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家吧

你一定要相信我！」急切地想从噙着泪光的眼中寻找一丝信任，卫泓武紧张得满身大汗。    
「真的吗？」虽然很怀疑，但是他发现卫泓武的辩解相当逼真，而且符合实际状况。秋筱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否又再一次踩入泥淖中。    
「相信我，秋筱！如果不是你的身体不允许，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中村，调出所有的资料证明给你看！」    
看着卫泓武表情严肃还拍胸脯保证的姿态，秋筱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再度掏出暖哄哄的心来。不过，圭介的告知犹言在耳……秋筱勉强拉回几乎背叛自己的神智，问起东京的事来。    
「我的确要到东京去了，我也知道你要回山形休养，但是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感觉秋筱直接反射的不信任眼光，卫泓武微微一笑：「我对我们的未来有个规划。」    
「我的確要到東京去了，我也知道你要回山形休養，但是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感覺秋篠直接反射的不信任眼光，衛泓武微微一笑：「我對我們的未來有個規劃。」      
我們回家吧 【二十九】  
By try      
衛泓武的工於算計是出了名的，要是聽他兩句話就忘記自己到現在還走不出病房的原因，那無疑是自尋死路！可是，那雙充滿真摯的眼睛毫不遲疑地蠱惑著自己做那隻撲火的飛蛾……    
心中思潮迭起，秋篠緊緊地攢住被子防備著，不願如鷹般的銳利雙眼肆無忌憚地窺視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口。    
秋篠防備的舉動分毫不差地落入衛泓武的眼底，他的無助他完全理解。    
他現在心中最欠缺的，就是對自己的信任吧！衛泓武滿懷歉意地撫上乾枯了許多的頭髮，還發現原本白玉無暇的皮膚竟粗糙得可怕。衛泓武心中暗暗地發誓，一定要讓為自己的不成熟而付出慘痛代價的戀人有個完美的歸宿。    
「我要在東京打天下，建立我們的家。」    
「咦？」出乎意料之外的聲明讓秋篠瞪大了眼睛，管不住細細的驚呼聲從抿緊的唇間溢出。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秋篠懊惱地摀住自己的嘴，責備自己大驚小怪。他不過是說了個影子，自己就一陣胡思亂想……難道自己的腦子真的被打壞了，忘了之前兩人是怎麼結束的？難道真不記得自己還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難道受的教訓還不夠嗎？    
即使秋篠竭力掩飾，衛泓武還是露出了一個了然於胸的笑容：「你想我會毫不猶豫地放下在京都打拼的成果，無緣無故到東京去嗎？」    
衛泓武真切地望著重傷臥床的戀人，語氣緩慢而誠\懇。    
「秋篠，京都並不適合我們倆個，那太痛苦了。我們需要一個可以重新出發，可以讓我們忘掉從前的不快的地方。我已看出自己在東京的發展性將比京都來得高很多，東京那樣無奇不有的都市可以讓我們倆都很自在。陽子的安排不啻是個絕佳新契機！為了我們的將來打算，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自是無法拒絕。」    
看出秋篠的思緒已經開始繞著自己的話題打轉，衛泓武精確地把握時機，賣力遊說：「秋篠，你一定要了解一件事！沒有自己的事業的男人是沒有資格談未來的！唯有闖出一片天的人，才有實行夢想的資格。我的夢想是跟你永遠在一起，但是一無所有的我即使說得再天花亂墜也是屁話！我們倆想要在現實社會站得穩當，只有無後顧之憂的社經地位才幫得上忙！」    
「我計算過了，只要按計劃行事，三十歲前拿到日本弁護士執照，三十五歲時生意興隆，四十歲之前名利雙收，到了五十歲高枕無憂，這樣的步驟對我來說並不是難事……」說了長長一串的衛氏定理，衛泓武總算放鬆地吁了一口長氣。    
擺脫了先前徬徨失措的脆弱，現在的衛泓武，眼神、口吻，甚至臉上的肌肉都鮮活有力了起來，犀利得令人無法逼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覺，光是感覺周遭的氣氛就知道這男人就是衛泓武。    
秋篠失神地望著眼前眉飛色舞的男人，心中彷彿剛拾回了什麼卻又失去了。    
即使現在的他對自己好到跟以前判若兩人，即使他口口聲聲承諾自己了未來，賭咒似的發誓不介意自己的遭遇，但是心中卻不能自己地感到一股莫名的悲傷。很突然地，心中就湧起一股強烈的酸楚，一種屬於自慚形穢的酸楚。    
秋篠憂傷地發現自己要面對的，已經不是忠貞的愛情就能了事的了。    
沒發現秋篠釋放出的不安，衛泓武竭力解釋自己的進度，以期得到秋篠的支持：「我這個月底就要過去了，等我那邊工作生活都安頓好，最慢半年內就可以接你過來。到時候，你的身體應該也好多了……」    
「……」秋篠嘴角囁嚅了一陣，沒人聽得懂他在呢喃些什麼，不過他也不打算讓人刺探內心的矛盾。    
他知道自己應該鼓起勇氣詰問的！他真的不在乎自己那些不堪的遭遇？他真的可以接受兩人這樣的危險關係？他真的放得下唾手可得的一切嗎？他真的能滿足這樣的生活，永不改變嗎？未來是個誰也無法預料未知數，他到底能給予何種程度的允諾？    
真的……可以相信他嗎？    
脹得發疼的腦子完全無法處理橫七豎八的眾多疑惑，只能任由滿腔的問號在狹小的喉嚨裡爭先恐後地推擠。好不容易乾澀的聲帶才發出共鳴，內容卻跟應該要興師問罪的主旨風馬牛不相及：    
「可、可是東京很貴……」    
「我都算好了，你不必擔心。陽子的新事務所在新宿西口的辦公大樓區，她的朋友在原宿附近的青山外苑有幢2LDK的頂樓小公寓閒置著，可以用遠低於行情的價錢租到。我上週去看過了，公寓位在五樓，因為是老式公寓了所以沒有電梯，不過屋況相當好，四周環境也是難得的清靜，正適合你養病。我已經跟房東打契約了，住處已經不成問題。等你痊癒了，你想繼續讀書也很方便，如果想兼差，只要不挑剔，找個臨時的工作也很簡單啊！」    
衛泓武信心滿滿的模樣，彷彿一切都以迎刃而解。只不過，這更加深了秋篠的焦躁不安。    
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回頭跟我在一起？    
決心不讓自己有任何的疑慮，秋篠鼓足勇氣開口：「你為什麼……我是說，你為什麼又想跟我……」吞吞吐吐的，終究還是說不出最重要的關鍵字。    
知道他終究會這麼一問，衛泓武收起微笑，神情肅穆了起來。    
秋篠努力直視那雙如鷹般銳利的雙眼，即使怕得要死也不肯眨一下，他要看到眼前男人的每一個表情。    
「……」無聲的催促著，藏在睡衣裡的背脊汗毛根根倒豎。    
「我知道如果我說單純的因為我總算發現自己非常喜歡，而且只有喜歡你，你大概也很難相信吧！」看著秋篠再度戒備的神情，衛泓武知道除非一個非常衛泓武式的理由，也就是一個非常功利主義的論點，否則就算兩人已經在一起，就算他每天依三餐說「我愛你」，這個問題還是將永遠無法消滅。    
其實我們倆之間並非只有利害關係存在過而已，只是你從不敢幻想，而我又愚蠢到從未發覺，甚至還盲目地親手摧殘罷了！    
衛泓武半是憐愛半是感嘆地望著那張削瘦但認真的臉，知道這是自己種下的因，結出的果。熟悉的傲慢笑容緩緩浮現，只是過度誇張的笑容裡有著令人難以察覺的靦腆：    
「我發覺只有你陪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能平心靜氣地工作，只有你在身邊我才能毫無顧忌地衝刺我的事業，而那樣的衛泓武才是我喜歡的衛泓武；至於你的情形跟我有異曲同工之妙。我知道即使到了現在，你的心、你的身體依舊只能也只願意容得下我。我們的感情在現實社會中依舊可以完好地存在著，只要我們夠小心！我想，我們倆在這方面的概念應該早已達成共識，而我們的技術也已臻至完美！既然我只喜歡你陪伴我，你的心裡也只有我，那我們就應該在一起！擔心那些無聊的社會價值一點意義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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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秋篠那孩子還好吧？打從上了車子就悶不吭聲的，會不會是長途的巴士不舒服？」菊雄憂心忡忡地問著，心中暗自後悔為了省錢沒能體諒兒子虛弱的身體。從京都到山形畢竟不是一段便捷的路程，萬一引起突發狀況那就糟糕了。    
一聽到丈夫的耳語，平素視丈夫如神明的金子以罕見的賭氣表情瞪了丈夫好一眼。之前就已經告訴他兒子的身體狀況坐長途巴士會很吃力，可是這頑固的老頭子卻不聽勸告，拿兒子的身體開玩笑！    
「他只是累了，小聲點別吵到他。」    
「你現在也會擔心了？早就告訴你了，是五萬圓重要還是兒子舒服重要？真受不了……」就算機票的錢是巴士票價的三倍也比不上兒子重要啊！    
「我只是擔心上次向銀行的貸款還沒繳清嘛……」更何況現在還加上秋篠這孩子的醫藥費，才會想說能省則省嘛！    
被妻子搶白了一頓，菊雄訕訕地反駁了一句就不敢再抱怨了。妻子正在氣頭上，又看到睡著的兒子那張跟妻子如出一轍的臉，即使有滿肚子的牽掛也不敢造次。    
夜行巴士的空調顯得有些悶滯，隱隱約約中，秋篠彷彿聽見父母壓低聲音爭吵著，不過疲倦的他實在沒力氣開口，連撐開眼皮都顯得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