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的同心圆

他根本就没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那个周五，我们说好了去外面吃饭，我去接他，路上很顺，到的时候有点早，干脆去他办公室找他。走到门口，我听见里面有说笑声，听见他叫那个人“尼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要叫昵称！
    我在门口定定神，敲了敲门，听见他说“请进”。我笑着进去，见他们俩脚架在桌子上，脸上的表情很高兴。我谁啊，当然不会表现出任何不高兴。我笑着走过去，亲亲他面颊：“我来早了，上来等你。”
    他笑着给我介绍：“尼基，这是我男朋友，麟。。。”看看我说：“这是尼基，我同事。”
    那个尼基加一句：“还是朋友。”
    他笑：“对，朋友。”
    我握住那个尼基的手笑道：“很高兴见到你，经常听他提起你，说和你合作很愉快。”看见他漂亮的蓝眼睛更忧郁，我心里那个美啊。我揽着他：“你准备好了吗？”
    尼基赶紧说：“啊，我该走了，我们下次再谈。”
    我看着他笑道：“我们出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尼基干笑两声：“谢谢，我今晚有安排。”眼神有些黯然。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一起去，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问。他的眼睛里写着忧郁，没有写着进攻，他是一个和他一样骄傲的人。
    尼基走后，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约他一起吃饭呵，是不是诚心邀请啊？”看见他这个样子，我爱得不行，差点就想把他扑到，可惜这是在办公室里。
    他和那个尼基还是越走越近，甚至还邀请他过来吃饭，那天我们也叫了阿奇他们过来。当然那个尼基是带着男朋友来的，他男朋友是个亚裔。我心里不屑地想，男朋友！？恐怕是□□吧。那个尼基一来，见他在厨房忙活，也钻进了厨房，两人在厨房有说有笑的。那顿饭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可是却味同嚼蜡。
    后来他出去开一个会，回来以后我才知道是和那个尼基一起去的。我不高兴：“怎么是和他一起开会。”
    他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奇怪，我们做同一个东西，去同一个会也是正常的。”
    “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说和他一起去！？”
    “啊！？”他愣了愣：“没说过吗？我以为我说了的。”
    我不高兴：“你别给我在这儿装傻，你是故意不说的吧！”
    他也不高兴：“有这个必要吗！？我事先告诉你不告诉你又有什么区别，难不成还会因为你不高兴而不去开会？”
    我吼道：“我都告诉你了他对你有兴趣你还和他走得这么近，你什么意思！？勾引他吗？”
    他脸沉下来，胸膛剧烈起伏着，过了会儿平静下来：“你不要在这儿无理取闹，他是有男朋友的，你也见到过。”
    我冷笑：“哼！男朋友！恐怕他和他男朋友上床的时候叫的都是你的名字吧。”
    他整个人都冷下来，眼神也是冷冷的，走进书房收拾东西。我堵在书房门口：“你去哪儿？”
    “办公室。”
    “周末去什么办公室！？”
    “去干活，在这儿我没法干。”
    我冷哼一声：“办公室那儿有他在吧，和他呆一块儿你就高兴，和我一块儿怎么着都不高兴是不是。你每天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还多，这样下来，我算你的什么！？”
    他沉默半晌，缓缓道：“你和你的同事在一起的时间也比和我的长，我什么时候不满过。。。”
    我打断他：“我和同事之间的关系可没有你和他那么好。”
    “我和他只是同事关系，关系好的同事。”
    我冷笑：“不是朋友吗？我可是听见你说过他是你朋友。怎么，不敢承认？”
    他冷冷地横我一眼：“是朋友又怎么了，同事不能成为朋友吗？”他拎起电脑包往外走，我拦住他：“你要和他来往就别和我来往，反正是有我没他！”
    他剧烈喘着气，半晌叹息一声无奈道：“我和他在合作一个课题，怎么可能不和他往来？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沉下脸：“合作是公事，可是你现在公私不分！”
    “那是你这么认为！”
    我冷冷地说：“你选吧！”
    他冷笑：“你是要我在事业和家庭中选一个了？”
    “还没上升到那个高度！”
    “我是这么认为的。。。”他垂头站在我面前，半晌冷冷道：“我选事业。”推开我走出去。我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气得直发抖，他没有选我，他没有选我！
    我跑去找阿奇诉苦，他取笑我：“你们俩也这么多年了，怎么成天闹？也不嫌腻得慌。”
    我无精打采：“这次不一样，这次他选了那个人，没有选我。”
    阿奇问清楚怎么回事儿，继续取笑我，说我小题大作，还说：“我们小柔也成天要和男同事合作项目，有几个同事关系还不错，有时候还一起吃饭，我都没什么意见，你怎么这么爱吃醋。再说，我也没看出来他哪儿没选你。”
    我叹口气：“你不知道，你们情况和我们不一样。你们结婚了，别人即使有想法也会打住，或是埋在心里。我们什么都不是。再说，我们这个圈子，感情本来就不那么稳定，遇到点什么事儿就容易分，三年五年都是个坎儿。更何况还有别人在那儿虎视眈眈，你看那个人不就是明目张胆地跟我抢么。”
    他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自信了？你岳麟也会这样！？”
    我苦笑：“说出去我自己都不相信。可是那个人你也见过的，和他一样都是特别聪明的人，经常他们聊的话题我一句也插不上嘴。他和他在一起，估计能聊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他们就那么合得来，他们俩简直就是。。。soul mate。而我。。。我自己都想不出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是啊，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我。说不定他根本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性才和我在一起的。
    那几天我一直赖在阿奇那儿，其实我也不愿打扰他们，但是我不想住到酒店去，想着住在这儿他也方便来找我。可是他没来找过我，连晚饭都不过来吃了，看样子是彻底不打算理我了。我心灰意冷，正好国内有点事儿，我就回国了。
    我回国一个多月了，他也没有个电话。我愤愤地想，他就是这样，从来也没有主动过，都是我哄着他求着他，这样得来的感情有什么意思。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放不下他，可也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事情办完，我不想呆在家里对着老爷子，跑到S市混着。说是混着，其实也没有精神去混，白天忙完公司的事儿就回家，对着电视喝酒。
    那天又在看无聊电视，我听到门响，心一动，故意不转头。结果门关上就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见他站在门口看着我。我心里高兴，却还是没好气道：“你来干嘛！？”
    他淡淡道：“你不欢迎我，那我走了。”说完便去开门。
    我从沙发上跳起，几步奔过去，把他压在墙上吼道：“你敢走！？”见他脸上带着一个得意的欠扁笑容，知道又着了他的道，愤愤地坐回沙发上。他坐到我身边，看看茶几上的酒，凑过来闻了闻我：“你喝了多少酒？”
    “你管不着！”
    “让我闻闻。”他坐到我身上，鼻子凑到我脸上像个小狗一样吸吸鼻子，嘴唇轻轻贴着我的。我被他勾得心里直痒痒，咬紧牙关对抗着，心说，不能这么容易着他的道。我恨恨道：“你来干嘛！？”
    他舔舔我的耳垂：“我来接你回家。”这句话把我刚才筑好的那个防堤彻底冲垮，我紧紧地抱着他，用力吸吮着他的唇，对他的渴望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好不容易等大家都平息下来，我抱着他不满地问：“怎么现在才来！？”
    他瞪我一眼：“总要等学期结束才行，我还上着课呢！”
    我有些释然，很快又不满：“那也不打个电话！”见他看着我欠扁地笑，没好气道：“笑什么！？”
    他笑得更得意：“既然想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气结。他笑道：“我来了不是更好嘛。”他看看我：“我这段时间在想问题。。。”
    “想什么？”
    “想你现在为什么变得这么容易无理取闹。”在我发火之前，他堵着我的嘴：“你先不许说话，听我把话说完。。。钟英奇说他以前也是这样的，不喜欢接近钟柔柯的每个人，后来就好了。我到后来才想明白，是我没有给你安全感。你不确定我对你的感情对不对？。。。”他横我一眼，无奈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笨，我要不是喜欢你，根本就不会和你在一起。”
    我心花怒放，想了想又问：“那你要是厌倦我了呢？”
    他瞪我：“我是那么容易喜新厌旧的人么？而且。。。”他脸有些红：“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对别人没兴趣。”他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看着我：“倒是某人以前的口碑不大好啊。。。”
    我赶紧开始下一轮，以免他多想。
    我们俩比以前更好了，他对我比以前更好，也不是说他以前对我不好，而是他现在更能让我感觉到他的感情。我也没有再反对他和尼基来往。我问他知不知道尼基喜欢他，他沉默片刻说知道，上次我离开后尼基对他表白过，不过他说了不能接受他，如果不能做普通朋友那么连朋友都不能做。后来我看见尼基忧郁的蓝眼睛便有些小人似的得意。尼基一直和我们来往着，后来他也找到了两情相悦的人，那时候我的心才彻底放下，这是后话了。
    他一直不交女朋友，他家里也有所察觉，一个劲儿地说要给他相亲。其实以前就提过相亲，他以事业刚起步推掉了，现在推不掉了，他干脆向家里坦白了。他父母根本不相信。为什么？因为他喜欢过钟柔柯啊，那时候瞎子都能看出他喜欢钟柔柯，怎么又会变成喜欢男人了呢。他父母气势汹汹地说要来美国。
    我忍不住抱怨他：“怎么就你那么麻烦，你怎么会既喜欢女人又喜欢男人？”我猛地一激灵：“你以后不会又喜欢女人吧？”
    他似笑非笑：“说不准，也许又能碰上一个喜欢的，那时候我们家人就该满意了。”差点没把我给噎死，他怎么就不能说点甜言蜜语呢！？
    他父母来了，我只好很郁闷地搬到酒店去，不然我怕半夜里被人砍死。他父母见到我，更是吃惊：“麟子，原来是你！”是啊，原来勾引他们儿子的是我，我早就处心积虑了，其心可诛。他妈妈更是当场哭起来，钟柔柯忙着在一旁安慰她。他妈妈边哭边说：“钟柔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们□□？我们□□不好吗？你如果喜欢他，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儿了。”搞得钟英奇在旁边一脸的尴尬郁闷。
    我幸灾乐祸地想，好在他们不认识钟英奇，不然肯定接受不了这个刺激。想想也是呵，我们这几个为什么就跟别人不一样呢？不过我挺得意，为什么非要和别人一样啊？我可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这样一来，他父母也知道我们在一起有这么多年了，我告诉他们我们家人已经同意了，他们更是郁闷。开始几天，他们对我一点好脸色也没有，后来倒是好些了，还让我在家里吃饭。钟英奇得意地告诉我，那是他们小柔的功劳。不过想在家里住是不可能了，我们的卧室他父母住着呢，欧阳搬到了书房，我一个人郁闷地住在酒店。
    晚上回到酒店也没什么事儿，我洗洗也就打算睡了。有人敲门，我一见是他，赶紧把他拉进来压在床上。他也很想我，差点把衣服都扯破了。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喘着粗气，谁也不想离开谁。折腾到半夜，我让他干脆别回去算了，他说那可不行，会被他们发现的。我坏笑着说：“我们住在一起这么久，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他笑：“那不一样。知道是一回事儿，亲身体会是另一回事儿。”
    我们抽空带他父母出去玩了几次，他父母一直对我不冷不热，我也无所谓，跟着他们跑前跑后。我知道他父母对我越不好，他私底下就会对我越好，我得意着呢。他父母在这儿呆了一个多月，也见到了尼基。他妈妈很伤心，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好的男孩子都会是这样的，后来还是钟柔柯给劝解开的。得，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他们走的时候没说什么，不过看那个样子是没有坚决反对的。
    后来？后来我就磨着他结婚了，我说你父母现在也知道了，你没有理由反对了。他同意了。买戒指的时候我又郁闷了，他的手怎么能那么漂亮呢，我的戒指足足比他的大了一圈。我们举行了一个小型的仪式，就是一些圈子里的朋友和走得近的圈子外的朋友。美国真是好啊，我们可以这么正大光明地在一起，正大光明地宣告我们结婚了。
    后来？什么后来？后来我们就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呗。吵架？当然吵，哪儿有两人在一起不吵架的啊。但是吵架也不影响幸福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