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糖不加冰

    郁振鹭不是跟搬家公司一起来的宣家，司机陈叔开车带他单独过来的。
    时间凑得挺好，他到的时候，搬家公司也刚到。
    他站在公寓楼下踌躇了一会儿，翻开通讯录滑动半晌才找到宣婉给的电话，用力点了下去。
    响了很久，久到郁振鹭开始思考是不是信号不好，准备挂了过一会儿再打的时候，对面才接通通话。
    “……是哥哥吗？”
    女孩子的声音不像她妈妈那样如黄鹂鸣唱那样动人。如果说宣婉是轻轻一语都像是世间不存在的绝色美好在向你挥手，那她女儿则就是邻家女孩儿那样，清澈，像山泉水那样透亮。
    郁振鹭精神一振：“宣素衣？我跟搬家公司到你家楼下了。如果东西准备好了我就叫人上来。”
    “不好意思……”宣素衣在电话那头似乎是打了个哈欠，“我刚睡醒，可以稍等几分钟吗？东西都理好了的，但是我需要洗漱一下。”
    “哦……”郁振鹭表示理解，“那准备好了，你再打电话过来吧。”
    “十五分钟就好。”宣素衣声音听着沉闷，像是脑袋闷在被子里一样冒出一句话。
    有宣婉那样的女人留在记忆里，他一直觉得宣素衣应该也是一个美艳大方的大美女。虽然对方说是十五分钟，但是郁振鹭也做好了长时间准备。
    毕竟女孩子说出门，那可能还得等个化妆时间。
    他让陈叔给搬家公司一人买了一瓶冰饮。
    毕竟是夏季，车上的空调也挡不住炎热的中午阳光。
    然而不到十五分钟，公寓楼下就出现了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郁振鹭没在意，仅仅是扫了一眼就撇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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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素衣扎着低马尾垂到背后，超短裤流露出她纤细白嫩的双腿，却穿着大到不合身的黑色宽松T恤，完全不能拉伸她的身材比例。她背着鼓鼓囊囊的双肩包，抱着一个比她上半身都大的大袋子，真的不起眼极了。
    她靠墙放下自己怀里的绘画用品，抿了抿唇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哪辆车是属于郁振鹭的。她有猜测是对面那辆白色宾利，但又不好意思贸然上前。
    万一错了呢？
    无法，她只能拿出手机重拨号码。
    “我在楼下了。……不过，不知道哥哥你是哪辆车。”她说道。
    郁振鹭放下手里的可乐，把免提关了放到耳边。宣素衣的声音有点小，他听得不是很清楚。
    等宣素衣又问了一遍，郁振鹭才反应过来，道：“嗯？……你是那个穿黑T的吗？”
    他将车窗放下来，眯着眼瞅了瞅对面墙边阴凉处的宣素衣。
    老实说，有一点点失望。
    宣素衣点头，跟郁振鹭对视了。她挂了电话挥了挥手。
    郁振鹭下了车，等走过去，才发现更加失望。
    诚然，宣素衣拥有与她母亲极为相似的美貌，但是这个发型，这个圆框眼镜，这个衣服……嗯……他真的欣赏不来。
    郁振鹭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出不满意的表情，但是具体脸上神态是怎么样的，他也没有镜子，他也不知道。毕竟是初次见面的妹妹，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弯腰拎走了那一大袋东西。真重。
    “我就是你新上任的哥哥了，我叫郁振鹭。”郁振鹭吹了个口哨，“请多指教啊……素衣妹妹。”
    他不知道怎么跟女生相处，干脆用一贯的吊儿郎当的打招呼方式。就他们学校的女生来说，这种语调还是很招人喜欢的，应该会让人觉得亲近才是。
    “我是宣素衣。请多指教。”
    宣素衣表情都没有变一下，淡的像是礼貌笑容。没有进行什么下一步的交流，她便直接说道：“我家在二楼右手第一个房间。门没关，行李都堆在客厅了，其他地方没有需要搬运的东西。每个箱子我都贴了便签，麻烦搬运的时候注意一下，有大量的易碎品。”
    “哦。”郁振鹭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是我表现的不好吗还是不够帅，怎么妹妹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他内心一度挫败。好在他一直很坚强，立刻振作了起来。
    他看了眼身后跟上来的陈叔，示意陈叔去跟还在车上的搬家公司工作人员联系。
    郁振鹭颠了颠手里的袋子：“那这是什么？”
    “……我画画的必需品。”宣素衣回答非常官方，“还有妈妈的一些画作。”
    “……哦。”郁振鹭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女孩子交流。
    他知道，宣婉是个有名的画家，没想到她女儿也是学绘画的。
    宣素衣没有贸然开口。她也不知道怎么跟男生交流，尤其是这人是自己刚上任的法律上的亲哥哥……她生怕说错话降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印象分，干脆不说话了。
    两个人一时间，气氛十分尴尬。
    搬家公司的人开始忙碌的运作起来。
    郁振鹭在户外呆了一会儿就觉得热，他看了眼宣素衣，觉得让女孩子主动开个话题的确有些不太好。于是他问：“去车上坐吧，车上有空调。”
    宣素衣点头：“好。”
    真的好简洁的对话……郁振鹭想。
    两个人从树荫下转移到了车上。夏天，空调才是救命的东西啊。郁振鹭舒舒服服地呼出一口气。
    为了加深感情，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坐在后座。
    郁振鹭抿了抿唇，去掏放在一边的塑料袋：“冰可乐要不要？”
    “谢谢。”宣素衣接过来。
    她低头道谢的时候，鬓角没扎到后面去的头发顺着脸颊滑下来。她自然地抬手将发丝挽到耳后。
    郁振鹭这才发现，宣素衣就连头发丝都继承了她母亲的动人。举手投足间，尽显迷人风情。
    刚晋升为哥哥的郁振鹭突然诞生了一种浓浓的危机感。
    这姑娘比他都还小一岁，不难想象，等人长大后追她的男人可能得有七八条街那么多。
    还没等他想出如何修理准妹夫的计划，就看见宣素衣喝着饮料，瓶子遮去面容，又变回了那个容易让人随意就忽略掉的身影。
    他觉得可能是天太热，他出现了幻觉。
    干咳了一声，郁振鹭说：“不必那么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想要什么告诉我就好。”
    宣素衣笑了笑：“谢谢哥哥。妈妈之前也辛苦你们照顾了。”
    “没什么辛苦的，婉姨人很好……”郁振鹭摸了摸鼻子，挪开视线，“呃，之前婉姨就搬过来了，你是一个人住吗？”
    “嗯。”宣素衣点头，“妈妈办巡回画展的时候，我也一个人在家里。”
    “哦。”郁振鹭也点点头。
    空气又一次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