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英奇租的房子是一个一居室,离医院骑车不到五分钟的距离。钟柔柯回去的那天,房间里除了一张床,餐桌餐椅,什么都没有。钟柔柯抽空把需要的家俱,床上用品搭配着颜色买齐,钟英奇满意地赞道:“这才像个家,我们小柔还挺适合当个小主妇呢。”
钟柔柯噘嘴道:“才不要!我要当女强人。”
钟英奇哂笑:“笨蛋!知道女强人什么意思吗?想做妈妈那样的啊?那有什么好!?”把她揽到怀中摩挲着她:“我们小柔就做我的乖娃娃。”
钟柔柯就这样开始了她的“走读”生涯,每天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下午回去到菜场先绕一圈,回家估摸着点做好饭等着钟英奇。
钟英奇最初要在各个科室轮转,早出晚归,吃过晚饭通常还要去医院转一圈。几乎不能准点下班,碰到医院的突发情况或是导师做手术要观摩更不能保证晚上回来。隔一段时间还要轮着值班,有时连轴转四十八小时都是正常情况。
钟柔柯自己除了看书做作业就没有别的事儿,家务活自然是一点都不舍得让他做的。钟英奇一回来她便围着他转,将他安置在床上帮他按摩。钟英奇闭着眼睛满意地哼哼:“我们小柔真知道疼人。。。唔唔。。。再过一段日子我们小柔都可以靠这个谋生了。。。当医生可真是重体力活,这么一整天站站走走没点体力还真不成。”
她见他精疲力尽的样子很是心疼:“那怎么办?经常这样不累坏了?”
“累不坏!你当我纸扎的啊。。。回来看见我们小柔就不累了。”他拍拍她的脸:“干嘛?这么苦着脸。”
“不学医就好了。都怪我,当初说想做医生,结果自己没做,倒害得你去当医生。”
“笨蛋!又关你什么事儿,我觉得做医生挺好的。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这辈子多救几个,我下辈子就好过啰。唔。。。再把我们小柔的份儿也救上。过来亲一个,亲一个就不累了。。。唔,我们小柔的小嘴儿真甜,又软又甜。”
钟柔柯微笑着全身软软地靠在钟英奇怀中,这样的日子多好啊,每天都可以看见哥哥,给他洗衣服做饭,看他津津有味地吃她做的饭,为他叠衣服的时候想着这衣服会穿在他身上心里便涌上一阵幸福感。晚上两人相拥而眠,早上在他怀中醒来,贴在一起的肌肤告诉她,我们是世上最亲的人。
开始管钱了钟柔柯才见识到钟英奇的公子哥儿作风,想要的东西就买,还要买好的。小小的房子里什么家俱都要买齐了,家用电器一应俱全,嫌南方的夏天热冬天没有暖气又去买了个空调装上。
钟柔柯拿到电费帐单倒吸一口冷气,光电费就近一千,还有房租,手机费等等,每个月光是这些基本开销就要三,四千。钟柔柯生活一向简朴,在学校里除了吃饭买书就没有什么花销,她连衣服都不买,全是钟英奇买了给她的,一个学期都花不了这么多钱。
她拿着帐单对钟英奇苦着脸道:“哥哥,我们每个月花的钱太多了。”
钟英奇抽过帐单瞧两眼:“这还算多?”
“小厮每天那么辛苦地打工一个月才挣一千左右呢。”
“管人家那么多。”钟英奇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揽着她笑道:“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没必要非得和别人一样啊。”
钟柔柯鼓着嘴:“那人家小厮花的还是自己挣的钱,我什么钱都没挣。”
钟英奇知道跟她讲不通,命令道:“不许去打工啊!想打工就在我这儿打包,我给你付工钱。还有,不许省钱啊!”
钟柔柯气鼓鼓地瞪着他,知道他大手大脚养成习惯了,也不可能改得过来。其实很多事情她还不知道,如果她知道钟英奇给她买的衣服有多贵,一定会逼着他不许买。
晚上钟英奇只要在家里必定腻在钟柔柯身边,她在书桌旁看书写作业,他就搬张椅子坐她旁边看专业书,时不时亲亲她摸摸她。钟柔柯被他弄得不耐烦:“哥哥你好烦人!”
钟英奇无赖地笑:“我都自甘堕落到帮你红袖添香,你还不满意啊。”
“你老这样弄得我做不好作业!”
“做不好就做不好,有什么关系。”
钟柔柯气鼓鼓地瞪着他:“你再这样我不回来了!”
“嘿!”钟英奇捏捏她鼻子:“学会威胁我了!你敢不回来!”
钟柔柯瞪着他,心中充满无奈。更烦人的还是她打电话的时候,别人的电话都没关系,只要是欧阳衡打来的电话,钟英奇必定要在旁边捣乱,一会儿朝着她耳朵里吹气,一会儿亲亲她,一会儿挠挠她。钟柔柯以前从未见过钟英奇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吃惊得大跌眼镜。说他吃醋吧,倒又不大像,反正就是要跟她闹别扭。
剧社的活动一般都安排在晚上,总要到□□点钟才结束。第一次晚回家钟柔柯告诉钟英奇让他自己去外面吃,结果回来一看他歪在沙发上看电视,灯也不开。问他吃过饭没,还没呢。钟柔柯心疼得直皱眉:“怎么这么晚都不吃饭?”
钟英奇蔫蔫道:“等你啊,不想吃。”
钟柔柯蹲在他面前笑着亲亲他:“我去给你下面条。”弄好后坐在桌边眉开眼笑地看着他唏哩呼噜吃得高兴。她沉吟片刻,小声问:“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去剧社啊?”
钟英奇横她一眼,懒懒道:“谁不高兴了!?说得我那么小气。”
那以后钟柔柯就逃了几次剧社的排练,除非那天钟英奇医院有事儿。苏青葑对她不满了好几回,钟柔柯只好自己私底下把台词练得滚瓜烂熟,尽量不影响其他人的进度。好在这次剧目是苏青葑做主角,不然更麻烦。水顷白也找她谈过,她只是为难地说晚上有事。钟柔柯甚至想过干脆退出剧社算了,免得影响大家的进度。后来还是钟英奇良心发现,想着这是她唯一的娱乐,为自己的无理取闹汗颜,逼着她继续参加剧社的活动。
梁影从一个参加家政社的老乡那里把编织风带进宿舍,买来毛线笨手笨脚地给她的哈尼织围巾手套,说要让他冬天能戴上她织的温暖牌围巾手套。她织得起劲,钟柔柯也来了兴致,买来灰色细毛线。她想着钟英奇不喜欢花哨,准备全部织平针,可是平针最难织,尤其是对新手来说,很难织得平整。
钟柔柯先拿了一团毛线练习,织了拆,拆了织。因为要背着钟英奇,她能用来编织的时间本来就少,等练得差不多已接近年末。梁影举着她织好的围巾左看右看,范冬阳一把抢过:“哎呀!你这是围巾还是渔网啊?怎么到处是窟窿呢?”
“范冬阳!”梁影咬牙切齿:“居然这么埋汰我!”
范冬阳哈哈笑:“你就这么送给你家哈尼?他会戴吗?”
梁影瞪起眼睛:“他敢不戴!我送他根绳子他都得围脖子上。”
范冬阳笑着摇头晃脑:“你还不如送他根绳子围呢。。。可怜的小排啊。”乘梁影发飙之前赶紧溜到钟柔柯身边:“小柯织得咋样啊?”奇道:“你不是织了很久么?怎么才这么一小点儿?”
“我前面都是在练习呢。”钟柔柯看着手中才织了几行的围巾苦恼:“怎么也赶不及新年礼物啊。”
梁影插嘴:“不新年那就情人节好了。”
“会不会太晚?”
“不晚,那时候也正冷着呢,只要不是劳动节礼物就好。”
范冬阳在一旁咕咕笑:“影子你的手套呢?是不是要做劳动节手套?”
梁影恨恨道:“每只手套都要五个手指头呢!这不是折腾人么!”
“废话,谁不长五个手指头!”
“人还长五个脚趾头呢,为什么袜子不用分出五根来织!?我决定了,坚决不织手套,要织就织袜子!”
钟柔柯乐呵呵地看着她们俩斗嘴。梁影轻轻拍拍她的脑袋:“快织吧!贤妻良母的小柯,再不织只能赶劳动节了。”
情人节那天是周末,钟英奇原本早就计划好了,带着钟柔柯去吃烛光晚餐,给她一个惊喜。可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刚吃过中饭他就被医院给招回去了,一到医院就开始忙,好不容易逮着个空遗憾地告诉钟柔柯晚饭不回去吃了,让她晚上自己先睡。
钟英奇忙完回到家都已是凌晨了,拖着疲惫的身体把自己冲洗干净,弄暖和了轻手轻脚钻进被窝,感到头下枕着个软软的东西,拿起摸了摸,长长的软软的,该是条围巾。他轻轻叹息一声,将围巾放在一旁,伸臂将钟柔柯搂在怀里。
钟柔柯哼哼两声,钻进他怀中:“哥哥。。。”
“娃娃。。。”钟英奇吻吻她的发:“对不起。”
钟柔柯脸贴着他的脖子,呢喃道:“哥哥,我爱你。。。”
“我也爱你。”他吻吻她的唇:“睡觉,抱着我的娃娃睡觉。”
第二天钟英奇醒来时,房间里又弥漫着熟悉的温暖香气。他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伸个大大的懒腰走出去,见钟柔柯正在厨房搅粥,从身后抱着她:“又在忙。”
钟柔柯放松身体靠在他身上:“怎么不多睡会儿。”
“想要抱着我的娃娃啊。”他吻吻她面颊:“我先去洗脸。”
美美地吃完早中餐,钟英奇又赖赖地腻着钟柔柯:“昨天都没好好跟你一起过情人节,我们补过好不好?”
“不要。。。和哥哥在一起每天都是情人节。”
“笨蛋!”钟英奇温柔地看着钟柔柯。两人住在一起后浪漫的时刻反而少了,总是她忙着照顾他的生活,再不就是两人腻在家里,她总说这样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他微笑地拍拍她的脸:“围巾是你织的?”
“嗯。”钟柔柯得意道:“织得好不好?”
“好。。。以后我天天戴。”他紧了紧抱着她的胳膊:“娃娃,你以后想过怎样的生活?”
“这个啊。。。”钟柔柯脸上充满甜蜜地憧憬:“要每天都能见到哥哥,给哥哥做饭煲汤,不管好不好吃都要吃掉,还要做出很好吃的样子。要天天被哥哥抱着睡觉,打雷的时候哥哥会把我抱在怀里帮我捂着耳朵,哥哥会宠我,叫我‘娃娃’。。。哥哥惹我生气的时候我会不理哥哥,要你来哄着我,逗我笑。。。唔,还有,还有就是想要一个像哥哥的男孩,不过可不能像你一样臭屁。。。”
钟英奇起初一直含笑听着,听到最后一句笑容便有些苦涩,他吻吻她的发:“小柔,我们一起出国吧。”
“出国!?”钟柔柯愣了愣:“去读书吗?。。。我们专业的奖学金不大好拿。你们也是吧,医学院的奖学金更不好拿吧。”
“我还有不少钱,前两年至少是够的。。。还可以问妈妈要些。”
钟柔柯疑惑道:“这里不是很好么,为什么要出国啊?再说,大伯伯母不会舍得让你出国吧,出国多苦啊。”
钟英奇沉默半晌,牵动嘴角笑了笑:“原来小柔怕吃苦啊。”
“才不是!”钟柔柯小声嘟囔:“谁知道你又怎么心血来潮了。”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钟英奇也没提过这个话题,钟柔柯想,他那天一定是心血来潮了,也不知看见什么了,会有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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