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自己陪你想当年

我开始觉得胸口疼得厉害，那种痛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到指尖，手指都微微的发麻。
    他把我的头抱在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头上，轻轻摩挲着：“夜雪……”。
    声音里像是有一丝疼痛的味道，为谁？为我吗？还是为蓝烟？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长了一张和蓝烟很像的脸，他又怎么可能和我沾上半点关系，我怎么又自作多情起来了。
    胸口的疼痛感越来越厉害，我身子慢慢向下滑。
    “夜雪？”星残疑惑的唤我，减轻了手上的力道。
    我蹲在地上，抱住膝盖。
    “夜雪？你怎么了？”他在我身边蹲下来，揽住我的肩。
    我无力的摇了摇头。
    碧落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
    星残扶起我，有点火大的问碧落：“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能对她做什么？打她还是骂她？我只是，”碧落看了我一眼：“只是给她看了一幅画而已。”
    “你太过份了！”星残说。
    他的语气很重。
    “我只是想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短暂的沉默之后，碧落的语气变得很冷。
    “你一直都知道我是把你当妹妹的，这种想法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十年前不会，现在也不会。”星残冷冷的说。
    眼睛慢慢适应了夜色，微弱的月光下，可以看到星残的眼神竟然透着一股阴狠凌厉，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表情。我忽然觉得，我真的太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我就一直觉得，只有你才是我的同类。我们同样因为某种异能被父母当作不祥物一般遗弃，同样被师父救起，带回这与世隔绝的苍茫山。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练功，又同样被不世出的高人指点，练成了所谓绝世武功，不同的是我练的被称为邪术。是啊，窥探别人的心意，甚至控制别人的灵魂，洗去别人的记忆，这浣魂术，本就是邪术。可以练它的人可遇而不可求，而我偏偏就是那天赋异禀天生邪媚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幸还是不幸。我好像拥有了很强大的力量，可以改变别人的思想，可是，我也变得很脆弱，那浣魂术每用一次，我自己便要伤一分，必要的时候，只能靠吃药来延续生命。那药，你知道的，叫碧海青天夜夜心，我只有十粒。它可以使人年轻，容颜不老，是我的命根子。上次给孟青青吃了一粒，因为她是你的朋友，我不忍她醒来后看到自己容颜苍老的样子。为了你，我命都可以不要。”碧落脸上浮着一个凄然的笑，语气却清清淡淡的，像是在讲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
    星残的眼神柔和下来，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你离开苍茫山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快塌了。因为身体的原因我不能离开这里太久，没有办法陪你去闯荡江湖。你说，你会回来的。我于是每天盼啊盼啊。后来你果然回来了，却是带着蓝烟一起。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难过。不得不承认，蓝烟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女子，美丽，温婉，大方，娴雅，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而且她肯为你放弃那么多的东西，我觉得，她是真的和你很配。你们住在苍茫山的那些日子，我心里纵然是万般难过，却仍然为你找到这么好的妻子而感到高兴。既难过，又高兴，多矛盾的感觉，可我那时候就是如此，甚至希望你们可以永远这样住下来，不要再出去。可是你们不久后就离开了。再后来，蓝烟一个人回来过一次，她看起来很寂寞的样子，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后，因为实在受不了这里阴冷的气候，又离开了。我想，如果那时候我能陪着她一起离开，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可惜世上没有人能未卜先知，也没有后悔药可吃。蓝烟离开后不久，你就回来了，一个人，很消沉，很憔悴，心灰意冷，终日把自己关在蓝烟住过的房间里不肯出来，一句话也不说。我派人去打听，才知道蓝烟已经死了。那个时候我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让你离开，哪怕你一辈子都当我是妹妹，只要能这样看着你就好。就这样，兄妹一般，过了十年，你慢慢的开朗起来，不再纠结于过去的事。然后你说想去蓝烟生前住过的那些地方去看看，我一直觉得你心结已经解得差不多了，便任你去了。谁知你居然一出去就遇见了这个丫头，青涩，拘束，单纯，甚至有点愚蠢，却长着和蓝烟一样的脸，于是你又沦陷了。这……是命吗？”碧落深深的吸了口气说：“如果你只是因为她的那张脸要娶她，我觉得我有必要阻止你。而她，也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没想到你会生这么大的气，这是我记忆中你第一次对我发火。就算以前我把那个误入苍茫山的臭小子大卸八块，你都没有发火。”
    “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发火，只是一时气急，夜雪是无辜的，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你这样激烈的方法，都会伤害到她。”星残很诚恳的说。
    “也许有些事情，是我料错了。”碧落轻轻的说，然后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经过这么一场打击，又听了碧落那一大段话，我一时觉得头脑里乱乱糟糟，理不出头绪，但情绪已经慢慢平静下来。
    “夜雪？”星残小心翼翼的叫我。
    我转过头看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和蓝烟的事，你应该也听说过，所以我没必要也不想隐瞒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只想告诉你一句：我并不仅仅是因为你长得像蓝烟才喜欢你的。”他认真的说。
    并不仅仅是因为我长得像蓝烟才喜欢我……我仔细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心里阵阵发苦。
    我想蓝烟有段时间应该过得非常寂寞，所以才会跑回苍茫山，如果不是因为气候的原因，她应该会在苍茫山长住下去。可星残那时候对她太不关心了，或者说他一心想要给蓝烟的东西和蓝烟想要的东西背道而驰。所以蓝烟死后他才会那么痛苦那么愧疚，可惜佳人已逝，再是悔恨伤心，也只能在她住过的地方追悔着而今才道当时错。想娶我，是因为他忘不掉蓝烟，想对着我的脸去怀念她？还是他自欺欺人的认为，可以通过对我好这种方式 ，来弥补他以前的过错？不管是因为哪一种，我好像都是个可悲的替代品。
    “我一直都知道你和蓝烟的事，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长得像她。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平静一下。”忽然有点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可以说出这么冷静的一句话。
    “我知道。我会等你。”星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