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拔节之时

    虽然心有不舍，但是齐杨还是选了比较早一班的火车。
    他牵着林未迟，手上一点一点的用力。
    林未迟笑了一下，抬头看他：“你不想这么早走你就说呀，这是干嘛？”
    林未迟抬起手，在齐杨眼前晃了晃，自己的时间已经泛白了。
    齐杨抿嘴，只是看着不说话，深吸一口气。
    手上的力气渐消。
    林未迟笑了笑：“小哥哥，回去之后呢，要好好学习，你的任务就是每天刷题考试，然后照顾好小钉子，不能有别的心思。”
    “我能有什么心思？”齐杨抬眼看了一眼检票口。
    林未迟笑了笑，看着他摇着头。
    他俩来得刚好，检票口的长龙正在慢慢往里走，这一分别，一切又要回到正轨了。
    距离高考，过一天近一天，他们的相见也过一天近一天。
    “再见。”林未迟抱了抱他。
    “再见。”齐杨亲了亲她的额头。
    齐杨记得火车刚离开小镇的时候，属于小镇的一草一木被拉开距离，他感觉时间也缓慢了，印象中睡了很久才到的终点站。
    但是回程就快了很多，脑子里从那晚上出站和林未迟拥抱，到和林未迟的朋友一起吃饭聊天，再到两人闲在沙发上边看电视剧边耳语亲吻。
    一起漫步在林荫处，一起看电影看别人滑滑板。
    几天的行程不是很满，甚至除了那次的升旗都没有过早的起过床，事情也不多，但总觉得很充实，以至于自己都还没有回忆完全，火车就到了小镇的站点。
    就到了！
    齐杨踩在小镇的土地上，都有一种时隔多年的感觉。
    午饭的点儿，车站边的店铺支出来的小摊子围满了人，齐杨边走边刷着手机，打算点个外卖。
    陈向涛站在门口抽烟，黄琦昊刚把饭吃完，也打算加入“饭后烟团”的集体。
    小蓝电瓶车停在门口的时候两人都愣了一下，外卖小哥把外卖从车屁股后面的篮子里拿出来，问：“你们谁是齐杨？”
    “齐杨？”黄琦昊第一个出了声，和陈向涛面面相觑。
    “对，齐杨的外卖，上面写着是齐杨的呀。”外卖小哥又念了一下电话号码，陈向涛才点头，但是还是一脸疑惑。
    “不会是哪个小姑娘给齐杨点的吧？”黄琦昊把烟叼在嘴里，说着还一脸嫉妒，人都不在镇上了，还有人帮忙点外卖？
    陈向涛把外卖放前台：“你见过谁给齐杨送东西了吗？”
    “没有，”黄琦昊摇头，齐杨脸冷，家里又出了事情，有小姑娘喜欢着也没人敢靠近他，更别说表白了，坐近一点都不敢，但是心里还是挣扎了一下，“万一是这学期看着齐杨性格变了不少就没这么怕他了呢？”
    陈向涛又翻了一个白眼：“那你当林未迟不存在吗？”
    “哦……哦！”黄琦昊觉得自己是自找的。
    陈向涛还是不放心，想出门给齐杨发个消息，照了照片。
    刚发出去，外卖当事人就拿着手机迈上了一阶俱乐部的台阶。
    “哎哟我操。”陈向涛差点撞上，正脸对脸吓一跳，往后蹦了好几步。
    齐杨的眼眸里全是风轻云淡的，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小镇一样，也像是来换班一样，只是时间不对。
    他穿着白衬衣，黑色的书包挂在一边的肩膀上，齐杨用手勾着书包带，右手抓着手机看着陈向涛给他发的消息。
    齐杨看了他们一眼，在自己脚边看见了跑过来蹭腿的小钉子。
    “你的……外卖？”陈向涛问。
    齐杨点了点头，看见黄琦昊和陈向涛同时松了口气。
    “你这不声不响的回来了……是不是今下午我就可以出去玩了？”黄琦昊眼里突然惊喜。
    暑假他们的制度就变了，三天一轮休，齐杨回来了就可以上一天休一天了。
    齐杨慢慢腾腾的打开外卖袋子，他就点了份盖饭，说是青椒炒肉盖饭，其实打开一看就是青椒盖饭。
    迟早这家馆子要倒闭，齐杨在心里吐槽。
    齐杨扯了一下嘴角，摇了摇头。
    “啊……”黄琦昊一脸失望，但是又想起了其他的事情，看着齐杨一脸讨好，“你是不是要开始做作业了？我能先预定一个吗？”
    齐杨扒拉着饭，淡定到了极点：“要抄作业也行，但是我今天不做。”
    “那你要干什么？”黄琦昊不解。
    齐杨咽下饭：“去我妈的墓地。”
    黄琦昊和陈向涛：“……”
    小钉子闻着饭菜的香味，轻盈的拖着自己的胖身子往饭碗边上支脑袋，齐杨一手就按住了，看他们不说话了，抬头。
    黄琦昊和陈向涛的脸上表情很玄妙，欲言又止的。
    齐杨：“……”
    等到齐杨把小钉子放到黄琦昊自行车筐子里扬长而去，黄琦昊又点了一支烟，呼出烟圈好半天才舔了舔嘴角开口：“涛哥，齐杨是真的变了。”
    陈向涛也捻着烟，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烟屁股敲着烟盒。
    …
    楚程回家睡到日落，睁开眼睛看着暗下来的天色，一周的时间让他感觉到了人在迅速衰老。
    精疲力尽。
    起身洗了一个澡，楚穆做了一碗面，他闻着就饿了。
    “我怀疑现在和谢宵他们多待几天，我能得胰腺炎。”面是清汤挂面，他突然觉得很怀念。
    “你们一群人没少到处胡吃海塞的。”以前楚穆不常回家，楚程的行程都是在电话里知道的，有时候是助理的阐述，有时候是楚程妈妈的抱怨。
    耳边是楚程吸溜面条的声音，楚程一边吃一边说着好吃。
    两父子话不多，但也不是很需要说多少话。
    “儿子，生日快乐，成年快乐。”楚穆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一个盒子。
    盒子不大，里面是一枚领带夹。
    楚程笑了笑：“谢谢爸。”
    最终还是会有那么一天，楚程会从穿着校服或者休闲服的男孩子蜕变成打领带穿西装的男人，再守护自己心爱的人。
    还好，作为一个爸爸，他能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见证了这段成长。
    楚程在心里新生欣慰，但是还是忍不住问：“楚程，那个……”
    楚程连面带汤吃完喝完，连面渣都没有剩下，看着他：“嗯？”
    “莫一笑现在怎么样了？”楚程问。
    楚程擦了擦嘴，扯了一下嘴角：“爸，咱俩能商量个事儿吗？”
    “什么事儿。”
    “以后不要问我什么，别有顾虑，随便问。”楚程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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