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天阙

    端木雨涵不敢妄动，她紧紧地盯着老者，与冰凤凰交流。
    “冰凤凰，这位老者应该就是村长口中的老僧了。
    可是他面容枯槁，周身上下没有一丝灵力波动，看样子，他应该在此地静坐最少千年了。
    这对人族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对于端木雨涵的疑惑，冰凤凰也无法给予对方回答。
    她散出神念，试图感受老者身上的气机。可是，一刻钟后，就连冰凤凰也绝望了。
    因为即便身为上古神兽的她，同样无法感知到老者的生机。也就是说，对方真的可能已经死了。
    于是，冰凤凰从端木雨涵的体内幻化而出。
    她站在旷野之中，望向老僧，对端木雨涵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修为若臻至化境，的确可以千年不食，只是……
    只是若想千年不动，宛若晨钟，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因为人都有七情六欲，会受到外物的影响，波动心境。
    如果一个人真的能够禅定，并且不食不饮，不眠不休千年的话，那么他的心境会是何等的坚韧和强大呢？
    恐怕就连佛门罗汉，也做不到吧？更何况还是在这充满凶险的环境中呢？”
    “可是……这位僧者前辈不就是佛门高僧吗？村长既然让我们来求见这位前辈，应该不会诓骗我们的。
    只是，村长隐居多年，并不知道这位高僧前辈已经坐化了而已。”
    端木雨涵望着如泥塑一般的老翁，轻声叹息道。
    “看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原路返回，向村长寻求明路了。
    此地凶险，为了你那情郎，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冰凤凰看了看老僧，扭头望向端木雨涵，开口建议道。
    听到冰凤凰的话，端木雨涵俏脸一红。
    她嗔怪似的瞪了一眼冰凤凰，便准备和冰凤凰二人按原路返回万神之乡。
    然而，就在端木雨涵跟随冰凤凰走出两步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端木雨涵站定身形，回望老僧，神色复杂。
    “雨涵，你怎么了？我们刚才不是已经探查过了吗？这位老僧已经没有了生机。
    既然他已经圆寂，我们也没必要继续留在此地了。这附近的荒草太过乍眼，我担心夜长梦多啊！”
    冰凤凰对端木雨涵的行为十分不解，轻声催促道。
    “冰凤凰，虽然我们和这位老人家素昧平生，但我们既然来到这里，已经算是打扰了他老人家灵魂的清修。
    更何况，这位老人家孤零零地在此地坐化千年，令人于心不忍。
    不如，我们花些力气，将老人家的尸骨安葬了吧！”
    端木雨涵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不忍之色，对冰凤凰说道。
    端木雨涵说完，不顾冰凤凰的反对，径直走向老僧。
    见端木雨涵心意已决，冰凤凰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随端木雨涵回到了枯井后方的缓台处。
    二人并未嫌弃老僧身上早已沾染尘埃泥土的污浊衣衫，而是毫不做作地来到老僧的两侧，想要将老僧架到一旁安葬。
    端木雨涵率先对老者鞠躬施礼，恭敬地说道：“前辈，我们二人无意冒犯，只是，登天路上凶险重重，风雨难测。既然您老人家已经仙逝，也应该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归所。
    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希望能够尽晚辈孝心，让您入土为安。如有得罪之处，还望老前辈在天之灵莫要怪罪。”
    端木雨涵说完，对冰凤凰点了点头。二人探出玉臂，伸向老者。她们二人想要将老者抬到一旁，将其安葬。
    可是，当端木雨涵和冰凤凰的双手架起老者双臂的时候，却发现老者的身体重逾万斤。
    而且，从老僧身上传来的温度和感觉也与寻常的死尸有很大的不同。
    正常来说，如果修者离世的话，那么他的身上必将失去体温，即便不如寒冰般彻骨，也会有一种令人忌惮的寒凉之感。
    但老僧身上并没有正常死尸的那种冰冷的温度，那种感觉就像是二人架着一捆木柴，并不冻手，甚至还有丝丝暖流。
    而且，老者身材消瘦，以他这般身形，恐怕连百斤都不足。
    可就是这样一位羸弱的老者，却让两位高手都无法搬动。
    “也许……是因为老前辈身前定力通天，死后执念不腐，所以身躯重达万斤吧。
    而且，我从小在西漠长大，我曾听师傅提起过，有些得道高僧的尸体与寻常尸体的感觉是不同的。”
    端木雨涵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看到的一切，只能以自己的浅薄经验对冰凤凰解释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继续将老人家安葬吗？”
    事到如今，就连冰凤凰也没有了主意，只能悄声问道。
    听到冰凤凰的询问，端木雨涵秀眉紧蹙，她看了看老僧，轻咬贝齿，坚定地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打算将老前辈安葬，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将他安葬，也算是一件功德吧。”
    虽然端木雨涵并未明说，但冰凤凰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于是，两位女子只好暗中施力，将灵力散至掌中，向老僧探去。以冰凤凰和端木雨涵的修为，双掌可擎起万斤之中。
    而当端木雨涵和冰凤凰满怀信心，想要将老者抬下高台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老僧的双腿就像长在缓台上一般，即便二人施展修为，同样十分费力。
    她们将周身灵力尽数运转至玉臂，也堪堪能够将老者抬起三寸而已。
    虽然只是三寸，却已经让她们二人大汗淋漓了。
    “人家……人家都说，佛门高僧清心寡欲，吃斋吃素，可是为什么还会这么重呢？他的体重堪比苍山，何止万斤啊！”
    香汗从冰凤凰的鬓角滑落，她轻咬银牙，对端木雨涵抱怨道。
    冰凤凰成名数万载，却从未像今天这么窘迫过。
    二人足足花费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将老僧挪到大地上。
    做完这一切，二人来不及歇息，急忙开始开凿墓穴。
    因为这片天地很少有雨雪降临，所以大地如青石般坚硬。
    两位女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挖出了一个直径八尺，深约五尺的坟坑。这座坟坑的大小，足以将老僧安葬了。
    然而，就在端木雨涵和冰凤凰将一切都准备就绪，想要将老僧葬入坟冢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
    之前在端木雨涵二人将老者抬下缓台之后，老者就一直保持静坐的状态立于缓台边缘。
    而二人忙于挖掘坟冢，所以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老僧。当她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异常。
    原来，当二人再次扭头望向老僧的时候，却发现这位在她们印象中已经圆寂的佛门圣者竟然睁开了双眼。
    他饶有兴致地望着端木雨涵和冰凤凰，眼中弥漫着笑意。
    最让端木雨涵和冰凤凰感觉脊背生寒的是，之前她们二人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去感知老者的修为和气息。
    所得到的结果都出奇的一致，那就是，这位老僧已经仙逝很多年了。
    可是，如今当二人回头时，正与老僧四目相对。
    试想一下，当你在一处诡异之地遇到了一具尸骨，你心怀善意想要将其安葬，希望他能够入土为安。
    可是，当你已经把坟都为那人挖好了的时候，扭头之际，却突然发现你想要埋入坟中的“死者”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你。而且，你连他究竟看了你多久都不知道。
    你说，这种情况会有多么可怕？吓人不？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发生诈尸事件，谁不害怕？
    所以，当端木雨涵和冰凤凰看到老僧突然抬眼望向她们的时候，二人吓得连忙后退。
    她们脸色苍白，眼中划过恐惧之色。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有何居心？”
    冰凤凰挥手之间，将一支冰蓝色软鞭祭出。她遥指老僧，警惕地问道。
    虽然冰凤凰修为极高，但也被吓得花容失色。
    “哈哈哈，你这小凤凰，胆子怎么这么小？既然你们对我没有恶意，那我是人是鬼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在如今这个世道上？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吧？”
    老僧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对冰凤凰浅笑着说道。
    当老僧舒展腰臂的时候，口中发出一声嘹亮的清啸。
    那清啸宛如厉雷，以老者立足之地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音浪所过之处，地上的灰尘被吹起约有三丈高。
    要知道，这并非老僧有意为之，而是在他不经意间显露出的神秘修为。
    而此等修为，已经早已和蚩血冥皇抗衡了。
    当老者睁开双眼之后，他的脸色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阴翳。
    虽然他的肤色依旧很黑，可是在黑色皮肤之中，已经透出了一缕缕健康的红润之色。
    看起来，当老僧苏醒之后，他的修为也随之恢复了。
    可是，既然老僧自始至终都没有仙殒，那为什么之前端木雨涵和冰凤凰穷二人之力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异常呢？
    老僧修行的究竟是什么诡异的功法，竟然可以如假死一样，欺瞒修者，甚至欺瞒天地。
    在他沉眠的这段时间里，他的灵魄又去了哪里呢？
    带着种种疑惑，端木雨涵试着想老僧迈出一步，试探着问道：“老前辈，您刚才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我们感觉你的生机尽消，如同圆寂了一样呢？
    听到端木雨涵的话，老僧神秘一笑，他遥望远空，轻声说道：“我呀，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看了一场末日的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