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春风

    覃英觉得他痴人说梦：“护你走？“
    他冷笑：“谢驸马修城修一半跑了，京城责问起来，如何应答，你教教我？“
    谢宗仁不恼，反问：“覃大人，我若死在阳关，上峰责问，又该如何作答？“
    覃英被他噎个正着，谢宗仁接着说：“不是我未雨绸缪，请凌家帮忙，现在就是一具尸体，大人怕是忘记，我家父谢监察因公殉职，皇上何等震怒，若重蹈覆辙??“
    “行了，行了，“覃英没功夫跟他打嘴巴官司，“我不拦你，但必须拿通牒文书，阳关不是菜市口，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够烧毁两成帐篷，覃英作为驻守统领，恢复秩序，重建营地已经够焦头烂额，他没空理会也不屑言官，公事公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谢宗仁想到覃英不好说话，没想到对方拿通牒文书说事，新城的临时衙门设在离此地最近的酒泉县。也就是说，想走，先去酒泉办了文书，再回来交由覃英，确认无误，方可放行。
    如此来来回回折腾，一点热乎劲儿早折腾没了。
    不仅如此，此地到酒泉，途径地广人稀，放眼绵延数里大漠黄土，连牲口都难见，何况人。
    倒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谢宗仁自然不会拿性命冒险，退一步商量：“覃大人按章程办事无错，在下手头公务紧，可否请凌家人代劳跑腿。“
    覃英打心底想他快走。既然对方想辙离开，何不送个顺风人情：“可以，谢驸马何时拿来文书，我何时放行。“
    谢宗仁为了这句话，回到帐篷里，收拾好细软，一边搬家一边将私章及昨夜经历写成书面报告，叫家兵中一人带去酒泉。
    酒泉离新城快马来回一天足矣。
    谢宗仁坐在新帐篷里发呆，等到天黑，对方才从临时衙门拿回通牒文书。
    “驸马爷，这是您要的东西。“家兵从外面风尘仆仆进来，来不及喝水，便把文书双手递上，“一切办妥，随时可以出发。“
    谢宗仁拿过文书看了眼。反而不慌了，推过去，说：“你现在去覃大人营帐，要份简易的地图，我们先备好路线。“
    家兵领命出去。
    覃英有求必应，谢宗仁盯着手画的地图思忖到半夜。
    过了酒泉县便是河西走廊，这段地域全是山路，地处偏僻，当中经过武威镇，再往东疾行三天两夜，才能到长安城，西北最大最繁盛之地，而后背上途径平阳、真定，离燕京就不远了。
    谢宗仁想，如果他是对方，要杀朝廷命官，会选什么地方？
    河西走廊是个绝佳的动手地点，另一个是武威镇，说是城镇，其实是关内关外走商的临时补给点，鱼龙混杂，死个把人不足为奇。
    他是行动派，想好，绝不拖泥带水，不顾夜寒风大去找覃英，“覃大人的人可否送我至长安城？“
    只要出具驸马身份，各大城镇府衙不敢怠慢。
    至于覃英，按章程送到河西走廊，就算完成任务。
    果然他犹豫道：“谢驸马，驻军人手有限，我已经通融你一次，何必强人所难。“
    “覃大人，“谢宗仁不疾不徐道，“河西走廊几十里山路，太容易遭人埋伏，在下只求活着回京，不敢为难大人，还请三思。“
    覃英想了想，“护送没问题，最多派一路小队跟随，多的人手没有。“
    小队最多十五人，说保护起不了多大作用，可他们是朝廷派去临时驻守，最终要撤回燕京，与地方军不同，他们出示佩刀和令牌可直通都城，无需任何通关文牒。
    多少有些震慑力。
    谢宗仁死马当活马医，没再提更多要求，转身回自己营帐，叫来年长的凌家家兵，拿出自己私章，低声说：“你是凌家人，不受限制，今晚出发回京，将章子交由云夫人，就说我最多支撑到武威。“
    家兵一怔：“驸马爷，您方才还跟覃大人说护送到长安，怎么改地方了？“
    “那是掩人耳目，“谢宗仁叹气摇头，“昨天一闹，军营里不安全，我不敢相信任何人，杀我的人没得手，还会卷土重来，根本不会让我抵达长安。“
    “小的走了，“家兵果断告辞，“请驸马爷多加注意，一定坚持到我们来救您。“
    谢宗仁拱手作揖，目送离开。
    然后他故意在新城又逗留十日，毕竟对方失手，已经打草惊蛇，覃英不但加派人手，还和谢宗仁同吃同住。
    谢宗仁走到那天没搞什么十八里相送，他和往常一样，吃完中饭，跟着覃英四处溜达，巡城大概一个时辰，再等覃英回驻地，已不见驸马爷的身影。
    一路小队和剩下的凌家家兵在城郊外早早备好，谢宗仁走时换身统一军服，众人快马加鞭往东，笔直杀到河西走廊的入口，才停下稍作歇息。
    河西走廊山路绵延，像个天然屏障，谢宗仁看眼日头，辨别出东南西北，牵着马匹，指挥众人跟他走。
    ***
    回京报信的家兵日夜兼程，跑死三匹马，抵达侯府，松了气儿，虚脱得从马背上摔下去。
    “大奶奶！大奶奶！“前院的丫头顾不上礼数，大喊着直奔后院，站在主屋门口，焦急道，“派去的阳关的人回来了！“
    春柳出来正要开口骂，被云琇制止。
    “回来几个人？“她问。
    丫头回答：“一个。“
    云琇怔了怔，赶紧提着裙子往外走，“人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丫头嗳一声，在前面领路。
    家兵几乎瘦脱相，嘴皮干裂，嗓音沙哑，跪在地上行礼，摸出谢宗仁的私章，摊在掌心。
    “是谢驸马的东西。“云琇认出印章上的字。急促道，“他人如何？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
    家兵把谢宗仁的话复述一遍，便猛咳不止。
    “快叫大夫来瞧瞧。“云琇一边打发人出去，一边转身前往书房，将发生的一切告诉老侯爷。
    老侯爷略微沉吟，抬眼看着儿媳：“你想去救他？“
    “是，“云琇毫不犹豫回答，“谢驸马既然差人把东西转交给媳妇，说明他暂且信任儿媳。媳妇心知您顾虑什么，父亲，媳妇赌咒发誓与谢驸马关系清白，这事凌骁知道，媳妇不会只身一人出门。“
    “我信你。“老侯爷说，“可途中危险，你一介女流之辈，扛得住吗？“
    “父亲，扛不住也得扛，忍不了也得忍，“云琇神色决绝，“我和凌骁带家兵前去营救，不惊动任何人，燕京这边麻烦您操心遮掩，云家和我爹的命全捏您手上了。“
    老侯爷沉默片刻，食指轻叩几下案桌，叮嘱道：“在外万事小心，由凌骁护你我不担心，且莫轻敌，且莫追寇，早去早回，平安归来。“
    云琇使劲点点头：“父亲放心，媳妇回去收拾细软，即刻启程。“
    春柳无不担心，像丢了魂儿似的，一会说“大奶奶，奴婢跟着您去吧“，一会又说“不成不成，您这一走，两位小公子怎么办“，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你安静些。“云琇叫她坐下，尽量平静说，“小侯爷会护我周全，我不在这段时间，替我照顾好孩子，焕哥儿的习字一天不能落，告诉他。我和他爹会回来检查。“
    “您这会子还想着小公子习字呢，“春柳想哭又想笑，“您一定要平安回来，奴婢送送您。“
    “你别送了，“云琇摸了摸放在怀里的银票，和荷包里碎银子，“我说的，你且记住。“
    春柳小鸡啄米似点头道：“奴婢记住了。“
    “行，我走了。“云琇边说边跨出门槛，急匆匆离开。
    她坐马车出城，没和凌骁一起走，免得目标太大。
    而凌骁回府后听见下人来报，饭都没吃，纠集二十来人，骑马直奔城外。
    他赶上时，云琇已到真定地界。
    “你发什么疯！“凌骁叫停马车，一跃而上，钻进去，把人拉出来，吼道，“给我回去！“
    “我不回去。“云琇拉着他的手，走到路边，低声说，“凌骁，你别赶我走，谢宗仁根本不信你，除非他被杀，你最多找到尸首，否则他不会见任何人。“
    凌骁不信，“有个家兵跟着他。他不认我，我养的奴才不敢不认主。“
    “你太不了解他，“云琇情急之下，吐露实情，“我相信大师什么都告诉你了，佛家不打诳语，你高不高兴，我都要说，他之所以信我，不过念点旧情罢了，否则他会甩开所有人，拼尽能耐活下来。“
    顿了顿，“我也不敢保证他愿意见我，或留下什么线索，可我答应还他人情，就一定做到。“
    凌骁皱眉，沉默不语。
    云琇声音放得更低，“救命之恩任何金银换不回，无论谁要加害谢驸马，我们救了他，是给自己多条路。“
    凌骁冷哼：“若他是中山狼？“
    云琇轻轻扬起嘴角，拍马屁：“你有本事杀他的马，还没本事杀他的人吗？小侯爷能耐大着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真要去？“凌骁叹气，没辙。
    云琇点头：“我保证不给你添乱。“
    “我怕你有危险。“凌骁说着，把她扶上自己的马，两人同乘一骑，“马车太慢，我们走小路，争取后天到平阳。“
    云琇说好。
    日夜赶路是件非常辛苦的事，她保证不添乱，就咬着牙，不喊一声苦。
    他们在平阳稍作休息，又开始赶路。
    再从平阳往长安路程相当长，云琇透支得厉害，几次扛不住，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凌骁简直怕了，紧紧搂住她的腰，凑到耳边低声道：“你哪吃过这些苦，要你回去还死犟。“
    “我没事，“她转头，虚虚对他笑了笑，“等到了长安城，让我好好睡一天就能养回来。“
    凌骁满眼心疼，“今晚找个驿站好好歇息，不在乎一时半会，谢宗仁没本事活下来，是天要亡他，谁也救不了。“
    云琇疲惫至极，感觉他的声音忽近忽远，而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不是昏过去，就是缺觉缺得太厉害。
    凌骁搂着她，等她醒来，自己却睡着了。
    窗外一片虫鸣蛙叫，云琇睡糊涂了，睁开眼，爬起来看见身边躺着凌骁，愣了愣，又躺下去。
    凌骁觉浅，睁开眼：“醒了？感觉好点没？“
    “好多了，“云琇贴着他的胸膛，听着规律的心跳，“我们明儿一早就能出发。“
    凌骁摸了把蒲扇，悠悠扇风：“不急，吃完早饭再走来得及。“
    “夫君，问你个事儿，“云琇想睡，又忍不住想问，“你出征时，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差不多吧，“凌骁说，“走官路，不赶也好走。“
    云琇困得不行，声音渐渐低下去，“好辛苦呀，那三年，让你受苦了??“
    她平稳的呼吸，凌骁心里却生出暖意，怕她热，继续打扇。
    他想，这辈子，她是认定他了吧。
    ??
    隔天，一行人按计划吃完早饭，继续向长安城前行。
    与此同时，谢宗仁已经抵达武威镇。
    这个地方充斥各种语言，他们一行人穿着披风，带着兜帽，尽量低调行事，可行走多年的的商贩还是从气质，走路姿态，以及带着官印的刀柄发现端倪。
    凌家家兵走到谢宗仁身后，小声提醒，“驸马爷，有人跟踪。“
    谢宗仁哦一声，跟领兵将士说：“军爷，我们去最大的客栈歇脚，这些天大家也累了。“
    能休息当然好，领兵将士不由分说同意。
    能在三教九流的地方张罗一定规模的客栈，幕后老板绝非普通商人，可以说客栈是个安全地带，因为没人傻乎乎招惹当地势力，给自己找麻烦。
    可客栈大堂坐着三五成群的行商，或镖局，大多身材高大，相貌粗犷，眼神或多或少带着不善，盯着他们。
    而谢宗仁样貌堂堂，皮肤白皙，身材消瘦，举手投足带着书生卷气的风流，尤为突显。
    凌家家兵略带杀气的神色扫眼大堂，众人目光散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
    “驸马爷会武吗？“进了上房，家兵问谢宗仁，“小的这儿有把短剑，您且留着防身。“
    谢宗仁言谢，收了剑，便要伙计送热水准备沐浴。
    家兵恭恭敬敬退出去，守在外面算日子，侯府的人应该快到了。
    正想着，一个伙计跑来，带着极浓当地口音说：“这位小爷，外面有人找。“
    家兵没多想，以为是一道同行的将士，对着屋门喊了声：“大人，小的去去就来。“
    谢宗仁守在窗边没吭声，这间房的视野极好，目光所及后院的车队和马厩，以及一墙之隔的街道，他时刻可以监视，防止有人在他们马队里动手脚。
    然而看了会，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野，是方才的家兵，他走到后街来回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正打算回去时，猛然间窜出一堆人，把他围在中间，谢宗仁未看清始末，只见家兵摇晃片刻，待围堵的人散开，直直倒下去，腰腹背插着好几把刀。
    谢宗仁瞳孔一缩，背后冷汗涔涔，抓起短剑，三步并作两步开门离去。
    他走得急，顺手牵羊拿件走商的脏斗篷。顾不上汗臭味，忙不迭披上。
    马厩似乎有人看守，谢宗仁远远看了眼，退后两步，转身前往最近的后院小门。
    有时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条街是刚才家兵被杀的地方，不到一盏茶工夫，尸体清理干净，只在地上留有鲜红印记。
    他拉低兜帽，尽量保持镇定，正常行走，几辆驼车叮叮当当经过，挡住去路，埋伏在客栈的杀手追出来，车队已经走远。而街道一望尽头，并未发现可疑身影。
    谢宗仁平地蒸发了。
    杀手们聚集片刻，又重新散开，各自归位，守株待兔。
    此时此刻，谢宗仁坐在驼车侧面，回过神，发现手心里全是汗，两条腿不受控地发抖。
    他自从怀北逃难成功之后，有些年头没被逼到这个程度。
    可是没关系，云琇就要来救他??
    他眼里带着狂热，必须活下去，才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才能回京。
    ***
    凌骁收到谢宗仁失踪的消息是两天后，云琇体力到极限。他不能拿她冒险，在长安找客栈住下修整，并派两人去武威镇摸底。
    两人没找到谢宗仁的下落，却在集市上看见有人贩卖凌家徽章，付钱完刚想套话，对方比兔子还精，一眨眼跑没影。
    “谢宗仁跑了。“
    云琇醒来时，听见第一句话。
    “我们来晚了吗？“她咬牙支起身子，往软枕上靠了靠。
    凌骁扶住她，喂口水，“我们已经很快了，缩短近一半天数，你再勉强下去，会生大病。“
    “我怕拖累你。“云琇推开水杯，摇摇头，“睡两天，感觉好多了。“
    “闭嘴。“凌骁把她按下去，“我明天就去找他，带回长安，这几天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客栈，继续休息。“
    云琇听着直叹气，抓住他的手：“凌骁，你信我，我不去，你们谁都找不到他。“
    “狗屁！“凌骁不耐烦啧一声，“没有你，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成摆设？“
    “你们不是摆设，“云琇挪了挪身子，躺他腿上，闷闷道，“谢宗仁曾经白手起家，若没点能耐，混迹不了官场。“
    凌骁不信邪：“你非去不可？“
    “十步到了九步边，“云琇笑着摇摇头，“找到他，兑现承诺，余下的我不管了。“
    凌骁看她如此执着，“你不是对他有旧情吧？“
    “真有旧情，我该幸灾乐祸，而不是施以援手，“云琇好气又好笑，“哪天我恨你，看我管不管你。“
    “你敢。“凌骁把她推到一边，压下去，大力亲一口。“恨我，让你天天下不了床。“
    “没羞没臊。“云琇瞪着他，纤纤玉手却搂住对方脖子，吻了吻，“都什么时候，还吃醋，好意思说我是醋坛子，我看你才是。“
    “逗你两句，还当真？“凌骁不能和她贴太近，贴近就喉咙发紧，浑身燥热，他起身坐好，给她掖掖被角，“你再睡会，晚上起来吃点东西。养足精神，我们明天出发。“
    从长安到武威，是进入河西走廊的最后一个落脚点，护送的将士发现谢宗仁和凌家家兵失踪后，便回程。
    他们本就超额完成任务，谢驸马只要离开酒泉，是死是活与阳关无关。
    而且覃英也交代过，别给他招惹麻烦和是非。
    于是解救谢宗仁成了凌家个人行为，凌骁经过摸排，找到谢宗仁住过客房，他带着活阎王般杀伐气息，拉着云琇步入二楼客房时，大堂变得鸦雀无声，纷纷猜想戴帷帽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他眼神太过锐利，让云琇有些胆寒。
    “我先去沐浴。“她轻声说，“一会给你搓背。“
    “不用了，“凌骁抬抬手，“这里不是你该来地方，赶紧洗，洗完我们走。“
    云琇说好。
    她囫囵洗完，穿戴整齐后，在屋里转了一圈，以她对谢宗仁的了解，定会留下什么。
    果然，在靠窗的地方有个符号，应该是锐器刻上去的，不显眼，仔细辨认，云琇认出符号的意思--
    西。
    这是前世谢宗仁成日瞎琢磨，就怕有天遭人加害，非要云琇记下的暗语，可惜等不到暗号发挥作用，她便跳湖自尽。
    云琇嘴里泛起苦涩，告诉凌骁，一行人退房，骑马直奔西边。
    路上除了商队，没碰见落单的行人。
    探路的家兵跑个来回，抱拳道：“侯爷，往前便是河西走廊，进去吗？“
    “进！“
    凌骁叫云琇抓紧缰绳，他一扬马鞭，骏马嘶鸣，绝尘而去。
    他们跑了半路，寻找未果。
    一行人停下来，“侯爷，这个方向去阳关，谢驸马反其道而行之，是不是我们搞错了？“
    凌骁低头看着云琇，也有所怀疑，“你确定他往西吗？“
    云琇摇头：“没弄错。“
    而后看向四周，“他能留下线索，证明知道我们会来，断然不会给错误信息，兴许方才跑得太快，遗漏路上标记。“
    凌骁对众人命令：“下马往回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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