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全校,很多学生为了练习听力,到哪都戴着四级专用耳机收听英语广播。耳机的形状酷似耳麦,能包容整个耳朵,冬天可以起到防寒防冻的效果,但这是在夏天,只能捂痱子。
赵娅璐也是这群考生中的一员,她戴上耳机拔出天线,很像变形金钢里的擎天柱。按照她的话说,就是为了考试,连形象都顾不上了。为此,我们一天之内两次出入图书馆的自习室。我们分工明确,她的任务就是好好复习,考试的时候争取少扣分,而我的任务就是作为家属在一旁为她车胤囊萤,端茶递水。
在我们双方的共同努力下,赵娅璐不但顺利地通过了四级考试,并且还取得了优秀的成绩。
正当我为我发挥自己余热帮赵娅璐攻破四级难关的时候,高洋告诉了我一个震惊的消息:一个地理系的学生在追求赵娅璐。我说,咱学校的男生也忒不地道了吧,挖墙脚,当第三者插足。高洋说,谁说不是呢!我还看见他给赵娅璐写过信呢!但赵娅璐目的很明确,就是不予理睬,但那小子就是紧追不放。我说,妈的!那小子叫什么?高洋说,好像叫什么姚琦。
第二天,我参加完足球训练,大汗淋漓地和高洋一起路过女生宿舍的时候,看见赵娅璐正在和一个男生说话,高洋告诉我那个就是姚琦。我像个特务一样蹲在柳树旁边,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姚琦从手里的塑料袋中拿出一束玫瑰花。我看到这个场面肺都要气炸了。准备冲上前,为爱情而战。高洋却拦住我,让我看看事态的发展。
只见,赵娅璐笑了笑接过玫瑰花,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姚琦就离开了女生宿舍。我当时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拳打向了柳树,但柳树丝毫未动,我的手却红肿了起来。我想手打柳树和鸡蛋碰石头是一个效果,我继续留意赵娅璐。只见她看见姚琦走远以后,就把玫瑰花扔到了旁边的垃圾箱内,转身回到了宿舍。我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晚饭时候,我问赵娅璐一些关于第三者的问题,她好像知道我已经察觉了她和那个男生的事情,于是就坦白交待出来。我对赵娅璐爱情忠贞的态度表示赞赏。但她却丝毫没有提起玫瑰花的事情。我知道,这和我以前没有跟她提吴雨晶和郝静的目的是一样的,都唯恐伤及对方。
我说:“没事,该怎么交往还怎么交往。只要把握好度就可以了。”
赵娅璐对我的宽宏大量表示感谢:“谢谢你,理解我。不过明天他想请我去九州饭店吃饭。你说,我去不去?”
“这个嘛,我也不好说,既然他开口,你就去吧!不去白不去。不过你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喝酒。如果他要又歹心,就拨打110,让警察叔叔收拾他。手机明天充好电。”
“那好吧,他说,晚上还想去KTV唱歌!”
“那你怎么回来啊,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吧?我恐怕他到时候没醉装醉,占你便宜。”我说。
“不用接我了吧?他说结束的时候送我回来。放心吧!”
“放心?我还真放心不下,让他送你回来,我看到时候你八成是回不来了。”
“那怎么办啊?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吧,我真有点害怕。”赵娅璐显得很焦急。
我说:“我去合适吗?他又没请我!”
“听你说了那么多不安全的因素,我觉得是羊入虎口,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我想了想,去了也好,既能白蹭一顿饭不说,还能告诫他我和赵娅璐的关系,就像明确中国和台湾的关系,省得美国没事老来骚扰。
在北江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知道九州饭店是一家中高档餐馆,却从未进去过,价格是阻碍我们彼此深入的主要原因,因此那里不是我这种人光顾消费的场所。我吃饭的地方就是路边卖烧烤和啤酒的大排档,经济又实惠。虽说是白蹭饭,但我不至于脸皮厚到不带钱去吃饭的地步,但我这一段儿,手头紧得厉害,身上没有超过二十块钱的。我打开了钱包,看了看,结果发现里面早已透支,什么都没剩。我又想起存折里,但看到余额后发现,也只够在里面消费一瓶干红,连下酒的花生米都买不起。看来姚琦追求赵娅璐是下了血本了,哪怕吃过这顿饭以后天天在学校餐厅喝五毛钱一碗的小米粥。
我开始用扫帚搜索宿舍的每一个角落,高洋等人好奇地看着我。我从床底下找到了王贵龙带有拉锁的内裤,和周一轩的一只臭袜子。我兴奋了好一阵,然后捂着鼻子,拉开,却发现里面只有几根毛发,其他什么都没有!然后又把那双袜子翻开,结果依然没有任何人民币的迹象。我转移地点到了桌子上,终于从电脑显示器下面发现了一块钱钢镚,马上收起来,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我想只好借钱了,我对在宿舍的所有室友说明情况,希望他们可以慷慨解囊。高洋对我说:“我还以为你想让这变成文明宿舍呢!”
“文明宿舍的事,稍后再说,先解燃眉之急。”
“我看看还有多少!”高洋从拿出自己所有的衣服,把兜掏了个遍,只找到了一张五块的纸币和两个一毛的钢镚。
我将钱收起来说:“不够。还有吗?”
“真的没了。现在兜里比我脸都干净。”
我转眼看了看朱鸿睿,他主动开口了:“最近我也超支了,都恨不得挖咱学校的草来吃。现在我的生活不亚于当年长征的红军。”
我拿着王贵龙的内裤对他说:“你的内裤我帮你挖掘出来了,你看看,又帮你省了一大笔买内裤的钱!
王贵龙接过内裤闻了闻,说:“没错,是我的。谢谢了!”
“没了?”我问。
“没了。”
“你总得对我的劳动付出表示些什么吧!”
“你不就是想借钱吗?不好意思,最近都买成毛片了,不信你看。”王贵龙从枕头下翻出五六张光盘。
我又对周一轩说:“老大,我帮你找到了袜子,你看看,多好的袜子啊,还是耐克的呢,丢了多可惜啊!”
“我是故意扔在床下面的!”
“为什么?”
“这袜子就剩下这一只了,另一只早就不知道跑哪了,为了防止自己睹物思情。就扔在床底下,除非你能帮我找到另一只。”
“另一只我回来肯定帮你找到,先借我点钱,明天急用啊!”
周一轩从钱包中取出三十块钱,说:“就剩下这么多了,晚饭没着落了,我现在就上床睡觉,免得饿得难受。”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又走向马刑伟,他直接搬出了一摞书,说:“这是我昨天刚买的,剩下的钱都充饭卡了,你问问九州饭店可以刷咱学校的饭卡吗?如果可以,拿着我的饭卡,刷多少都没事。”
我又走到郑超的床铺上,对他说:“哥们儿,可怜可怜我吧!”
郑超无奈地说:“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的钱都被人家借走了!”说着,拿出了三四张用五颜六色的笔写的欠条。
就剩下赵志远最后一个希望了,我笑了笑说:“你来点?”
他说:“钱不是问题。”
我一听心一下子兴奋到了嗓子眼说:“太感谢了,能借多少?”
他不紧不慢地说:“我还没说完呢,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我当时一蒙,真想上去告诉他,以后不要这么说话,梦想破灭比没有梦想更让人失望。
我将钱收起来,然后数了数,一共是三十七块零三毛。拔出一支烟,忧郁地抽了起来。说:“我该怎么办啊?我他妈干脆去献血得了。医生能给多少算多少!”
高洋忙招手说:“千万别去。”
“为什么?”
“上次我和你一样,也是在穷困潦倒的时候,想到了献血。后来上了一辆献血车,他们给我讲我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并说适量抽血百利而无一害。医生问我抽多少,我说,能抽多少就抽多少,他们拿出碗口粗的针管,对准我的胳膊就是一下,400CC没有了。事后,我说,多少钱?他们说,你不用给我们钱,我们抽血不收费的。我说,你给我钱,我的血钱。医生才恍然大悟说,我们这是义务的。然后给我开了张证明票据,就打发我走了。我下车后,才发现献血前面少看了两个字‘义务’。
“后来呢?”我听得入了神。
“我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让我借了一百块钱,到餐厅光吃猪血,才补过来。”
高洋的一席话,让我打消了献血的念头。
第二天傍晚,我和赵娅璐准时到了九州饭店的门口,姚琦笑呵呵地出来迎接,但当目光转向我的时候,脸马上绷起来,显然不欢迎我。我毫不在意地把脸扭到一边。
进入饭店,来到饭桌旁边,姚琦先把凳子抽出来让赵娅璐坐下,然后把旁边凳子也抽了出来,我马上坐上,说:“谢谢。”他瞪了我一眼,然后坐到我和赵娅璐对面去了。
赵娅璐发现我们之间的尴尬,马上圆场说:“来给你们认识一下。这是姚琦,是地理系的。这是赵旭,数学系的,是我的男朋友。”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发现正在喝水的姚琦被水噎了一下,然后不停地咳嗽,我说:“哥们儿,你慢点,要不肺都要咳出来了。”
姚琦说:“没事,肺咳出来你帮我接着。”
我先声夺人,握住了她的手说:“璐璐,你看你的手,又粗糙了,跟砂纸似的。最近也瘦多了,以后要注意身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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