”
    樊庆堂笑了:“姓齐的一直口冤,六爷,他说他事前根本不知道这场轇轕里有你老插手,他只晓得对象是‘起霸山庄’,没料到这一来又跟咱们碰头啦!”
    庄翼摇摇头:“天南地北,偏凑得这等巧法,冤家路窄不是?”
    樊庆堂谨慎的道:“六爷的意思是?”
    庄翼低声道:“转告战大总管一声,就说请他从轻发落,能不结子最好——另外,苏姑娘没事吧?”
    樊庆堂道:“是!我这就跟他去说了;苏姑娘毫发无损,对方被杀的七个人里面,倒有三个是死在苏姑娘剑下,她那身本事,可真叫一点也不含糊!”
    庄翼放心是放心了,却忍不住叹气:“一个姑娘家,杀性太重了总不好,找个时间,得切实劝导劝导她……”
    樊庆堂离去之后,焦少宝已转了回来,他面对庄翼,若无其事的道:“六爷交待的事已经问明白了,钱头儿被囚在‘老龙口’西大街南牌坊右边第三间一家磨坊里,人受了点伤,并无大碍,请六爷的示,接着该怎么办?”
    庄翼道:“就一遭麻烦你吧,焦少宝,你马上跑一趟,去救钱锐出来,然后送他到范六指那里治伤,你们不必再来这里,回钱锐住处将他安顿好就行。”
    焦少宝答应着匆匆走了,庄翼向他二哥鲍占魁道:“姓龚的没叫焦少宝弄死吧?”
    鲍占魁笑道:“好象还活着,不过似乎吃了点苦头,要论刑求逼供,搪得住焦少宝那几下子的角色还不多。”
    屈无量走过来道:“这里打理清楚,我们也好走人了,老六,你还有事么?”
    庄翼道:“大哥,我看,把龚慕侠也一块交给战百胜算了,他们之间的过节,由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犯不着越俎代庖,横插一腿。”
    屈无量耸耸肩,无可不可的道:“随你吧,我都没有意见,只要你活始乱跳,能安身全命,其它一概好说。”
    这时,院门内人影映现,苏婕和战百胜双双奔来,尤其苏婕那一身鲜艳的红,耀眼刺目,老远就可辨认出来。
    向屈无量眨眨眼睛,庄翼赶紧迎了过去,若非大庭广众之下,他还真有几分张开双臂,将伊人拥之入怀的冲动呢!
    ***
    灯下,苏婕脸色悒郁的走了进来。
    庄翼把手中的书册置回小几,起身相迎:“什么事不高兴?看你眉头皱得这么紧?”
    苏婕心烦的说:“我师弟托人稍口信来,要我尽快赶回去一趟,说是范威那边又在找麻烦了!”
    庄翼“哦”了一声:“事情总要有个解决才好,拖在那里不是办法,你师弟官独行大概一向听你的听惯了,大主意便拿不下来,你回去一趟也好——”
    顿了顿,他又道:“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苏婕道:“今晚上就走?”
    庄翼愕然道:“这么急干嘛?”
    苏婕闷着声道:“上次田老板的生意姓范的没揽到,就一直耿耿于怀,含恨在心,又跟我一场冲突之后损兵折将,缎羽而归,一口怨气越发难咽,这些日子来,他无时无刻不在亟思报复,设想算计我们。据道上消息说,这几天范威暗地里又在调兵遣将,积极布置,分明有所图谋,他的对象,分明是冲着我们来,万一发生状况,整个局面便不易收拾了!”
    庄翼沉吟着道:“但是,这两天我走不开,刑部‘恤刑司’明早就到,这一程是专来巡阅我这个衙门的,公事通达半个月前就来了,要编借口都不好编……”
    忽然笑了,苏婕道:“别自作多情.谁要你跟着去?”
    庄翼深深注视着苏婕:“没有人要我跟着去,但直觉上就认为应该跟着去,苏婕,我们似乎分不开了……”
    苏婕沉默了一会,柔情脉脉的道:“说真的,只要你有这片心就矷,不一定非陪着我不可;这趟回去,情况怎么样还难讲,也有可能化险为夷,弥消变故,到底,范威得仔细合计他的胜算如何?稍稍欠缺把握,我谅他亦不敢蠢动!”
    庄翼搓搓手:“这是往好的方面想,如果形势急转直下,两边一旦血刃相向,爆发恶战,我不在你身边,怎么能以放心?唉,委实令人——”
    苏婕轻声道:“不用难为自己了,公事也不能不顾;我说过,回去之后,有惊无险亦当不住,但要情势稳定下来,我立时就返转‘老龙口’……”
    来回蹀踱几步,庄翼道:“这样吧,你今晚上先走,我叫焦少宝沿途随护.他是一把好手,绝对派得上用场,若遇上什么凶险场面,有他在,可以给你极大助益,两天之后,等侍候过上官老爷,我连夜赶去你那里会合!”
    苏婕喜形于色,眼波如水:“你真是这么离不开、舍不下我?”
    庄翼坦然道:“情起缘结,便心心相系,这岂是装扮得来的?”
    苏婕点头:“那么,我等你来。”
    俏眸一转,她又道:“知道来那里找我?”
    庄翼笑道:“‘凌波渡’东码头前街,‘官牌记’便是,我没有说错吧?”
    苏婕惊讶的道:“谁告欣你的?”
    庄翼一笑,搂苏婕入怀:“没有人告诉我,包括你,可是我自己会听会记也会去问,因为我怕万一那天你悄悄跑了,我总得有个地方去追去找呀!”
    偎在庄翼胸前,苏婕轻轻咬着他的胸肌,边吃吃而笑:“老总,说你坏,你还真个是不正经的坏呢!”
    夜静了,灯花爆开一个蕊,清脆的响声起处,蕊是成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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