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你,温暖我

43 第 43 章 这群臭男人的死相


“我不怕搅进来,什么都不怕,你得把一切都告诉我,哪怕死了我也愿意。”人被逼成这样,真是不如一头撞死,虽说稀里糊涂的死总比计算着死期对自己仁慈,可我已经知道我要死了,给我个期限不过分吧?
    “这不是家事,也不是小事,更不是你女人争风吃醋的芝麻绿豆事,凤凰,你给我省省心罢。”他苦着脸,一字一顿地。
    我闹腾?我不懂事?我小不忍乱大谋?明明是他偷吃嘛!我不管我不管:“你以为你不说我的日子就好过了?和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想的永远是你和别人做的那些事,你又什么都不肯说。一无所知,成天自己瞎琢磨,这滋味太难受了,咱们今后怎么做夫妻?难道我得天天悬着颗心,担心你和别人的女人……今后过的是这种日子,不如现在就分开,我也省心。”
    “分开?”他茫然地望着我,十足白痴相。
    “不弄个水落石出就分开!”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对男人就得软硬兼施,虽然对这厮一向是软多硬少,把他宠坏。
    “不要分开……”他沉默许久,忽而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一咬牙:“也不能水落石出。”
    那你死去吧,决绝地转身:“你别后悔。”
    他凝视我的眼睛,用一种平缓而低沉的语调:“别赌气了,小凤凰。”
    “不是赌气,是死心。”狠狠跺脚,跺到脚心发麻,顿时给了自己勇气似的,头也不会地走开。
    能去哪儿呢?心情这样糟糕,也不能去看孩子,龙葵这臭小子,平时就够让人费心,米米又和哥哥亲密无间,俩孩子好的跟一个似的,就不打扰他们兄妹情深了。去太后那儿散散心吧,她说话一句话能胜过十个笑话。
    可惜太后的地方早有人占了,还没进门就听里头笑声阵阵,太后独特的嗲声嗲气和一种平缓的男中音,千珏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
    宫人答:“有一个时辰了。”
    人倒霉起来不喝水都塞牙,想找个人说笑就这么难,没一件事让我顺心,正要走,身后一串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千珏。
    “皇后娘娘来了,真巧。”倒是笑容满面的样子,明媚的阳光和少年人堪比阳光的笑,即使是客套也显得那样赏心悦目。
    只得驻足笑道:“听说你大喜呀。”
    “再不把婚事办了,皇祖母该不认我这孙儿了。”说着顿了顿,瞅着我:“她老人家总是怪我迟迟不娶王妃,我和她说,皇上也是我这岁数娶的皇后,想觅贤妻,可不就要越迟越好。”
    真会说话,比秦域讨喜多了,做人就得这样,锦上添花必不可少,别人也偏偏爱这一套,多多益善。前些年还一副天下人债主的模样,瞅谁谁不顺眼,苦大仇深,不过数年光景,悄无声息就成熟了,岁月真是助人。
    又客套几句,便借故离开,他们祖孙和乐,也懒得掺和,再者千珏这小子,眼睛毒着呢,脸上的愁苦之色倘若一不小心没掩住,被他察觉端倪,宫里嘛,又是帝后之间,这种事情烂在肚里只和秦域消受当然最好。
    “太后年事已高,恐不能主持大典,不知皇后娘娘——”
    “那是自然,原想着一份贺礼不成敬意,皇上也着实为你高兴,我与他必定为你主婚。”
    他一笑,即道:“眼看婚期将近,不知皇后娘娘今日可有空闲,有些琐事须得商议。”
    虽然不怎么和他打交道,听这话音多少有些打蛇随棍上的意思,不免犹疑了一下,只听他低声:“也有些琐事以外的事儿——”这就是了,看来我还没蠢到极致,可他和我能有什么事儿需要这等隐秘?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啊,十六竿子也打不出一丝联系,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和他坐在御花园石桌旁,本想避人,想想实在没必要,欲盖弥彰就不好了,刚一坐定,便见他微微一笑:“龙葵越发精神了,只是相貌性情,都不太像皇上。”
    “咚”一声,我听见了什么东西落到深井里的声响,沉闷而悠远,人也跟着一震,做贼心虚真是不假,稍稍被戳一下,整个人都要跳起来,向全世界摇手,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骗人:“是么,龙葵这孩子,倒像我小时候,也是被我惯坏了,不过话说回来,哪个父母不惯孩子,多多少少总是有的。看他那么小,那么可怜巴巴地瞅着你,真要硬下心肠可不容易呢。”
    他笑了笑,一手摸着杯口,不紧不慢地:“想来当年去柳城行宫的路上生下龙葵,也很辛苦吧?”
    不对劲啊,越来越不对劲,身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寒了个透,脸偏是一下接一下地发热,小贼被当场捉拿似的。这千珏,这千珏为什么这样怪腔怪调,又显得这样十拿九稳?他知道了什么?如果他知道了哪怕一点……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怎么,这还没大婚呢,就为未来王妃生世子考虑了?”
    “真是瞒不了婶婶。”他笑着,却不看我,目光始终都是漂浮不定的,多少又有些像高璟——其实他们不像,偏让人有这种错觉。
    也许自从看清了高璟真面目,对这一类型的男人始终存了防心,越是看他们在笑,越是想象他们杀人的样子,是不是同意悬挂这样无懈可击的笑容?他们都太知道自己要什么,也太知道别人要什么,所以每每利用他人,百发百中。他们要的其实也是普通人想要的,区别仅仅在于谁狠,万事再艰难,抵不过一个狠字,哪怕是坚持,也是狠字当头,看谁能忍,谁最后放弃,谁就成功。可以看出千珏一直在坚持,痛失皇位之后的这些年,一定夜夜咬牙度过,等待时机致命一击。的确不甘心呐,换作谁谁能甘心?即使是没有野心,也被坐上皇位的叔叔防范这么多年,原先不在京师,还有点儿自由,靠近了权力漩涡,身不由己,和被软禁有什么区别?
    真羡慕年轻人野心勃勃,生机无限,可是你的野心触及我的身家性命,就容不得你放肆了:“你叔叔经常提起你,说你是人才,原该堪当大任,只是身份难免让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借此挑拨离间,叔侄反目,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婶婶一向不理朝政,今日竟当起了说客。”他沉默一会儿,修长的手指只管敲着光亮的桌面,慢悠悠地:“叔叔那样对你,也能让你无怨无悔,真是不简单……叔叔不简单,您更不简单。”
    好了吧,我简单死了,跟你说话几乎耗尽了我的精血,咬牙,坚持,打死不能让人看出破绽,虽然可能已经破绽百出:“说到皇上,对我真是没话说,哪怕是外人,没有不说他好的,有时也颇觉无以为报,只盼龙葵长大替他分忧罢。”
    他一探身,凑近了些许,轻声:“说了这么多,婶婶就不想知道那琐事以外的事是什么?”
    想说你就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给他一个淡笑:“哦?可是传授育子经验?”
    他看着我,挺直身子,淡淡地:“婶婶不必耍太极,当年的那些事,没有不透风的墙,多多少少,我是知道一些,就不兜圈子了。试想若是一不小心闹得众人皆知,也无趣,我没这个闲心。想和您说的是,既然叔叔和菱妃旧情复燃,您这个后位也坐不太稳,与其今后孤家寡人,不如眼下早做打算,反正龙葵……都说母子连心,少了这层障碍,为将来谋划岂非更加顺理成章?”
    天哪,他是怎么知道的?!天哪,还知道我和秦域闹崩了!!此人不是人,是猫,只有猫耳朵才能如此敏锐,脚步如此轻不可闻,你都不知道他走了几步,就已靠近,利齿咬住你咽喉,咬得紧紧的:“龙葵是我亲生骨肉,皇上与我亲密无间,你说的这些我闻所未闻,孩子,回去睡一觉吧,你累了。”
    “婶婶何必如此,今日所言,你可以考虑,我有的是时间,等多久也无妨。只有一句,若是事成,婶婶现在有的,一样不少,这位子,你却是想坐多久坐多久,少了菱妃这眼中钉,说的肉麻点儿,简直是唯我独尊。”
    为什么都要算计我?一边算计,一边利用,最后连一小块立足之地也不给我,推我下万丈深渊。高璟是这样,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是这样,好吧,我承认他比高璟高尚,至少许下个什么“唯我独尊”的宏愿。我看起来就像那种被人利用然后一脚踹之的可怜虫?也许是的,不然千珏也不会用这小儿科的好处诱惑我。
    摇头,笑了再笑:“小爷啊,你是想那椅子想疯了?助你我是皇后,不助你,我也是皇后,何必费那个劲。如今我是皇上的女人,怎么说我都是他女人,龙葵长大,说句犯忌的话,江山都是我儿子的,何必大费周章除去秦域又来助你,你是否过河拆桥还两说,羽翼未丰,只怕不是你叔叔的对手。”
    “婶婶真以为叔叔对您一心一意?”他冷笑:“那菱妃,您就真的一无所知?”
    从秦域那儿得不到的答案,从这里倒是可以得到,先别管真实与否,当下轻蔑地:“一个女人还能翻了天去?”
    他笑了笑,目光又开始漂浮,悠悠道:“龙葵不是皇上的儿子?他就是皇上的儿子,亲生儿子。婶婶你好傻,帮人家养了这么多年野种,还宝贝得什么似的,江山是你儿子的?到时只怕轮不到你,人家生母在前头等着呢。”
    太荒谬了,叫我如何不发笑?我觉得我笑得像鸭子:“她的生母可就不是我,孩子你确实该好好休息。”
    “我是男人,换作是我,宁愿换个老婆,也绝不会替别人养儿子,何况将来继承我的大业。婶婶,说句不好听的,你太易信人,运气好是傻人傻福,运气不好,譬如遇到叔叔这样的,免不了当了冤大头。”他开了扇子,摇得那叫个风生水起。
    气死我也,霍然站起,顾不得风度,抖着手指指着他:“你,想当皇帝想疯了!你有什么证据——”
    “我没证据,但我是男人,也知道男人,婶婶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有朝一日菱妃骑到你的头上,你会想起我的。我等婶婶,多久都等。”说完,依然摇着扇子,面带微笑地起身,再也不看我一眼,往荷塘走去。
    等你个头哇,没被这群臭男人气死就要念佛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闹玩出轨闹孩子,这么一闹,再看身边,竟无一个可信之人,人生成了他人嫁衣裳,何其悲壮。
    跌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无限凄楚,到底谁走漏了风声,千珏到底怎么知道龙葵不是我生的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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