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英奇带着一股寒气推开酒吧的门,瞬时混入酒吧温暖昏暗嘈杂的空气中。他在门口略站了站适应一下光线,带着期待而忐忑的心情寻找钟柔柯的身影。转过一个角落见她歪在沙发上,旁边坐着一黑衣男子。钟英奇停顿片刻,慢慢走过去,视线无法离开她轻蹙着眉头的脸庞。
朱佑健感觉到身边站着一人,扭头迅速打量了一番,一言不发地离开。
钟英奇扶起沙发上的钟柔柯,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钟柔柯微阖着眼,吸吸鼻子,满意地笑了笑,抱着他的腰。
钟英奇闷闷地一笑:“笨蛋,知道是谁吗,就这么乱抱。”
“知道是哥哥。”
“不是说了和我在一起才能喝酒吗,又不听话。”
“喝了酒哥哥就会在身边。”
钟英奇鼻子一酸,强笑道:“。。。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好。。。哥哥,我好想你。”
钟英奇微仰着头,深吸一口气,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叹息:“小柔,我的娃娃,我带你回家。”他先出去拦了一辆车,回来替她穿好外衣,将她打横抱起,拎起一旁的包。
朱佑健帮他扶着酒吧的门,钟英奇此时才想起这么个人,笑问:“你是阿佑。”
朱佑健冷然道:“你叫我朱佑健。”
钟英奇不以为然地笑笑。
朱佑健叫住他:“等等!”眼中杀气一闪而过,森然道:“不是因为阿柔,我今天就废了你。。。你明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却还是引诱她欺瞒她,让她这么痛苦。”他怒视他片刻,愤然转身离去。
钟英奇愣愣地看着紧闭的酒吧门,眼中是灭顶而至的痛苦和绝望。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自己堕落了还不够,竟然带着她一起沉沦。可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如果能回到从前,他是否能控制自己,是否能抵挡这人世间最美好最致命的诱惑。
钟柔柯是在钟英奇怀中醒来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睛转了一圈又闭上,呢喃着:“哥哥。。。”不见他答,继续小声道:“这个梦好真实啊,如果可以不醒就好了。”紧紧地闭着眼睛。
钟英奇此时已醒,吻了吻她的头发。能够这样抱着她的幸福有多短暂呢?几小时还是几分钟?钟英奇感到胸前的衣服湿了,怀中的身体在轻轻颤抖。他硬起心肠不去劝慰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打破了这美好的梦境。
钟柔柯长叹一声:“哥哥,我也很希望这是梦。”
钟英奇慌道:“是梦,这是梦,小柔你不要醒!”
“总有醒的时候。。。哥哥,我昨天晚上许了个愿,新年愿望,本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可是我的愿望永远也不可能实现,说出来也没有关系。。。哥哥,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我知道。。。”钟英奇眼睛看向上方紧抿着嘴,半晌牵动嘴角笑了笑:“笨蛋!一年一次的机会就这么浪费掉了,也不许一个可能实现的。”
钟柔柯低声道:“我只想要这个。。。哥哥,你说人是不是很奇怪,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我时常在想,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回到我还是你妹妹的时候,那时候我们也是很高兴很幸福的。如果没有喜欢你就好了。。。哥哥,如果没有喜欢你。。。”
钟英奇蓦地用力抱紧她:“你后悔了吗?小柔,你是不是后悔了?”
钟柔柯不答。
“不要后悔好不好,别后悔。。。你想继续做妹妹,我们就像从前那样,我保证不去烦你,好不好。。。”
钟柔柯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眼中蕴着湿气,那团火焰渐渐黯淡下来,无比绝望。她伸手轻轻抚摸着他浓黑的眉毛:“我没有后悔。哥哥,如果爱你是不正常,我也愿意做一个不正常的人。只是。。。哥哥现在也不开心是不是?我还有阿佑,哥哥谁也没有。如果可以回到以前,我还是哥哥的家人,哥哥会交好多女朋友,只有你甩别人没有别人甩你的份儿,那样的哥哥多臭屁啊。”
钟英奇出了半天神,强笑道:“笨蛋!说得我跟孔雀似的。娃娃。。。我们试着像从前那样好不好,你做我的亲人,我做你的,这样我们都可以高兴起来。”
钟柔柯垂下眼,心里不停地挣扎着,真的可以做到吗?真的能高兴吗?她稍稍抬眼,透过睫毛看见钟英奇满脸期盼的表情,紧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好。”
钟英奇默默地看着她,勾起一边嘴角笑了笑,吻了吻她的额头:“乖。”
钟柔柯鼓起嘴:“那我们这样是不是就不可以哦。”
钟英奇笑看着她,捏捏她的鼻头:“坏娃娃!”腾地从床上跳起来嚷道:“起床了!起床了!”
钟柔柯咧着嘴笑看着他跳进浴室,不知怎的,鼻子一酸,泪水冲出眼眶,怕他出来看见,赶紧取过纸巾擦干净。
开始做家人的一天。
钟柔柯说钟英奇最近瘦多了,嚷嚷着要去买材料给他煲汤,又唠唠叨叨地说他也不知道收拾屋子,搞得家里面这么乱。钟英奇笑着捂住她的嘴:“小柔你现在是不是更年期啊,这么唠叨!。。。先选一个吧,买东西还是收拾屋子。”
钟柔柯懊恼地看着他脸上那个得意欠扁的笑容,大声道:“你才更年期呢,你比我老,比我先到更年期!”
“笨蛋!你不知道男的和女的不一样么。”
“哼,你别想骗我!”
钟英奇捏捏她的鼻子,故作愤怒状:“小柔你现在越来越不乖了!”
钟柔柯拍掉他的手:“走啦!先买东西去。”
钟英奇叹气道:“走啰,给我们小柔做挑夫去。”
钟柔柯心里盘算着煲什么汤,做什么菜,在肉类那个区转悠着,钟英奇推着车跟在一旁。她感觉到他的目光,扭头看却见他转过头若无其事地看着货架:“小柔,我们买条鱼吧,我要吃你做的清蒸鱼。”
“哦,好的。”
钟柔柯时不时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她不再去捕捉它的存在,只是故作不知地买菜。她也时不时地将目光瞟向他,见他随意地在货架上扫几眼,脸上带着他那个懒懒的表情。他比上次见又瘦了些,脸颊上的沟更明显了些,笑起来却不是那种孩子般的坏笑,而是颇带些邪气。
钟柔柯收回目光,她知道自己无法若无其事地做他的妹妹,可是只要他高兴,她愿意一直这么做下去。
钟柔柯把汤坐上,开始收拾房间。钟英奇懒懒地歪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地取笑她几句,又对着电视内容发表几句怪评。他看着钟柔柯的身影,满意道:“小柔,你以后每个周末都要过来帮我收拾屋子。”
钟柔柯瞪他一眼:“才不要!不用学习么!?”
钟英奇长叹道:“唉,小柔你现在越来越不乖了。想当初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多乖,让你往东你不会往西。”
钟柔柯笑看着他,动动嘴唇无声地说:“更年期。。。”
外面是个阴天,暗暗的冷冷的,可是房间里很明亮很暖和,有厨房传出的食物香气,还有她身上的温暖体香。她在房间里走动,带动空气的流转,这股温暖围绕着他,在室内氤氲,盘旋上升。钟英奇微阖着眼,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钟柔柯忙了半天不见他发出一点声音,见他一脸恬静地睡着了,走到他身边小声嘀咕一句:“睡着了。。。一定是累坏了。”把电视音量调小,关了几盏灯,取过薄毯为他盖上。
钟英奇醒来已是华灯初上之时,房间里恢复了往日的干净整齐。他看着天花板出了会儿神,伸个懒腰坐起来,这一觉居然能睡这么久。厨房的门关着,一阵阵的香气从门缝里传出来,他看着那道门缝,嘴角含着一个温暖满足的笑容。
他推开厨房门,走到钟柔柯身后,将脑袋重重地放在她肩膀上。钟柔柯正切菜,头也不回地笑道:“醒了,你还真能睡,我拖地都没吵醒你。。。是不是最近太忙了?”见他不答,疑惑道:“难道这样又睡着了?”扭头却见他浓黑的眼眸含笑看着她,嗔道:“哥哥你的脑袋很重嗳。”
钟英奇强忍住想吻她的冲动,打个大大的哈欠走到一旁,斜着身子手撑着壁橱笑看着她:“我多聪明啊,脑容量大自然就重了。”
钟柔柯朝他皱皱鼻子做个鬼脸:“哥哥你很臭屁嗳。”
钟英奇陪着钟柔柯在厨房,两人小心翼翼地说笑着,极力不去碰触那块地方。可是那些几乎占据了他们所有的情感,要怎样才能避开?
钟英奇心满意足地放下碗,打个饱嗝:“很久没吃这么饱过了。。。小柔你看你多狠心,天天让我吃食堂吃外卖。”捏捏自己的脸:“你看,再吃下去我都要成人干了。”
钟柔柯鼓着脸看他,心里却涌上一阵酸楚。
钟英奇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拍拍身边:“来,看电视。”
钟柔柯微笑地走到他身边坐下,轻轻地靠着他肩头。钟英奇拍拍她的脸:“以后每个周末都要过来给我做饭收拾屋子,听见没有。”
钟柔柯低低地唔一声。
钟英奇沉默半晌,笑道:“真乖。”
钟柔柯看着那个情节引人入胜的电视剧,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鼻端都是他的味道,他的体温隔着衣服传过来。她听见他的呼吸,有点极力压抑的急促,她不敢抬头看他。
钟英奇低低唤她一声,她懒懒答应着,目光不离开屏幕。他笑:“看得这么入神。。。我早就知道我们小柔是电视狂人,连广告都喜欢看。”
钟柔柯低低地笑:“才不是。。。”抬起头看他一眼,见他正看着她,桔色灯光下他的眼神温暖而热烈。只这一眼她便无法将目光转开,四周变得无比寂静,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周围仿佛被黑色幕布掩住,只有他的眼睛那么明亮。
一阵急促的滴滴声打破室内缭绕的暧昧,钟英奇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转开,欠身拿起传呼机,看了一眼,揉了揉眉心对钟柔柯笑道:“医院的夺命连环拷。。。我去一趟,过会儿就回来了,小柔。。。你别走。”他殷切地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点头。
钟英奇离开没多久又打电话回来说事情有些麻烦,可能要很长时间,他叮嘱道:“小柔你先睡。。。不许走听见没有!”
钟柔柯答应着,放下电话将脸埋在手心,真的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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