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今夕何夕

  我猛地抬眼看他，那一次，梓康终于接受我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那时的表情，有点无奈更多的却是宠溺，与现在纯粹的无可奈何是多么的不同呵。才多久的时间，我们的爱这么快就被消磨殆尽了吗？
  梓康缓缓地在我身边坐下，放低了声音：“我没有骗你，莫晴，真的不关她的事。”
  虽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但他这样说，还是想相信他，因为他坦荡的表情和清澈如水的眼睛，我的语气缓和下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撇下我去陪她，你不觉得我有权利知道吗？”
  梓康沉默了许久，终于轻轻地：“我不是对你说过吗，她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父母离婚，其实不止这些，还有很不好的事情——在离家出走的那晚，遇到了几个流氓——”
  我用手捂住了嘴巴，吃惊地看着梓康，梓康肯定地点点头：“莫晴，原本是个很天真很单纯的女孩，因为这些事所以才变得敏感又叛逆，春节的时候那几个流氓被抓住了，需要她作证，你知道那需要很大的勇气，她能信任的人只有我了，所以——欢儿，莫晴真的只是妹妹。”
  其实我已经从心底相信了梓康的话，但还是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跟我解释，你说清楚了我自然就明白了，我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莫晴对我——依她现在的个性，你们难免会起争执，我怕到时候你情急之下，会把这件事作为攻击她的武器，你知道，她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刺激与伤害了。”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梓康，强自压抑住心里的犹疑与不甘：真的只是妹妹吗？为了妹妹，宁愿我误会甚至不惜与我分手？我心乱如麻，只是呆呆地看着梓康，梓康轻轻地抓住了我的手：“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我狠狠地甩甩头发，努力想甩掉那些不好的感觉，不过还是有些疑虑：“既然和莫晴没关系，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怎么是我要和你分手，不是你要和我分手吗？”梓康一脸的无辜。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总不在我身边，我挺累的，挺辛苦的，想让你对我好一点，可你——可你竟然真的要和我分手——”我的嘴一咧，又想哭了。  “是因为宋柯”梓康的声音很轻，却吓了我一跳。
  “宋柯？”我不解地看着他。那么他并不是象看起来的那么不在意，可是仔细回想我和宋柯的表现，最多只能算有一点朦朦胧胧的好感，又没有什么出格的事，而且也解释过了只是好朋友，他又另有所爱，为了宋柯，我无法理解。
  “宋柯，这个名字我再熟悉不过了”，梓康自嘲地笑。
  我吃了一惊：“你认识他吗？”
  “我们学校的每一个人都认识他，是学校的骄傲，他成立了以他名字命名的奖学金，每年会送一两名成绩优异的学生去美国、欧洲留学。他本身也是一个传奇，听说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不过现在却是很成功的商人，他的投资公司听说从来没有失误过，没有人知道一年能赚多少钱，其实对这个人一直还蛮好奇的，想着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听说为人很低调，对人也很好，今天一看，人长得也挺帅的，个性也很好，还挺浪漫的——”  梓康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我却是一头的雾水，说了这么久的宋柯，还是不明白他说的目的，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我不是说过了，宋柯只是朋友，他心里有喜欢的人，他不喜欢我。”
  “那莫晴呢，我也说过她只是妹妹，你不还是担心了吗？”
  我语塞，两个人之间就算再信任——我也曾坚信梓康和莫晴之间是清白的，可一条模棱两可的短信，所有的信任在瞬间分崩离析，那么，梓康也会象我一样患得患失吗？我一直以为他没有那么在乎我，他对我一向都很笃定的。
  “其实，对这个人，我的感情还蛮复杂的，以前很佩服他，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也想着成为象他那样的人，以后功成名就了也回学校设个奖学金什么的，可是，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和我有关——”梓康的笑容有些苦涩：“我的一位师兄在酒会上看到你和他在一起，说态度很亲昵，是宋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与女生在一起，都谣传你们很快就要结婚了，要我问问你怎么回事。”
  我想起来了，那日我与宋柯一起参加酒会，后来宋柯喝醉了，我彻夜未归，暖暖说梓康找了我一晚，那次梓康还很奇怪地问我是不是原来的我，原来那日他已知道我和宋柯在一起。我有些慌乱地：“梓康，是因为他说没人陪他我又正好没事又想去看看酒会是什么样子的，我和他之间没什么的。”
  “我相信你们之间那时候没什么，现在可能也没什么，可是，以后呢，连你自己也不能保证吧？如果他对你没有好感，从来不带女伴的他怎会带你去酒会？如若你对他没有好感，就象你说的从来不让身边有男性朋友存在的你又怎会陪他去酒会？你也说你对酒会很好奇，以后可能你好奇的东西会很多，他可以满足你，我现在不能，也许一辈子都不能。”
  “不是这样的”我又慌又乱，怎么误会到了这种程度呢？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慢慢解释：“不是这样的，我长得有点象他从前的女朋友，所以他才对我特别关照的。”真的是这样的，而且，命运也一次一次让我们相逢，想躲也躲不开。
  “和这个没有关系”，梓康淡淡地笑：“说实话，刚开始听你说那番话的时候我真的有些懵了，你一定很委屈才会那么说的，你一定觉得我不够努力，事实上我对你真的不够好，今天看看宋柯对你做的一切，我越发觉得我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
  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我知道你的要求不高，可是，起码的要求还是有的吧？可是连那个我现在也不能给你；还有你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接受我，也许永远都不能；我可能永远也不能亲手为你做那么漂亮的裙子，那么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呢——除了放开你的手，让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这就是我现在想为你做的，真心的。”
  我傻傻地看着梓康，眼泪都忍不住快要落下来了：“梓康呵，梓康——”
  “如果我们不是现在遇到就好了——”梓康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如果我们五年后再见，那时候，我一定有信心待在你身边，有多少个宋柯在你身边我都会把你抢过来的，可是——欢儿，不是只有你担心我被别人抢走，我也会担心，你骂我懦弱也好，你骂我卑鄙也好，可是这种患得患失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也过够了，欢儿，这一次，我是认真的，我们分手吧，不是因为不爱你，而是爱得太累了，爱不动了。”  我也很累，那么就这样分手吗？ 
  
                  今夕何夕
  原来分手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只要我轻轻地点点头，或者淡淡地说一声好，几年的感情就可以轻易地结束了，从此——
  我不必再辛辛苦苦地把钱存下来捐献给铁路局，也不必担心他是否吃过晚饭有没有熬夜或者瞒着我与其他女生拉拉扯扯，我更不必担心自己的言行是否过分是否会让他误会，最重要的是——对妈妈说一声我错了，我可以重新有一个温暖的家，我真的有些想家了。  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疼呢？想到从此他的一起应与我无关，再也不用担心他饿了瘦了痛了；想到不能挽着他的胳膊撒娇，想到再也不能听到他皱着眉头对我说“不要哭了，丑死了”，心就痛得连呼吸也不能。  我的眼睛无意识地扫过茶几上的那条裙子，梓康，他也许永远也不能亲手为我做这样的裙子，可是——  在我需要钱的时候把身边所有的钱都寄给了我，在我做错事的时候没有一味地责备我反而给我找借口给我许多的安慰，就是这次，明明是我先动摇他却把所有的过错揽在了自己身上，梓康，这样的梓康——不可以！  我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梓康的衣襟把他揪了起来，我的另一只手抓起茶几上的裙子：“你不是说永远都不能为我做这样的裙子吗？可是，我并不是一定要穿这样的裙子的，是，是我的梦想，想漂亮一次耀眼一次，可是，这只是我很多梦想中的一个，丢弃一个梦想并没有什么，你可以帮我实现其他的梦想，你能做到的。”  我的语速很快，但梓康应该听清楚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那么冷静、那么苦恼，他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梓康看着我：“欢儿，你听我说——”  “你先听我说”我知道梓康要说的一定不是我想要听的：“你说你不能给我想要的生活，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知道我有些虚荣，可是，我改还不行吗？而且，你也说只要给你五年你就可以给我想要的，那我就等五年好了，这五年，我就苦一点、累一点，我可以的，真的可以的。”
  我巴巴地看着梓康，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虽然对目前的处境有一点抱怨，但是——我相信梓康，我也相信自己，不过是累极了发发牢骚，不是真的想分手。  “欢儿”，梓康的脸色凝重：“我知道你现在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也不是真的觉得我们分手比较好，可是，现实就是这样，今天我们觉得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可是过几天、过几个月，所以的问题又开始变成问题了，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到某一天这些问题会把我们所有的感情都消磨殆尽，你希望到那一天我们才分手吗？”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不得不承认梓康说得有道理，难保过不了几天我又开始抱怨，又开始发难，周而复始地轮回，直到我们再也坚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