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家咖啡馆,很别致,充溢着文艺气息。退去白大褂身着休闲服的他,线条刚毅,严谨的神情中多了些温情。
他给自己点了咖啡,却给林素素点了杯果汁。
“你晚间吃药的话,不适合喝咖啡。听医生的。”
她点点头,医生的话就是圣旨,她乖乖地喝起来,西柚的清香充盈在唇齿之间。
“你觉得世间有缘分吗?”他问道。
“缘分?应该还是有的吧。”她诧异,莫非侍医生是在为感情烦恼?
“所以,缘分也是注定的吧。”他像是回答她又像是在呓语。
“注定?如若缘分真是注定,又何尝不是一种美好。”世间之人都偏爱追寻虚无缥缈的缘分,可实际上大多数只存在于诗人的笔下,文人墨客的字里行间。但凡差一毫厘,莫不是顾影垂泪,便也是一念成嗔,一念成痴。
风度翩翩的侍医生,29岁,却依旧单身,几度开发出新的治疗方案,是医院里最年轻的教授。医院里的小姑娘也争相想要获得侍医生的青睐,怕他也是为此烦恼吧,或者是曾经的恋人,深深恋着不能忘怀吧。若是这样,那个女人真没眼光。
临了前,侍希羽微微张口,却也没再说出口,道声“再见”后,就离开了。
想必侍医生也是想说按时吃药之类的话吧,她沉思着,然后取出药,吃了两颗,才放心睡去。
****
“这是300万,”舒阅微递出一张支票,“我想我们还是少见面的好。”深沉的语气里压抑着愤恨,他只想赶紧离开。
“小微啊,我怎么说也是你妈,你就这样跟我说话?”
“以后我会定期给您汇款。”他起身欲离开。
她拉住他:“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她哽咽,语气里带着哭腔。
“你口口声声为了我,你不过在为自己的虚荣找借口,你就没有一丝的羞愧吗?”舒阅微毅然离开。
17年前的那一天,他怎么也忘不了。
她拿起支票,立马转晴,对着电话,兴奋地说:“老公,我拿到钱了,公司有救了。”
“儿子啊儿子,妈妈总算没有白养你一场。”她乐得亲吻起那张支票……
****
古镇幽幽,白兰花发出阵阵清香,深吸一口,令人忘忧。
就在几个小时前还在西原的素素,此时已在兰源古镇,它因盛产白兰花而得名。
突然就想旅行,独自一人,说走就走。
她不喜拍照,总觉得透过镜框的风景,失去了切身的原汁原味。
如烟如雾,似梦似幻,绿肥红瘦,幽鸣婉转,穿城而过的城河,河面上迷迷蒙蒙。
绿色的青石板微微潮湿,细雨过后的兰源,被笼罩在朦胧的天地之间。
何以忘忧,唯有兰源。与世隔绝般地寂静,偶尔小贩的叫卖声又将人的思绪拉回现实,却又这般惬意、懒散、绵绵沉沉。
九曲古廊尽头处,却见一算卦先生。她本不信,又自觉有趣,心中好奇,便多看了两眼。
先生胡须发白,满头银发,身着道士服,已然年逾半百之人。
正打算绕开,那位先生叫住了林素素:“姑娘,你既然来到此处,说明我们有缘,我为你卜上一卦,如何?”说完便掰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
她也不急,想听听看他说些什么。
“姑娘,你乃福至之人,可莫要迷了心智啊。姑娘天性凉薄,务必多多关爱念你之人。”他捋了捋胡须,一本正经道。
想想他说的也在理,只怕是对其他人也适用吧。她拿出钱包,老人不易,也是为了生计。
先生却制止了她:“你我有缘,此卦免费。这串福珠送你,愿保佑你!”他递上一串香木福珠。
林素素只能虔诚道谢。
要记得关爱同样爱着自己的人,她心中重复道,她不由得想起了妈妈……
在这里,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小桥流水,夜空漫漫。
第二天一早,林素素便回了南城……
****
只想快点见到妈妈,突然就好想好想,她坐在火车上,望着窗外发呆……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有争议声,林素素赶紧上前,却见那个女人从家里出来。
她见到林素素,愣了一下。
那个女人,就是父亲在她五岁时带回来的女人。
林素素赶紧过去,抓住了妈妈的手,急切问道:“她来干什么?她没把你怎么样吧?”她转过头来,全身戒备地看向门口,而那个女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我没事。”林妈妈低语,可她听出来了里面的无奈。
“她说什么了?她从未来过,为什么这次来找你”林素素迫不及待地问。
林妈妈抬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倒问她:“素素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你爱吃的菜。”
“我就是突然想你了。”她紧紧抱住妈妈,眼眶红红的,“你可别打岔,发生什么事了?”
“你爸爸的公司出了点问题,他想把我们那套房子卖掉周转。”
“妈,你不会心软答应他了吧?”林素素吃惊地抬头。
林妈妈点头:“我已经把房产证给她了。”
“我去追回来,绝对不可以!”林素素说着就要追去,被林妈妈一把紧紧拉住。
“其实那套房子我根本不想要,看到那些,就会想到从前。”林妈妈叹了口气,语气坚决。
“可是公司是您当初和那个人一起打拼的,您就这么离开怎么能甘心呢?”
林素素口中的那个人,就是父亲,可她早不愿再开口叫他声“爸爸”了。
“从我离开那一天起,我就不想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公司的确是我们一起创建的,可那时候并不景气,它能有如今的地位,和我并没有多大关系。”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她使劲摇着妈妈。
林妈妈看着她坚定地说道:“只有放手这些,我才能与过去彻底告别,才能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你明白吗?”
“我明白,您都这么说了。”她抱住妈妈说,“以后,让我来照顾您吧,好不好?”
林妈妈笑了,摸了摸素素的头:“那也得先把你自己照顾好了再说。”
“嗯,我一定会好好的。”
“记住,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会的会的。”她笑道,而当时的林素素却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想吃什么?妈妈去买。”
林素素缠上妈妈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
“好。”
林妈妈每天都会来这里买菜,新鲜干净,和一些商贩们也都比较熟悉。他们每每都会把最新鲜的菜拿给妈妈,今天看到她和女儿一起,纷纷好奇,问些大家都会八卦的问题。
那位大叔笑着说:“你妈妈是个好人,我们只会把最新鲜的给她,你们根本不用挑。”
回去时,林素素戳了戳妈妈,揶揄着问:“您这是做了什么好事?大家都把你当做好人了?”
林妈妈乐了:“什么好人?他们大概看我一个人,有心帮助我而已。”
听了这话,林素素心里有些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我说呀,就是您心肠太软,肯定是每次都不砍价,照顾他们的生意,所以才被他们当成好人!”
心里好难过,难受得痛。
****
“你今天倒是挺闲的呀,没有工作的事找你吗?”林妈妈边切菜边问道。
“我今天手机关机,专门陪你。既然是休息日,我得好好利用才是。”
她陪着妈妈在厨房忙活着,却越忙越乱,被□□裸地嘲笑了。
很快,林妈妈就将饭菜端上了桌,乐呵呵地吆喝:“来了,你最爱的番茄炒蛋,还有酸辣土豆丝儿。”
“你说你,你的口味居然十几年不变,好歹吃些虾,来次家也不容易。”
“外面的菜没有家里的味道,尤其是妈妈的味道。”她夹起一块,蛋香四溢。
“我一直想问你,你和舒先生相处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
“有他在我就放心了。”林妈妈笑意满满。
“好了好了,今天我们别提这些了,今天是只属于我们的二人时光。”可林素素不想和妈妈说有关舒先生的事。
今天见了妈妈,觉得她比之前苍老了许多,她一个人生活不易,得好好孝敬她才是。
这样温馨的画面在林素素的记忆中只是零星片段,小时候寄人篱下,稍大一点就一直住寄宿学校,每个月有一两天妈妈会来看自己。
****
“我陪你走走吧。”她拿过妈妈手中正织着的毛衣,拉起妈妈的手说道。
“你呀,今天怎么有点闷闷不乐的?”
林素素的鼻子有些发酸,以后也没有这么多机会能这样了。
“我没事啦。”就想好好陪你走完这条路。她心里想着。
林荫路的尽头,却是他,舒阅微。
他怎么会来?
“伯母,您好。”他亲切礼貌地问候。
林妈妈当然很开心。
他说:“我找不到素素,想她肯定是在这里。”
“我关机了,所以……”林素素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刚刚开机。
满屏全是他的电话和信息,她吃惊地看向他。他却故作镇定,视而不见。
他取出一个漂亮的礼盒,对林妈妈说道:“这是我特意给您挑的礼物,希望您喜欢。”
“好好,谢谢,真有心!”
林妈妈自然是乐开了花,拉着他想问更多的细节,当然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细节。
眼疾手快的素素,赶紧拉着舒阅微说,突然主编临时加派工作,得赶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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