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海五重奏

  潘汉年：目前，上海民众抗日情绪空前高涨，中央指示我们，必须广泛联合文艺界人士，有声有色的开展抗日救亡运动。
  夏衍：是呀，苏联的“拉普”，日本的“纳普”就是无产阶级革命文艺团体的典范，因此，中国的革命文艺也要尽快成立相应组织，以顺应当前民族抗日事业的需要。
  鲁迅：我们的作家战线要扩大，应切身投入实际斗争，应当选出大群的新战士。
  潘汉年：大家意见都很对，我们已经报请中央宣传部批准，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大会定于3月2日在中华艺术大学举行。
  冯雪峰：左联理论和行动纲领，组织机构，机关刊物名称等都已准备好，待大会通过后执行。
  潘汉年：近期国民党特务机关对我党的地下组织和左翼联盟的文化艺术界人士正在进行文化“大围剿”，希望大家自觉增强与敌斗争的防范意识。
  夜上海西站路东方饭店
  三楼一间包房内，柔石，胡也毅，殷夫，冯铿，李伟森五人，正在一起研究左联刊物的出版问题。
  东方饭店大厅吧台区，军统上海站负责人赵理君戴着墨镜在浏览报纸。
  大门口，身着便服的国民党特工装扮成游人，商贩，司机，车夫等在流动游弋。
  大厅内的赵理君突然丢下报纸站起来。
  一时，只见大厅内突然涌动出10多人一齐向三楼奔去。
  特务踢开包房门，挥舞着手枪嚎叫：坐着，别动！
  柔石：你们是什么人？不经允许，敢闯入包房？
  赵理君踱着方步进来后说：各位大作家，对不起了，你们非法集会，违反治安勘乱条例，请跟我们走一趟。
  殷夫愤怒的说：笑话，非法集会，我们几个朋友聚在一起就叫非法集会？你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
  赵理君哈哈大笑：说的对，不愧是写《孩儿塔》的著名诗人。怎么样，各位写作时常常能无中生有，妙笔生花，今天我赵理君也是现学现卖了，请吧。
  数名特务冲上来，扭住他们走出包房。
  饭店门口两辆军用摩托车，一辆荷枪实弹的卡车早已停好。
  柔石等被押上卡车后，向上海郊外龙华方向飞速驶去。
  白天上海法租界南阳路145号。
  国民党军统上海站办事处。身着长衫的大作家柔石戴着眼镜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军统上海站站长赵理君狞笑着说：柔石兄，这次把你从龙华警备司令部提出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悔过自新，希望你当机立断，迷途知返。
  柔石冷冷的说：你们把我弄到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赵理君：那天抓捕你的时候，从你身上搜出的鲁迅与明日书店和新联书局的合同怎么解释？
  柔石镇定地说：这两份合同，是鲁迅先生托我带给这两家书店的，是他同意帮助翻译外国文学的，这难道是不法行为？
  赵理君：翻译外国文学？好呀，我这就领你去书店，看看翻译的哪个国家，哪个作者的哪一部文学作品？
  说完，他一挥手：请吧。两名特务上前不由分说的架起柔石上了门外的吉普车。
  白天上海汉口路明日书店
  吉普车在书店门口停下，赵理君押着柔石闯进了店内，并直接向二楼奔去。
  书店老板朱怀中正在二楼办公室审阅书稿，突然见柔石被特务押着上楼来，大吃一惊。
  赵理君凶狠的问：你就是书店老板？
  朱怀中点点头回答：是的，请问你有什么事？
  赵理君拿出鲁迅签约的合同说：我们是奉命前来核实这份合同内容的。说完将合同“啪”的一下放在办公桌上。
  书店老板不知所云的站在那里。
  柔石说道：朱老板，你把鲁迅先生的译稿原文拿一份，再把德国作家的原著找出来，给他看看就清楚了。记着，一定要德国出版的那本德文原著。
  朱老板似乎明白了，连忙拉开抽屉，找出了那份合同，并走进里间，从书架上取出了一本厚厚的德文书籍。
  赵理君将两份合同对照看了半天，没有看出破绽，又拿起德文书籍翻看了看后，恼怒的的说：真他妈的没事干，中国人不写中国书，去翻译外国书。这些英文字母我可是一个也不认识。
  书店老板笑着说：长官，这不是英文，是德文。
  赵理君气急败坏的对书店老板说“算你狠，这份合同和书我带走一并接受审查，你等着吧。说完一挥手走出了书店。
  特务押着柔石纷纷走下楼梯，这时，只见柔石站在楼梯口停住，转身对书店老板说：朱老板，没事的，审查没问题，我一定再将合同和书籍送过来。并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夜上海龙华警备司令部看守所
  肃杀刺骨的寒风令人悚然。
  龙华看守所的几重铁门突然被打开，一群宪兵冲进牢房，一个牢房一个牢房的提出了24名在押犯，并押到院子后面一片空地上。
  这是龙华警备司令部院内西北角的一片荒地，高墙耸立，铁网密布，俨然是一个秘密刑场。
  柔石等24人被押到这里后，特务进行了逐一点名，并核对照片。
  监刑官发出：立即就地枪决。
  执行官发出：预备——
  这时，悲壮的《国际歌》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
  “叭”“叭”“叭”，机枪声尖啸，子弹雨点般的射向靠墙站立的人群。
  “中国共产党万岁！”
  “打倒国民党政府！”
  ……
  口号声，凄叫声划破沉寂的夜空。
  探照灯下，人群纷纷倒在血泊中，柔石身重10弹壮烈牺牲，敌人共向这群人发射500余发子弹。后将他们的尸体，埋在龙华方塔西边预先挖好的一个大土坑内。
  白天上海福州路新联书店
  书店二楼，潘汉年，冯雪峰等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潘汉年用沉痛的语气告诉大家：据可靠消息，柔石等五名左联作家，已于二月七号在龙华警备司令部被敌人秘密杀害，同时被杀的还有另外19人。为了揭露国民党的凶残罪恶，左联要立即组织文章，将这一信息发布于报端。
  冯雪峰：稿件已经组织好了，我也找了平日里比较熟悉的报刊，但各报慑于国民党的高压政策，均不敢刊登。
  潘汉年沉思片刻：这样吧，你去找《太白》主编复旦大学的教授陈望道，听说他认识《文艺新闻》报社的社长，看该报能不能发稿。
  白天上海汉口路48号
  《文艺新闻》报社就在这栋小楼内。门口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块汉白玉的方形石匾，上面用隶书镌刻着六个大字“文艺新闻”报社。
  报社办公室不算很大，有7－8名编辑，记者在忙碌着，他们有的在编稿，有的在交谈。
  向里走到顶头的一间办公室门外，挂着总编辑的牌子。
  冯雪峰敲了敲门走进了这间办公室。
  此时，集社长，总编辑于一身的袁殊正在接电话：哈哈，伯均兄，这就见外了，你们是大报，财大气粗，品牌知名度高，以后少不了贵报的支持啊。
  袁殊放下电话后，客气的朝冯雪峰点了点头：你好，请问有事吗？
  冯雪峰笑了笑说：袁总编，我叫冯雪峰，是陈望道教授介绍来的。
  袁殊一听连忙走上前热烈握手后：请坐，请坐，陈总编已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你们急着想发篇稿子。
  冯雪峰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左联和柔石等五人被害的情况后，焦急的问道：袁总编，国民党屠杀革命文艺人士，我们要揭露反动政府的罪行，稿子已经写好，但现在各个报纸刊物都不敢登载这一消息，你们《文艺新闻》敢不敢登？能不能登？
  袁殊听完情况后，心中充满了愤怒，他对上海文艺圈还比较熟悉，对柔石，殷夫的作品情有独钟，他觉得作为一名站在文艺战线上的人，应该站出来告诉国人真相，想到此，他毫不犹豫的大声说：能登，敢登。
  冯雪峰十分高兴地说：那太好了，谢谢你。
  袁殊沉吟了片刻后说：国民政府新闻署对这类新闻稿件管制非常严格，这消息见报后，风险的确很大，所以各报都不敢登。我想了想，登是一定的，但你要以读者的名义查询五作家的下落，这样我可应付国民党当局查问消息来源。
  冯雪峰听完后，连声说：好，好，这个主意太好了。
  袁殊接着说：为扩大消息见报后的影响，你可将五烈士的照片准备好，到时我可作为读者问答的后续报道。
  白天上海外滩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身背报袋的报童在高声叫卖：看报，看报，独家新闻。
  （特写）
  《文艺新闻》报一版头条写着：《在地狱或人世的作家∥一封读者来信探听他们的踪迹》。
  过往的行人纷纷购买报纸后驻足观看。
  一位老人坐在花坛上戴着老花镜在看《文艺新闻》报。
  公交车上两个年轻人共看一份《文艺新闻》报。
  咖啡厅一位洋人在看《文艺新闻》报。
  白天上海北四川路998号
  这是一家俄国人开的咖啡店。此刻店内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中共地下党惊闻左联五名作家惨遭秘密杀害后，为揭露国民党反动派的罪恶行径，在号召开展大规模的示威游行。
  潘汉年：同志们，自《文艺新闻》报公开揭露“左联五君子等一批爱国人士已经被秘密杀害后，左联机关刊物《前哨》以及爱国文学刊物《萌芽时期》、《拓荒者》、《十字街头》、《太白》等相续发表文章，在国内国际都产生了较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