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你,温暖我

13 第 13 章 就不告诉你


陪太后坐了一会儿,她说犯困,便回去午休。一人坐在冰凉的石凳上,直到阳光烤得人到了极限。
    去哪儿呢?一贯的茫然。
    做人啊,如果下一秒,不知道做什么,去什么地方,没什么关系,可是天天如此,不免联想到悲哀上去。这半辈子究竟活成了什么样子?还是去大榕树下坐坐吧,树叶的沙沙声,会让人什么也不想,比较舒服。
    事实上今天没有风,树叶几乎纹丝不动,蝉鸣无休无止,很是扰人。我靠在树干上,习惯性地握住玉佩,却握了个空,愣神的瞬间,仿佛听到高璟唤道,小凤凰,小凤凰……
    他最喜欢这样称呼我,没有他的日子,耳边总是掠过只有自己听见的呼唤,可现在,连幻觉也渐渐减少了。原来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我以为我会很难过,却没想到这份难过远远大于我的身心。
    蝉声止了,寂静凝固不动,靠在粗壮的树干上,意识渐渐下沉,刚要彻底沉沦,觉得什么东西在眼前晃悠,红色的世界中,一只黑影荡得肆无忌惮,猛然惊醒,眼前果然黑影一枚,背着光,面沉似水。
    “乌……”想想不对,叫他乌龟,后果严重:“你怎知我在这里。”
    “这不是你的冥想之地?我自然知道。”秦域踏几下干燥的泥土,靛蓝的袍角上立即浮上一层枯黄,本是夏季,却如深秋萧索,语气颇有点儿漫不经心。
    因是抱膝而坐,微微扬起的土钻进鼻子,充斥的感觉很不好受,我仰头看他:“早上还有话没说完吗?”
    他望着远处,不答。我亦向那边望去,一只斑鸠落到瓦上,想是累了,放下口中食物,没一会儿,又刁起来,飞走了。收回视线的时候,秦域坐在了我身边。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与他甚至不是陌路。每次我混沌,他都提醒我,对此我是感激的:“高璟是不是要完了?”
    “他完了,早就完了。”他不看我,依然盯着那片瓦出神:“你问我,我自然希望一切如我所说。”
    明了自己的愚蠢,本可藏着,却忍不住:“你不会放过他罢。”
    他总算回过头来,一副忍笑的表情:“你真可爱。”
    想当初,他抓耗子一样地捉住我,不过想好好玩玩,也因本性喜好强取豪夺,合了口味。这一程走下来,我却不知好歹,极不入戏,总与他唱反调,惹人厌烦。其实想当个好戏子,可惜,缺乏天赋:“你会把我的首级和高璟挂在一起吗?”
    “你的首级难道不该跟我挂在一起?”他快速地说完,又快速地呸了一声,恼火:“事到如今你怎么还幻想和高璟产生关系,真是贼心不死!”
    莫名地想起一句话,不是你的,做梦都想,终于到手,却不珍惜。不仅男人,世人皆如此,所以我想即使我驯服于秦域,他也不会对我好,早上的摔玉事件就是最好的佐证,不禁冷笑:“对你来说重要吗?”
    “其实我最想做的事不是砍下你的首级,而是拔你的舌头。”他咬着牙,神色却是无比深情,一字一顿地说完,突然掰开我的嘴,凑过来,探进来……说不清什么感觉,恐怕是我经历过的滋味最多的一吻,神智照例地清楚,却又个声音轻而缓地道,殷凰,别挣了,多无聊。不由自主地便跟着这把声音走,身子越来越软。悠长一吻结束了,刚喘了口气,他又把手伸向我的裙子。
    “光天化日之下!”我尖叫,想着这样一叫更招人,又捂住嘴巴,于是手又肆无忌惮,不顾我的眼泪,将裙子从里到外一并撸起,只听他道:“抱着树。”我放纵两泡屈辱的泪滚下来,呜咽道:“滚,这样我岂不成了畜生。”他笑了笑,轻拍我的臀,一下接一下:“你想趴在地上,还是金鸡独立?”两者一个触及我洁癖的本性,一个有违我体能的极限,只得双手环抱,啐道:“动作快点!”他笑声更大了:“别急别急,有失风范。”我翻眼:“早完事早超生。”
    穿的是宽大蓬松的裙子,撸起来可以遮挡不少春光,结束后往下一放,掩盖一切不着痕迹,我发现这裙子的式样很适合同秦域相处,果然他也道:“这裙子有趣,方才一撸起来,你像只松鼠。”我拍了拍裙子上的浮土,瞪视他,告诉他我现在已由松鼠变为人,他整理衣冠,但笑不语,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金灿灿的物事。
    金色的凤凰元宝大小,骄阳下散发着同样耀眼的光,巧夺天工栩栩如生,秦域放下它,又被丝带绷住,缓缓地旋转,不断折射的金光仿佛预示着一个隐约而神秘的未来。他将它挂到我的脖子上:“以后只有我送你的凤凰,没有高璟的狗屁比目鱼。”
    脖子有些不适的坠感,我拿起它,端详一番,不禁好笑:“可不就是落草的凤凰不如鸡。”
    “你说你这个人,尽是把人往坏处想。”他顿时不悦,拉下脸来:“向我道歉。”
    “对不起,谢谢。”我木然说完,转身回去。也许速度不够迅捷,他一伸手,又把我拉回来,看一眼金凤凰又看向我的脸,半晌道:“你怎么一点儿不感动?”
    我这人一向很是好说话,于是给他个笑容:“吼吼,我好感动。”
    “笑得跟哭丧似的。”他不满,厌恶地上下打量我:“我赐东西,哪个不是感激涕零,还没人像你这样。”
    没有我你怎么知道什么是挫折呢?学费不是人人交得起的啊。我耸肩:“也没人像你一样挑剔啊。”
    “你就是有毒的凤凰,把解药交出来。你这小凤凰。”他忽而攥着我的胳膊,一扯一扯的,最后把我扯到怀里去,死死按住:“……我的小凤凰。”
    大夏天的玩什么不好,玩深情,我这一身冷汗啊,抖啊抖,你以为你模仿高璟就出路了吗?癞□□学青蛙,不是整个容就能搞定的。偏他按得死,声音也变得闷闷地:“回去吧回去吧,没吃午饭,我饿了。”
    他终于放开了我,不忘叮嘱:“不许拿下来,对它要比原先的珍视一万倍。”
    德行,先反思自己的言行,再要求别人吧,我在肚子里翻一个白眼:“就这么回去?我走不动。”
    他带我绕过了一条岔路,一个响指,一匹棕色骏马踏着焦灼的大地,天降神兵一般来到我们面前,紧随其后还有太监若干。该马对着秦域温顺异常,见了我,却突然打一个响鼻,颇有敌意,只见太监问道:“皇上,是否再牵匹马来?”秦域摇头,挥手命他们退下,抱我上了马背,自己一跃而上,从后面拖住我的腰,挥鞭开始了征程。
    还真没怎么骑过马,鞍下的马背一动一动,好像随时要掉下来,我惊呼一声,却听秦域道:“不用紧张,别乱动就行了。”虽然这样,还是克服不了恐惧,扭身抱住他:“不是我要动,是它要甩我下来!”秦域大笑:“不是你不愿步行的吗?抓紧我罢。”作茧自缚,还被他嘲笑,无奈,只得牢牢抓着靠着,这才放心一点儿。
    风在耳边轻轻地浮过,日头也显得不那么毒,树木是最茂盛的时候,叶子经风一吹,海浪般此起彼伏的声音,正闭眼感受,背上痒痒的,皱眉:“你在干嘛。”
    “写字。”他轻声:“没感觉到吗?”
    我嗤笑:“哦,我以为你要把我暗算下去,跌个头破血流。”
    背后良久无声,好半天才听到一个无力的声音:“在你心中,我就那么无时无刻地想加害于你?”
    这家伙居然受伤了,我和稀泥:“也不是啊,我小人之心嘛。”他叹息一声,却不言语,微微勒紧缰绳,放缓了速度,天那,该不是又要玩深情吧,我忙岔开话题:“你在我背上写了什么?”
    “自己体会。”他敲我的脑门:“不专心的小凤凰。”
    谁稀罕似的,不说就不说呗,眼看快到住处,突然想起:“咦,你不是说谁再过去就是乌龟?”
    “说你不专心,还真名副其实,想想自己说过什么。”他丝毫不为所动,仿佛乌龟与他半点关联没有,半空中挥舞着马鞭,得意洋洋。
    说过的话多了,我甚是费解,这与他是乌龟的事实有冲突吗?还是使的障眼法,且诈一诈:“唔,你说嘛,我记性不好,又最怕猜来猜去。”
    “你说,回去回去,我饿了,是不是?”他极耐心地。
    是啊,我确实饿了……啊!好奸诈的人!!
    “是你求我回去,不是我主动哦。”马鞭又在我脸侧挥动,发出嗖嗖的声响,与他的笑声相得益彰:“你求我,我又怎好断然拒绝?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你每次都那么听话那么投入的份上,也要勉强一回啊。”
    王母娘娘啊,让我死了吧,今生邂逅如此无耻之人,也不枉我来世上一遭。我流着苦涩而无形的泪水,任它风干。
    马停,到了,他脸上洋溢着春风般的笑容,抱我下马,我却仍是迷惑于后背的问题:“有什么不能说的啊,你到底写了什么?”
    他挺了挺胸,负手,迈着很正的步子,看都不看我,眼睛转移到了头顶上,神奇十足地进了屋,只闲闲飘来一句:“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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