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领生涯之我是精英

  埃里克气不过，说：“肯定是弗兰克，上次中期报告会，他算是和斯蒂芬结了仇，我本来以为以他的教育背景，这种事情就算当时不爽，过几天也就忘了，大家都是职业化的咨询顾问，一切以公司利益为重，有必要斗得你死我活么？”
  “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是一个小人。”
  斯蒂芬摇头道：“埃里克，你还年轻，职业生涯走到高处，不斗个你死我活，也就不叫职场了。我们和你们不同，上面的位置就这么几个，我坐了，他就升不上去，他坐了，我也一样，彼此既是队友，也是威胁，这不但在艾利特，在汇丰，在任何企业，都没区别。”
  “只是这次弗兰克真是错看了我，我斯蒂芬老头子一个，又能有什么大追求，何必，何必。”
  陈宇翔忽然想到什么，当着斯蒂芬的面，还是不忍说出来，硬是咽到了肚子里。
  他试着站在菲利普的角度想了一下，两个下属闹矛盾，一个风华正茂，肯干爱拼，另一个临届退休，不知道还能做几年，各有一面之辞，菲利普也分不清谁对谁错，他会做怎样的决定呢？
  陈宇翔总是能比其他人想得多些，想得高些，想得深些。在职场上，勤于换位思考是极其重要的一项品质。从小县城一路艰辛打拼到艾利特，陈宇翔比那些一路顺顺当当的同龄人，多了一份忍耐，多了一份逆境中的思考。
  可是，斯蒂芬被辞退，对陈宇翔心灵的冲击仍然非常大。他原本以为艾利特是一个高度理想化的公司，秉承着聪明脑袋，勤奋工作，团队精神，就可以赢得一切。这件事告诉他，企业永远是企业，艾利特本质上与其他的外企、民企、国企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存在，当有人影响到自身利益时，所做所为，只能是先保护自我，而不顾伤害别人。
  老子说，人性本恶。其实未必尽然。人生下来本不懂善恶，只有在利益的诱惑面前，才逐渐学会用对他人的恶，来善待自己。
  陈宇翔到艾利特半年的时间里，丽贝卡走了，斯蒂芬走了，相识相遇与挥手再见相隔如此短暂。过去无论是中学还是大学同学，都至少在一起共同渡过了四年时光，在艾利特的一个月，仿佛学校里的一年。
  他学到了很多，成长了很多，得到了很多，可同时也失去了很多。项目的队友们一个个离去，与珊珊当年那份纯真的感情渐渐变味，张凡倏忽而逝的见与不见。
  陈宇翔想起小学毕业的时侯，每个小朋友都会去买一个漂亮的纪念簿，簿子封面上写着“风华正茂”，或者“鹏程万里”，抑或是“依依惜别”，在每一页上贴上每个同学的照片，然后在照片下面请同学写上一段感情真挚的临别感言，最后签上他们的大名。
  每年，陈宇翔都会从抽屉里取出这本纪念簿，反复摩挲把玩。他到底是一个恋旧的人，当年班级里同学的名字，现在许多记不起来了，就翻开本子再看一遍，每看到一个名字，脑海中就会不知从哪儿蹦出一些生动的小故事来。
  他看着眼前的斯蒂芬与埃里克，斯蒂芬明天就要飞回香港，下次见面不知何年何月，埃里克呢，陈宇翔预感终有一天也总要和他分道扬镳。
  他不禁有些伤感，从箱子里拿出一本斯蒂芬赠给他的书，说：“斯蒂芬，临走前，替我在扉页写些留言吧，我今后会把这本书永远带在身边，你是我职业道路上第一位老师，我很感激你的无私帮助和情谊，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纪念。”
  斯蒂芬呵呵一笑，仿佛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欣然在扉页上题词：
  “真挚的友谊犹如健康，不到失却时，无法体味其珍贵。斯蒂芬”
  第二天清早，几十年一遇的大雪终于停了，整个北京银装素裹，自有一番奇美，所幸路面上的积雪已经连夜被扫开，瘫痪的城市交通重新恢复了正常。
  三个人的心情也逐渐云开雾散。陈宇翔和埃里克，在国际候机厅送别斯蒂芬，大家约好，无论是他们去香港还是斯蒂芬来上海，都一定不见不散。
  然后两人带着一大堆行李，又走回国内候机厅，登上了回上海的航班。这次在飞机上，倒没看到上次那个高挑的空姐，陈宇翔问埃里克：“你把她骗到哪儿去了？”
  埃里克眨了眨眼睛说：“今天她不当班。”
  陈宇翔说：“唉呦，你们真好上啦。”
  埃里克说：“在入职培训的时侯，不是反复传授过艾利特的三大价值观吗，耳朵都听得快起老茧了，现在我要学以致用。”
  陈宇翔问：“你怎么个学以致用。”
  埃里克说：
  “碰到喜欢的女孩子，先要Aggressive，敢于主动出击；然后要Smart，懂得如何把她骗到手；最后要展示Leadership，让她乖乖地听你话。”
  陈宇翔哈哈大笑，忽然心中一下子闪过张凡，不禁又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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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更新时间2008-9-21 19:41:16  字数：2287
 回到家里，珊珊说：“你父亲这周打过一个电话，我说你在出差，周末会打回去。”
  陈宇翔问：“我爸说有什么事吗？”
  珊珊说：“好像说你奶奶病了。”
  陈宇翔一蹬脚，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说完就急匆匆地去拿电话。
  陈宇翔的老家不在青云县，在西北的一个村子里，他父亲当年正是从小乡村里走出来的秀才，才在城市里落了脚。他六岁以前，都在农村生活，父母忙于工作，没有时间照顾孩子，把他的童年交给了奶奶。
  陈宇翔又是全家这一代惟一一个孙子，奶奶视他为掌上明珠，从小百般宠爱，他现在已经记不太清楚小时候的事情，但那段时间的快乐和无忧无虑仍然会时常徘徊在脑海里。
  奶奶和陈宇翔的感情很深，他一听到奶奶病了，马上急得心里象乱麻似的。
  父亲在那头说，奶奶最近一直咳嗽，刚开始没当回事儿，后来渐渐咳得越来越厉害，到当地镇上的医院去看，也查不出个所以然。父亲不放心，把她接到青云县，青云县的医院说是支气管炎，开了一些常规的药方，可是吃了一个多月了，不但未见好转，现在都已慢慢有点喘了。
  陈宇翔说：“爸爸，青云县的医疗水平和条件都太落后了，赶紧把奶奶送到上海来，我正好有个同学的哥哥在市立曙光医院当医生，试试托关系住进去。”
  他又说，老年人体质弱，一点小病都马虎不得，千万别大意了。
  父亲沉默半晌，说：“宇翔你现在真是大变样了，比以前懂事很多，爸爸特别高兴，前面是怕你工作忙，又要和珊珊筹备结婚的事，没什么大事也不想打搅你，只是这次奶奶病得越来越重，才想到你在上海，或许会有其他办法。”
  陈宇翔想起从小学到中学，父亲对他的教育一向很严格，他一直很怕父亲。别人家的孩子进了班级前十名，家长就已经很开心，自己如果掉出年级前三，不但没糖吃，还常常皮带伺候。
  当时陈宇翔十分不理解，幼小的心灵也很受委屈，如今父亲那一片望子成龙的心情，陈宇翔渐渐能够体会，父亲那一代是注定被耽误的一代，哪怕有再聪明的头脑，再勤奋的态度，社会的大环境下依然是被埋没。如今时代变了，年轻人有这么好的机会出人头地，爸爸自然希望他能承继父辈的梦想，努力实现那整整晚了三十年的抱负。
  现在父亲和自己说话的口气也忽然变了，变得很和气，总象是与自己在探讨着什么，少了许多威严，以前总是他发号施令给陈宇翔，陈宇翔只有照办的份，眼下却是他束手无策，期盼着陈宇翔的意见和指挥。或许自己是真的长大了，父亲却在慢慢变老，想到这里，陈宇翔觉得肩上的担子陡然重了许多。
  他心底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意识，他在上海打拼，原来不光是为自己，也是为了身后的整个家庭，这个家庭过去靠着父亲，现在必须靠着我陈宇翔了。
  他打电话给大学同学孟小月，说：“我奶奶病了，挺重的，是不是可以通过你哥哥的关系，帮她老人家安排一个好一些的病房，还有好一点的医生。”
  孟小月是大学班级的团支书，陈宇翔是班长，那时两人经常一起组织学生活动，有时候照着其他同学看起来，他们像是形影不离，所以难免有些绯闻，孟小月和陈宇翔都是一笑了之。不巧的是有一次珊珊来探亲，在宿舍里偶然听到些闲言碎语，又正巧碰到他们两个下课后一块儿筹划着什么事儿，愣是起了疑心，陈宇翔好说歹说才让珊珊相信，那些闲话都是胡诌，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孟小月眼下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市场公关部工作，一听陈宇翔的请求，立刻爽快答应，说：“没问题，告诉我入院时间，我让我哥先空出一间老干部病房出来。”
  陈宇翔连声不迭地说谢谢。孟小月说：“你瞎客气什么，老同学，好搭档，还有不帮忙的？我现在最怀念的就是大学生活了，同学们的关系都特纯洁，不象单位里的同事，整天勾心斗角的。”
  奶奶听说要住院，一万个不愿意，说死也要死在家里，陈宇翔好说歹说，连拖带拽地，才把她请进了医院。
  老太太看上去精神头还好，只是不停地咳嗽，气喘吁吁，什么药都止不住咳。曙光医院的医生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说暂时也查不出具体病因，但是可以基本排除癌症，陈宇翔松了口气，心想也许是年纪大了，受点风寒，身体反应就比较大，在医院里好好调养一阵，注意饮食和保暖，就会渐渐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