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门所有人加上董事长也就十四个人,定的可以坐二十个人的大包厢,席间大家都坐得比较松散。
和董子皓一起进了包厢,董子皓绅士地给珍珍拉开椅子,珍珍一晃眼就看见坐在主位的迟睿,一双冷清的眼睛晦暗不明地盯着她。
珍珍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两颊都起了鸡皮疙瘩。
再加上部门的人都知道董少在追她,大家都发出那种暧昧的笑,一时间包厢里气氛特别诡异。
珍珍坐下来,看都不敢再看迟睿一眼。
董子皓坐在珍珍旁边,在他隔壁的是他父亲董师傅,董师傅再往上就是董事长本人了。
席间大家都去给董事长和董师傅敬酒,董子皓也去了,每个人都是一饮而尽,董事长应付不了那么多人,也就随意了。
到珍珍的时候,每个人都看着她。
珍珍意识到那么多双眼睛都在自己身上,本来不想敬酒的,只得硬着头皮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端到迟睿跟前。
她站得笔直在迟睿跟前,迟睿靠在椅子上双臂环胸盯着她,她刚要喊一声“董事长”,一旁坐着的董师傅开口了,“珍珍小姑娘敬什么酒,去坐着,你大哥不会计较这些。”
一句“你大哥”搞得正在聊天的众人都噤声了,全都震惊地看向珍珍——
以前知道珍珍有背景,还以为是迟家或是卫家的远方亲戚,今天亲耳听董师傅说珍珍喊董事长是大哥,这么想来也不是多远的亲戚了。
这个时候全场注视珍珍,珍珍一杯酒在手里,毕竟年纪小,经历的也不多,看那样子就是个孩子,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要说点什么了。
迟睿见她这样,耳尖都是红的,憋笑憋了好半天才清了下嗓子道,“回去坐着吧。”
珍珍和他对视,清晰捕捉到他眼中笑意,不仅耳尖红了,脸颊和脖子也都红了。但心里是高兴的。
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董事长,来我敬你。”
董师傅今天心情极好,这是他敬迟睿第二杯酒了。迟睿笑着举杯,“您什么事这么开心?”
董师傅把就喝了,笑呵呵地,“我这个徒弟要出师了,以后可以自己独当一面了,你说我开不开心?”
“是吗?”
迟睿视线转到珍珍身上,珍珍刚和他视线撞上,就赶紧别开了目光,右手紧紧捏着筷子。桌子上那么多人,她真怕自己真情流露,被别人看出个什么就完蛋了。
董师傅解释:“珍珍每个月两次考核,目前来说我是很满意的,下个月开始她就不在我办公室了,我让后勤单独给她腾间办公室出来。”
董子皓听见也很高兴,小声在珍珍耳边说,“我爸难得这么认可一个人,说明你很有本事。”
珍珍小声地回:“谢谢。”
那头董师傅跟董事长在交流,其他同事也在聊天,董子皓给珍珍夹了菜,“周末带你出去玩,想想要去哪里。”
珍珍一惊:“董哥……”
董子皓看着天花板,“游乐场,我想起那天你说你最想去的就是游乐场。”
珍珍:“……”
眼角余光不自觉要去看迟睿,却瞥见那人也正在看自己,他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毫不顾忌地盯着她瞧。
也是,他也不需要顾忌什么,反正这会儿董师傅正在跟他议论她,他当着一间屋子十几个人目不斜视地看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珍珍很懊恼啊,因为刚刚董子皓给她夹菜他肯定看见了,迟睿不笑还好,但他那个笑让珍珍看了瘆得慌。
他、他是不是吃醋了?
珍珍闭了闭眼睛,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悲哀!他干嘛要吃醋啊!
迟睿这个董事长平时对下级很严厉,私底下却很随和,所以公司员工敬他畏他,觉得能和董事长一起喝酒吃饭既荣幸又高兴。
这晚上迟睿被敬了不少酒,看得出来他心情是挺好的。
中途他出去接个重要电话。
珍珍装着吃菜,其实小眼神儿一直就在他身上,直到他背影消失在包厢门口——
珍珍最喜欢他穿白衬衫的样子,他个子高,肩膀很宽,腰却很窄,身材高挑腿很细,白衣黑裤衬得他格外英俊。气质也是极好的,身型笔挺,仪态端庄,当军人多年累积的人生阅历。
珍珍低着头啃排骨,想起以前在迟家的时候跟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没忍住笑了一下。
董子皓一下转过头来,笑问,“想起什么高兴事儿了?”
她微笑摇头,不答。
她才不会跟别人分享这些呢,只属于她和他的小秘密,不愿让第三个人知晓。
过了一阵,珍珍放下筷子,“我去上洗手间。”
包厢里有洗手间,但是珍珍去开门拉不开,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她转身出去,要去外面的的洗手间。
董子皓要陪她,她说不用。董子皓拉着她胳膊,“想单独跟你相处一会儿,不行吗?”
珍珍仰头看着面前这人,“董哥,这么多人在呢,你能不能……”
“人多有什么关系,谁不知道我喜欢你?我爸也知道。”
“可我拒绝你了。”
珍珍抽回自己胳膊,往餐桌那头看一眼,这会儿大家喝得高兴了在行酒令,没注意他们这边。
珍珍说:“董哥你人挺好的,但我对你不是那么回事儿。”
董子皓双手插着腰,点点头,“眼光高是吧?眼光高是好事。但我也不觉得自己条件差,珍珍你可以试着接受我一下。”
珍珍无语,转身推门要出去。
董子皓跟上她,也出去了。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珍珍走得快,“你别跟着了,回去吧,我不想人家说闲话。”
“没人会说闲话。”
他几大步跟上来,再次拉住珍珍。
他席间喝了几杯酒,这会儿酒精上头,脸很红。珍珍看他这样子,腮帮子鼓鼓的,倒觉得他挺可爱。
珍珍没法讨厌他,因为董子皓这个人很单纯,说简单点就是人长得帅又有本事,却是个一根筋。
珍珍没再推开他,只是好好对他说,“董子皓我知道你挺好的,但是感情这种东西,不应该两情相悦吗?”
董子皓看着他,紧紧捏着她的手腕。
珍珍越是和颜悦色,他就是越是感觉得出来珍珍拒绝他的行为有多坚决。
他眼睛红红的,珍珍看着难受,但她知道有些话再怎么伤人也得说,“我是喜欢你,但是这种喜欢,就跟我喜欢师傅,喜欢师母,喜欢跟我关系好的同事是一样的,没有掺杂其他东西。”
董子皓咬了咬腮帮子。
珍珍抽回手腕,他的手臂垂下去。
珍珍说,“我有喜欢的人,我很爱他,说年纪小不想谈恋爱是假的,因为我就喜欢他一个人,其他人再好,我心里也装不下了。”
走廊上有风吹过,吹得珍珍刘海盖在了眼皮上。
珍珍眯了眯眼睛,董子皓已经抬手把她刘海拨到耳朵后面去了。
空气里几分沉闷,几分落寞,珍珍看着眼前这个很好的人,不觉得心里对他有亏欠,只觉得自己是没有福气得到他的喜欢喝爱慕。
但她很坦荡,她从没想过要把对一个人的感情寄托到另一个人身上,哪怕明知道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可能永远都得不到了,她也不会欺骗自己,害了他人。
董子皓身后有很大一根廊柱,所以当他和珍珍胶着在那里的时候,根本看不见廊柱背后站了一个人,那人此时正双手插兜斜倚在那里,面色冷清地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还听见董子皓对珍珍说,“你喜欢的那个人,他一定特别特别好。”
珍珍却撇撇嘴摇头,“不,他不好。”
董子皓就笑了,拍她的脑门,“既然不好,你还喜欢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珍珍回答:“喜欢捉弄我,喜欢找茬,而且就爱使唤我,你说这个人他好不好啊?”
董子皓听着有些懵,珍珍却只是笑笑,拍拍他肩膀,“快进去跟他们喝酒吧,我上完厕所就回来了。”
等珍珍走远了,董子皓也进了包厢,迟睿才缓缓从廊柱后面走出来。
他已经保持双手插在裤兜里那悠闲的姿态,站在刚才董子皓站的地方,想起刚才珍珍说的那些话,唇角渐渐往上勾起。
我有喜欢的人,我很爱他,说年纪小不想谈恋爱是假的,因为我就喜欢他一个人,其他人再好,我心里也装不下了。
喜欢捉弄我,喜欢找茬,而且就爱使唤我,你说这个人他好不好啊?
……
珍珍从洗手间出来,隔着一条走廊的距离,看见那个身着白衬衫黑西裤的高瘦男人在那里接电话。
他一只手拿手机,一只手闲适地搁在栏杆上,埋着头,一条腿微抬起,皮鞋鞋间轻轻蹭着地面,重复这样的动作,一次,两次,三次……
珍珍笑着朝他走去。
快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转头,迎上她笑盈盈的目光。
“迟睿。”珍珍站定,用唇语喊他,眼眸里都是少女青涩的爱慕。
他跟她点了下头,又转过脸去继续听电话那端的人讲话,只留给她一个侧脸。
珍珍就这么站在他身边,歪着脑袋看他,哪怕只是个侧面她都很开心了。
大概两分钟后迟睿结束了通话,手机往裤袋里一塞,站直了腰转过身来。
“不进去?”他往包厢那边歪了下头。
珍珍双手交握在一起,脸上依旧洋溢着在这里跟他单独相处而来的喜悦,“你也没进去呀。”
迟睿唇角轻扯,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来。
珍珍看了他好半天,这才小声地开口,“你还是笑着最好看。”
他故意皱了眉,她心想是不是我没说清楚,就换了个说法,“就是,帅。”
“哦……”
他点点头,拖长了声音,“你意思,你老板平时不帅?”
珍珍知道他又在逗她了,哈哈地笑了几声,“没有,我没有这么说。”
隔得近了,能清晰看到他眼中笑意,珍珍趁此机会吐槽他,“你当了董事长以后,尤其是我从法国回来之后,就很少看你笑了,每次见你都板着脸。”
他不说话,她想了想又说,“不过我也能理解,当董事长就是要严肃一点,不然下属不会怕你。”
他很想笑,“我为什么要他们怕我?”
珍珍噘嘴,“树立威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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