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她是寂静的

三十九·针锋


    从会议室走出来,肖崇言偏头看向怼了于泽一次而心情变得很好的某个人,“你总逗他干什么?”
    阮景低低地笑起来,“原来你看出来了,我就是觉得好玩儿……看着于泽被她认为是弱者的女人压了一头,却不得不憋屈地按照她的建议去行动,多有意思啊。”
    肖崇言顿了一下,“他是个好警察。”
    “我知道啊,但不妨碍我逗他玩儿。”
    “但是我会嫉妒。”
    肖崇言极为顺畅地接上了这句话。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奇怪起来,肖崇言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目光闪了闪,不大自然地偏过头,率先走在了前面。
    看着肖崇言的背影,阮景忍不住叹息,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别扭什么,明明有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睛已经快冒出火了,可是下一秒却依旧能伪装得像个不动凡心的高僧。
    一边重新熟悉着昔日的同事,一边不分昼夜地翻阅走私案所有的卷宗,就这么一晃两天的时间过去,初步的排查结果出来了。
    常桉语带沉吟,“提起蒋白两家的联姻,绕不开的就是盛合集团内部经营权的事情。”
    说起来,白宿和蒋唯心的订婚,是白宿的父亲白宙努力的结果,随着弟弟白先文股权的不断增加,为了能让儿子顺利继承公司,他替儿子选择了一门强有力的婚事——蒋唯心的父亲,是盛合集团的第三大股东,强强联合,足以为白宿保驾护航。
    “所以你们想一想,最不希望白宿娶到蒋唯心的是谁?”
    几乎不需要多加思考,队友陈明脱口而出,“白先文。”
    得益于盛合集团的名声,白先文这个名字众人都有所耳闻,但是让几个天天混在刑事案件里的大老粗去了解财经板块的常客……
    在众人的沉默中,阮景开了口,“我的一个朋友,大概能帮得上忙。”
    肖崇言看了看阮景,又别开了目光,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景给白宿打了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还未等阮景说清楚来意和同行的人,白宿已经报上了地址,他那边很繁忙的样子,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有什么事情你过来再说”,就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肖崇言开车,载着几个人到了盛合楼下。
    阮景跟前台小姐报上了名字,不过两分钟,楼上走下来一个女人,阮景认出,这是刚到京都那天,在机场见到的那位秘书。
    秘书小姐看了一圈,目光落在阮景身上,嘴角勾出了个没什么诚意的笑容,请他们一行人上了电梯,一路直上到了顶层。
    电梯门打开,女秘书一边走一边说:“白总正在开会,我带你们去办公室等他,你们不要乱走……”
    正说着,走廊尽头一间大会议室的门突然开了,里面嘈杂的声音一瞬间就传了出来,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常桉小声说:“前面那个男人就是白先文。”
    女秘书面色变了变,往旁边让了一步。
    那行人头也不偏地走了过去,不知道下属说了什么,白先文哈哈大笑起来,眉宇间尽是得志的猖狂。
    会议室里的人很快就走得差不多了,最后几个人出来,当先的却是白宿,他面色沉沉看着之前的人离开的方向,身边的属下低声劝慰着什么。
    阮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却能感受到白宿压抑着的怒气。
    女秘书开口,“白总……”
    白宿一偏头,就看见了站在一边的阮景,目光还未来得及缓和,就看见肖崇言慢悠悠地从阮景身后踱步出来。
    白宿憋了一口气,“……你们过来吧,小晚,去上些茶点。”
    白宿将众人领到了办公室,看见常桉和于泽大摇大摆地往沙发上一坐,面色顿时有些难看。
    “是我带他们来的。”阮景走上前,安抚性地拍了拍白宿的手臂,“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你二叔的事情。”
    白宿透过阮景,看向她身后的几个人,收回视线,面色晦暗下来“小景,所以你之前告诉我,你来京都是为了工作也是骗我的。”
    阮景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也不全是,我来这确实是为了‘工作’。”
    秘书小晚敲了敲门,带了几杯红茶进来,放在每一个人面前,到白宿身边的时候,还特意轻声说了一句,“白总,你中午就没吃饭,我交代人去买了些午餐,一会儿送上来。”
    白宿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小晚冲他笑了笑,眼波流转中闪过一抹媚意,转身离开了。
    办公室内恢复了沉寂,阮景探究地开口,“白宿……”
    白宿喝了一口茶水,冷笑道:“你们刚才应该看见我二叔了吧……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好像盛合已经在他的股掌之中了。”
    这是白家的家务事,阮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宽慰道:“好了,别气了。”
    “我不是气,我只是无奈,再这么僵持下去,对于盛合来说,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于泽眼见两个人唠上了家常,面上挂上了几分不耐烦,趁着安静的空隙,单刀直入地问,“既然说到白先文,我们想了解一下,他对待白蒋两家联姻的态度是怎样的?”
    白宿表情不是很好,但仍然回答了,“能怎么样?想也知道,他当然是不愿意了。”
    “他有没有试图阻止你和蒋唯心的婚姻?或者作出一些别的举动,阻止你升任董事长?”
    白宿面色严肃起来,“你们问这个干什么,二叔他……犯了什么事儿吗?”
    常桉轻咳一声,有些事情是不方便透露的,他只能委婉地编个理由,“你也知道,关于盛合集团的税务问题,一向都是大众关注的,我们接到内部举报,说是白先文存在偷税的问题,所以特意成立了专项组,我们就是来调查这个情况的。”
    接下来的五分钟,阮景见证了常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过效果显著,白宿眼中的疑惑之色已经渐渐褪去,换上了一副矜贵的傲慢。
    “税务问题……盛合不可能存在税务问题,而且,哪怕是存在违规操作,二叔他也不可能决定,整个集团的决策权,现在还是在我手上……但是过一段时间就不一定了。”
    常桉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哦,怎么说,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似乎常桉的话令他感觉到愉悦,白宿低低地笑了起来,“之前担心外面会有谣言,所以我原本只是想低调地处理这件事,但既然你们问了,就不妨再履行一下警察的职责——白先文拿走了我父亲给我的遗嘱,你们帮我把这个遗嘱找到吧。”
    于泽皱了皱眉头,硬邦邦地说:“请先回答我们的问题。”
    白宿挑挑眉,眼神眯了眯。
    常桉急忙打圆场,“得了得了,我们没工夫管你这事儿,但是既然要查你的二叔,遗嘱什么的,我们会顺便帮你留意的……你说说,到底怎么了。”
    事情并不复杂,白宿将对阮景说过的话,省略了个人情感,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常桉连连点头,听完之后合上了本子,“行,那就先到这里吧,有什么消息我们会联系你的。”
    “让小景联系我就行……那我就不送了,你们慢走。”
    白宿赶人的意味很明显。
    众人从善如流地站起来往外走。
    “小景。”白宿忽然在众人身后扬声喊她。
    阮景驻足回头看他。
    白宿露出一个笑容,“今晚一起吃饭吧。”
    这话一出,众人的面色都有几分古怪,尤其是常桉,下意识地就望向了肖崇言。
    肖崇言抬起头,看向白宿。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
    阮景没留意身边人的反应,只是衡量了一下自己的时间表,咬了咬嘴唇,“今天还是算了吧,回去我们大概还要开会,等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
    白宿点点头,虽然依旧挂着笑,但眼底的失落清晰可见,搞得阮景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又补了一句,“我一定给你打电话。”
    电梯来了,几个人相继走了进去。
    肖崇言落在最后,忽然停住了脚步,“你们先走,我有东西落在白宿办公室里面了,我去拿一下,很快就下去。”
    阮景刚想问是什么,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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