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海五重奏

说完摩托车急驰而去。
  袁殊拉起人力车，掉头尾随飞奔跟上。
  街头路口一棵树下，胡化兵在低头检修摩托车。
  袁殊走近问：怎么，车子坏了？
  胡化兵：是的，你懂修理？
  袁殊：会一点，不算精通。说完也弯下腰靠近他。
  胡化兵低声说：日本军舰“野丸”号昨日由大阪抵达上海，运来了一批新的弹药和军械，昨晚到今天仍在装运中。
  袁殊：我看见了，等全部弹药军械入库后，我们再动手。
  胡化兵：好的，我也是个中国人。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炸死这些狗日的才好。
  袁殊：你一定要沉住气，千万别冲动，炸药包和导火线，我已准备好，等你通知就运来。记住，这事你不要告诉你表哥。
  胡化兵：我知道，他不会让我干的。
  袁殊站起来，发动摩托车说：好啦，包你一个月不坏。
  夜南京瞻园路132号
  国民党中统调查局局长徐恩曾，刚从庐山牯岭晋见蒋介石归来的国民党军委会特别行动总队大队长康泽、军委会政治事务处处长张冲在一起讨论释放中共政治犯的问题。
  康泽：中共宣言中提到要释放政治犯，这事蒋委员长十分恼火，把立夫部长和我叫上山去，就是为了这事。
  徐恩曾：全部释放政治犯，共产党也敢想，这不是纵虎归山，将来必成大患，千万不能放。
  张冲：你说的谁都懂，但不放怎么行，现在国共合作，联合抗日，不放，那下一步怎么联合？
  康泽：就是呀，二位勿需担心，立夫部长已在蒋委员长面前献了锦囊妙计。
  徐恩曾：是吗？快说说，什么妙计？
  康泽：就是要中共开出名单来，等我们拿到名单后，再借口全国性调查，这样，就可以拖延时间了。
  徐恩曾听后，连声说：妙计，的确是妙计。中共列出名单就不知要用多少时间，而中共列出的人员和地点，我们再去调查核实更不知道要化多少时间。哈哈，我真服了立夫部长了。
  白天南京付厚岗66号。
  八路军驻京办事处正在研究如何迫使国民党方面释放政治犯。
  李克农：根据中央指示精神，恩来和剑英二位首长已在国民党将领中展开沟通工作。恩来同志特别指示我们从四个方面展开工作：一是采取先易后难的办法把我们掌握的“轻刑犯”先救出来。二是，力争被释放的政治犯全部集中到南京西流湾1号及其附近的地方，请他们提供线索和情况，采取“滚雪球”的方法，扩大要求释放的人员名单。三是加紧统战工作，争取国民党内有关人士和社会舆论的广泛支持。四是，动用“影子部队”予以照应。
  白天上海枫林桥戴笠别墅
  军统特务头子戴笠也在给军统上海站负责人面授旨意。
  戴笠：今天我到上海前，蒋委员长特地召见，告诉我，他刚从庐山上下来，心中放不下的就是释放政治犯的事。他说这几天，周恩来，叶剑英等轮番找他，坚持要释放政治犯，迫不得已，他已在《战时监犯调服役办法》文件上签署“同意”二字。但签字是签字，执行归执行，他要求军政部和中统，军统协调，妥善处理好这一工作。因此，军政部以“疏散”为名，将南京中央军人监狱的100多名15年以上的“共党要犯”连夜转移到南监，另外，将100多名“要犯”转移到安徽和县姥下镇，那儿新增了一座秘密监狱，还有100多名要犯也要于今天转运上海提蓝桥监狱。
  赵树理：这么多要犯转移了，共产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戴笠：是的，这只是权宜之计，是让共产党找不到人，然后这些要犯都将被秘密送至武汉，并在适当时机予以处决。
  袁殊：局座，日本梅机关和驻沪领事馆也在向我打听有关释放政治犯的进展情况。
  戴笠：你可告诉他们，为平息中共和社会众怒，有选择的释放还是有的。哈哈，这些日本人什么都爱打听，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夜南京付厚岗66号
  李克农，钱之光分别与悄悄来到这里提供关押政治犯的地点、人员的国民党中央机关司法机关的地下党员见面，他们有的是在军统，有的在中统，也有的就在监狱工作。
  深夜来访者中，有一个在中央军人监狱当司药的地下党员，他从看守所的狱警朋友那儿探到了集中关在“南监”的要犯名单。
  夜上海提蓝桥监狱
  身着国民党军服，佩戴少将军衔的袁殊突然来访。
  监狱长孙奎方陪同袁殊巡监后，回到办公室。
  袁殊：我受戴笠局长委托，核查前天由南京中央军人监狱转到这儿来的中共要犯的关押情况。
  孙奎方叫苦不迭的说：我这儿地方本来就小，关押的重要犯人本来就多，现在又把这么多的要犯转来，不是我嫌增加了压力，主要是看守力量没有增加，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真是担不起。
  袁殊：哈哈，孙狱长别向我叫苦了，不就是多关押几十个人吗？干吗这么大的压力？
  孙奎方：袁站长，你说几十个人，100多呀，这些要犯可是个个如雷贯耳，像陶铸，肖桂昌，曹瑛、顾玉良等，都是共党精英，跑了一个我就别想活了
  袁殊：有这么多？你把名单给我看看吧。
  孙奎方连忙打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一份“中央军人监狱转至本狱犯人名单”说：这不，还是连夜编列的。
  袁殊翻看了一下说：有复印本吗？给我一份，带回去给戴老板看看。
  孙奎方为难似的：这，怕是不行吧，下午中统的人也来过，也是要名单，我说还没列出来没给他们看。
  袁殊：怎么，这又不是什么绝密材料，这份名单南京中央军人监狱肯定也有，你这儿不过是新增的犯人，我们军统有权监管此事，何况是戴老板要的。
  孙奎方：戴老板回南京军政部，拿一份全国各地监狱的名单不就可以了吗？
  袁殊恼怒的：看来你是不想给了，好吧，我叫戴老板亲自来给你说。说完，抓起桌上的电话机就拨。
  孙奎方一看，连忙按住电话说：袁站长别认真了，既然他要，你就拿去吧。
  袁殊将名单放进了公文包中。
  夜上海法租界白云观
  回到办公室的袁殊，迅速关好办公室的门，拉下窗帘，拿出那份名单，挥笔在飞快的抄写着。
  白天上海枫林桥戴笠别墅
  袁殊开着军用吉普车来到别墅大门前停下，跳下车向二楼奔去。
  戴笠在接电话，放下电话后对袁殊说：你来的正好，我一会就回南京开会。上海提蓝桥监狱转来的共党犯人安顿情况，你带人去看一下，一定不能出什么事。
  袁殊：昨晚，我们已经去了。总共增加了新犯人113名，已全部收监，情况正常，只是监狱长孙奎方嫌看守力量不够。
  戴笠：这的确是个问题，我回去与军政部和司法部协调一下，看能不能解决一下这个问题。不光是上海、安徽、息峰、上饶、重庆等监狱也要增加看守力量才行。
  袁殊掏出那份名单说：这是新转来的中共要犯名单，我带回了一份。
  戴笠接过来看了看，顺手放在桌上说：这100多人，每一个都是中统和我们费尽心思才抓到的，如果放了，这么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袁殊：听孙奎方说，中统昨天下午也去要名单，他没给。
  戴笠哈哈大笑：这徐恩曾，屎里他都要插一个指头。凭什么给他，你再打个电话给孙奎方说，就说他做的对。
  白天上海静安寺路白俄咖啡馆
  冯雪峰拿着新转到上海提篮桥监狱的犯人名单对袁殊说：这份名单很重要，我立即委派人送到南京八办，你再设法将上海其他监狱和关押在龙华警备司令部的名单尽快弄到手。
  袁殊：好的。戴笠考虑让我打着他的旗号去这些地方转一转，尽快将名单弄到手。
  冯雪峰：还有一件事，“南京八办”指示我们，准备一套国民党少将军服和军衔，二套中校军服和军衔，少将军服你是现成的，校官服你尽快准备好。
  袁殊：好的。我知道了。
  白天南京总统府
  李克农身着国民党少将军服，带着钱之光等三位校级军官，堂而皇之的迈进南京总统府司法部部长办公室。
  司法部长王用宾：请问，你是哪个部队的？
  李克农递上名片，上面赫然印着：陆军第十八集团军驻京办事处处长李克农。
  司法部长马上满脸堆笑的说：好，难得李将军光临本部，快请进吧。
  李克农环顾了一下部长办公室，然后风趣的说：部长这办公室的环境实在是好啊。说完，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司法部长：李处长有何公干？
  李克农：我代表中共中央前来交涉释放政治犯的事宜。说完拿出了蒋介石亲自签署“同意”二字的批文。
  司法部长点头道：好的。这批文也分送给我们司法部了，我们当按照委员长的要求去办理，但请贵方先开出政治犯名单和关押地点才好。
  李克农不慌不忙的对钱之光说：把名单交给部长吧。
  坐在一旁的钱之光将名单递了上去。
  司法部长王用宾接过名单一看，上面清楚列着政治犯的名字、化名、关押时间、羁押监狱、新转移的监狱情况。不仅如此，还另附几页，列出了关押在“南监”和转移到安徽监狱以及上海提蓝桥监狱的315名要犯名单，并列举了八路军准予他们释放后转服军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