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寒冰遇骄阳

87.还是一样的


    陆柒早上七点就被陆晴叫醒,睡眼惺忪的站在洗漱台刷牙刷牙,睡衣扣子松了两颗,松松垮垮的。白色牙膏沫糊了一圈,配上那双没睡醒的死鱼眼有些滑稽。陆晴看了忍不住给她把扣子扣好,然后瞪着她就要开始搬出那些优秀例子来举例,结果才开了个头就被滑稽的陆柒抢了话茬子。
    “哎呀,我知道了,隔壁家王叔叔的儿子今儿又跑步了,学校李叔叔她女儿又遛狗了,还有谁啊?有跑马拉松的吗?也是巧了,这都让你碰上了。”
    陆晴:“……”
    这就是所谓的走你父母的路让你父母无路可走?
    接连两次都被截了胡,陆晴嘴巴张着,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什么都被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于是陆晴冷哼一声,顺着爬:“你既然知道就多学学人家,二十几的大好青年跟六十岁老太太一样。”
    陆柒用冷水洗了把脸,总算清醒些了,边擦脸边用余光看她的母亲大人,叹了口气,将毛巾挂好,迅速的从房间换了衣服,看着还在哼哼的陆晴道:“行了,我去现在去晨跑,顺便去以前那家包子铺把早餐带回来,你吃什么来着?”
    “我吃……”
    “啊,你不吃带糖的包子、不吃麻团、不吃豆沙、不喝黑米粥、豆浆不喝带渣的,油饼不吃软的、肉包还能凑活,菜包能吃,粉丝包也能吃。爸呢?他又吃什么来着……?”
    “他……”
    “他好像只吃除了肉包、油饼、小笼包、带葱的、太油的、馒头以外的——早餐!”陆柒把头发扎成小揪,蹲着系鞋带,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哦,对,他还爱吃米糕。”
    “……”
    “妈,你怎么不说话?”
    “……”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说你嘴皮子有多顺溜吗?!
    陆晴深吸一口气,忍着想打人的冲她摆了摆手:“你多带点,杨耀今天早上搬过来,正好跟我们一起吃早餐。”
    陆柒挑眉,将耳机戴好,表演了一个大型双标现场:“他?他又不挑,能吃就行。”
    蹬了两下,确定鞋不松以后就撸起袖子往楼下跑了。后面的小揪一跳一跳,这样总算是有些大好青年的活力了。
    C市这两年发展的比以前好很多了,从三线城市跻身二线,陆柒边跑边观察,倒是觉得变了不少。
    这个城市给她的记忆略微模糊,看着车站背着书包的中学生,陆奇颇有一种老年人心态,感叹他们这个年纪的美好,不由得弯起唇。
    “哥哥,我想喝橙汁。”女孩仰起头,目测十三、四岁的样子,后面的马尾高高束起,很是精神,眼巴巴的望着比他高一截儿的少年。
    少年摸摸自己妹妹的小脑袋,笑着说好。
    女孩开心的咧开嘴,洁白的牙齿整整齐齐的,心情颇好。一大一小牵着手往前走,那时候的公交车还不盛行,他们能走便走。
    “曲故!”声音像炮弹一样直直的往前冲,曲故还来不及回头就被带着往前冲,害得她牵着的小人儿差点摔了。
    曲故一抖肩膀,想把揽着他的肩膀抖下去,眉心微皱:“你好好走,没个正形!”
    炮弹一样的男子嘿嘿的笑着,看见站着的小豆丁,好奇的问:“这小豆丁谁啊?你俩怎么还牵着手?”
    “这是我妹妹,陆柒。”曲故白了他一眼:“小柒,这是哥哥的同学,杨耀。”
    “小豆丁,你好啊,我是你哥同桌。”杨耀揉了揉她的头,笑嘻嘻的说,阳光明媚,照在少年的脸上,意气风发。
    “啊呸,傻大个!”陆柒躲在曲故身边,冷哼。
    “嘿,你这小豆丁……”杨耀觉得有趣,又想去揉,结果被曲故抓住手,落在一边:“行了行了,再吵会儿,就迟到了。”
    从那以后,固定的二人行变成了坚固的三人行。
    “叮铃——!”
    陆柒猛地回神,看着即将撞上来的自行车紧张的松了口气,连声说对不起,然后立刻跑了。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
    她停在公园的座椅旁,陆柒微微喘气,扶着石桌坐下,双手捂面,苦笑一声:“啊……真是的,怎么又想这么多。”
    她敲敲自己的额头,心里微微迷茫。
    前面的公园广场热闹得很,遛鸟、打陀螺、滚铁圈的大多是孩子跟老人,陆柒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反而看着独自一人在那儿抛空竹、耍空竹的老爷子,看着他如何双手一抖,将空竹抛上天,然后又稳稳的接住。老爷子看见站在树荫下的陆柒微微一笑;陆柒愣了一下,回以一笑。
    她站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往回跑,她嘴上说着随便给杨耀买点,实际上还是买了他们爱吃的。然后放缓了步子,慢悠悠的往回走,心思来了还蹲在地上逗了逗她家楼下的流浪猫。
    “慢点跑,欢欢!”
    陆柒收回逗猫的指头,站起身来看着不远处清奇的人狗组合,不经疑惑,这是传说中李叔叔女儿?这看来不像是遛狗,反倒像是狗溜人啊。她对陆晴的话不再是偷偷摸摸的不相信,这下是正大光明的不相信了。
    给流浪猫留了一根热狗,陆柒便匆匆按了电梯。
    “妈,我回来了!”
    陆柒在玄幻处边换鞋边喊,将早餐放在桌上,一眼就看见了在沙发上坐立不安的杨耀。见她回来,立马给她投来一个热切的目光。陆柒一看就知道什么意思,默默转头,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杨耀暗骂她不讲义气,决定扣她工资!
    “妈,我先去洗澡,你们先吃。”
    “去去去,赶紧去,一身汗味儿!”陆晴嫌弃的摆手,转头又热情的招呼杨耀。
    陆柒:“……”
    啧,亲妈!
    等他洗完澡,杨耀他们都快吃的差不多了,陆晴又开始嫌弃:“怎么这么慢?磨磨唧唧。”
    “……”陆柒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杨耀,看了一下手机,这才十分钟。
    她拉开凳子,随手拿起一杯牛奶,漫不经心道:“我刚才回来看见李叔叔家女儿了,狗……她在遛狗。”陆柒顿了一下,默默换了顺序。
    “咳,然后呢?”陆晴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陆奇冷哼一声,看了一眼杨耀,转移话题:“爸呢?一大早不见人。”
    “他出去买东西去了,一会儿回来。”陆晴顿了一下,又开始跟杨耀唠嗑儿:“现在你们酒吧怎么样?生意好吗?”
    杨耀稍微放松下去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舌头差点打结:“还、还行,生意不错。”
    “安保也不错,陆柒帮了不少忙。”怕陆晴觉得开酒吧太不务正业的杨耀又补了一句,顺带把陆柒带上,怕的就是陆晴担心。
    陆晴愣了一下,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挺好的,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等有空来A市,我跟你叔叔去酒吧给你捧场。”
    抽了一张纸,陆晴又说:“行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还得出门一趟。”
    陆柒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知道她是为了照顾杨耀的情绪,顺口问了一句:“去哪儿啊?”
    陆晴手里攥着钥匙,背了个黑色的包:“去取衣服,顺便去老师那里一趟。”
    陆柒挑眉,那个老师是她妈以前在警校的老师,陆晴重情,之前让她辞职这事儿她心里怎么可能放的下,那可是她热爱的职业。
    但是一旦当心里的信仰变了,那它就不再是以前的信仰了,黑暗有,有人曾经告诉过陆柒,你要学会接受黑暗,要学会习惯,因为它会无时无刻进去到你自认为裹得密不透风的世界里。
    陆柒信了,但是她没有接受,当黑暗来临,她打开了自己的手电筒。
    你看,就算它进来了,我也可以抵抗。
    而陆晴也不愿意自己心里的净土被污染,果断的割舍不会让她难做,再确切一点就是不会让她后悔。
    陆柒的性格遗传了陆晴,俩人都是利落的人,当断则断。
    陆柒随口嘱咐让她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陆晴走了以后,杨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豆浆,一脸痛苦。
    陆柒伸出指头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厕所在那儿。”
    “多谢”杨耀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以后,立马从她身边跑过去,还带起了一阵小风。
    陆柒新奇的啧啧两声,这真是一个迷幻的早晨。
    “呼——”杨耀瘫在沙发上,跟没骨头似的:“我真的……差点憋坏了。”
    陆柒翻了个白眼,“至于紧张成这样吗?又不是没来过。”
    杨耀立马蹦起来,“那不一样!”心境不同!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陆柒端牛奶的手一抖,差点洒出来,皱眉看他,“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我爸妈什么都没说呢,你以前来这儿跟回自己家似的,有什么不一样,不还是自己家吗。”
    还不是自己家吗?
    这句话直击心灵,杨耀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复杂的很,但是他知道这里特别暖。他摸着胸膛,眼眶微红,什么话都说不出。。
    陆柒推着他的行李箱,“行了行了,愣着干什么,收拾你自己的东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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