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她是寂静的

四十四·入套


    他分明说过,两个人是因着走私案相识的。
    还没厘清头绪,肖崇言就送了病人出来,今天来咨询的患者看起来对他格外依赖,四十好几的大男人握住肖崇言的手就不松开,肖崇言送他到了门口,在中年男子的追问下,再三保证会治好他。
    阮景看着他,工作中的男人,褪去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矜贵的气质,变得像个凡人,可尽管如此,他依旧是最闪耀的那一个,以至于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他在,她在人群中最先看到的,永远都只是他。
    这么一个出众的男人,放到哪里都会让人记忆犹新,如果她见过,绝对不会忘记。
    忘记……所以他在她那丢失的三年记忆中吗?
    为了尽快得到线索,不到两天,肖崇言跟阮景就被常桉打包送到了一个商业楼。
    这里不是盛合集团的总部大楼,而是白先文控股的子公司的大楼,白先文喜欢在这里办公。
    揣着常桉做好的假身份,肖崇言将车停在了停车场。
    临下车前,阮景从后视镜里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妆容。
    肖崇言看起来面色颇为古怪,“有必要这么……下功夫吗?”
    黑色包臀长裙,头发烫成了大波浪,画着浓浓的烟熏妆,一下子凭空老了十岁,若她不开口说话,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风尘味十足的女人。
    阮景白了他一眼,“在白氏的大厦顶层,我们迎面撞上过,你们当时在后面,可我在前排,我得防止白先文认出我。”
    “犯不上。”肖崇言说着,突然倾过身,食指的指尖擦去了她晕染到唇侧的口红。
    白先文眼睛都长到了天上,根本就不会留意那些他眼中,小虾米一样存在的人。
    阮景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手扣紧门把手,几乎要夺路而逃,肖崇言一把拽住她,皱着眉说道:“你现在是我的助理,还是跟我有着非正当关系的女助理,如果我连触碰你一下你都觉得无法忍受,你猜,依照白先文老奸巨猾的性子,会不会看出端倪来?”
    “我不是……”阮景语塞了一瞬间,“我只是……你的动作太突然了。”
    肖崇言没有戳穿他,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缓缓地,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擦到阮景的脸上,动作很慢,一点都不突然。
    阮景反应过来,她绷直了身子,眼神下瞟,面无表情地说:“你闹够了没有。”
    肖崇言见她真的有点气了,又有些舍不得,想着赶紧先办了正事,可是收回手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又用指尖勾了一下她的下巴。
    ……
    两分钟后,车上走下来一男一女,女的浓妆艳抹,根本看不出原来的五官,男的倒是长得一派玉树临风,只是神情古怪,头发很乱,像是被谁挠的。
    警方为肖崇言安排的身份可谓是天衣无缝,他明面上是陕西的一个考古学家,可是拜访的电话一打过去,白先文略一调查,就会发现,肖崇言私底下做了许多违法的事情,譬如,将发掘出的文物私藏,再偷运出去寻找卖家。
    自认为捏住了他们的把柄,白先文自然就会对他们放松警惕。
    报上了名字,秘书将两个人引到了一处宽敞的会议室里,会议室装修得极尽奢华,可以称得上是金碧辉煌,却又偏偏在角落里摆放了两个博古架,倒显得不伦不类。
    “肖先生,您请坐。”
    白先文对肖崇言还算客气,肖崇言坐下后,还特意关照了一下阮景,他状似无意地碰了一下她的手。
    “小景,你也坐,一路跟着我累坏了吧。”
    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白先文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热茶上来,肖崇言也不绕圈子,等到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的时候,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
    “白董,听闻京都这边的古董生意,大半都是出自您公司的手笔,不知道,陕甘地区的买卖,您愿不愿意分一杯羹啊。”
    白先文明知故问,“哦?是什么生意?”
    白先文以为,自己知道两人的底细,只是装作不知道。
    而肖崇言则是故意让白先文知道。
    绕来绕去,单看谁的演技好。
    肖崇言苦笑一声,“我偶然得到了一批古董,价值连城,只是苦于那边没有合适的卖家,一时之间出手不得,多方打听知道白董您恰好感兴趣,我们这才折腾过来。”
    白先文似笑非笑,“不是没有合适的卖家,怕是这批古董不好出手吧。”
    肖崇言似乎是吃了一惊,握了握拳,又放到唇畔清了清嗓子,“这……”
    白先文面上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
    肖崇言又接着垂眸说道:“白董既然知道,还肯见我,想必是有合作意向的,白董见多识广,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白先文神色傲慢地享受着肖崇言的奉承,“好说。”
    “难道白董有什么道,可以走得通吗?”
    这句话终于问了出来,阮景跟着止住了呼吸。
    白先文缓缓放下茶杯,“肖先生是为了卖古董而来,还是……听说了什么事情。”
    他看了肖崇言一眼,那一眼,犹如毒舌吐信,滑腻地缠住了肖崇言。
    阮景后脖颈的寒毛都要立起来了。
    “我手里的东西来路不可说,我自然要找一个信得过的合作伙伴,若是白董连这一点安全感都不肯给我,让我怎么相信我们能达成合作?”肖崇言仿佛很失望,他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裳,“小景,我们回去吧。”
    “肖教授就准备这么走了?”
    白先文阴恻恻地说着,阮景抬头一看,办公室并未关紧的门外头,影影绰绰有几个男人的身影闪过,她不由得心下一凛。
    肖崇言却依旧淡定,“白董这是准备黑吃黑了?”
    一个“黑吃黑”说出来,令白先文想偏了,感到了危机,他缓缓地站了起来,“你俩到底是谁。”他的眉宇间已经染上了几抹狠厉之色。
    阮景都替肖崇言捏了一把汗,他自己却恍若未查,表情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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