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十二人混战乱击,时而合围,时而单练,时而双双放对,时而众欺敌寡,这一场好杀直教人心惊胆颤,背脊冷汗。本来王通治一行人先战“紫睛水金鳞”,受“紫睛水金鳞”烈火焚烧,元气大伤。而后又和天祈等人激战,更是气损力衰,不敌之下,曹锟一众只好投降认输。
可值此时他们见天祈、唐玉甚是邪乎,也不知他们属于何门何派,受何人派属,武功路数精奥微妙,从未见过,实是高的出奇,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了得的修为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但一夫争勇万夫难敌,他们断定天祈等人难饶他们性命,争命之下竟气盖倍增,膂力大显,比之先前的恶斗大不相同,一个个如疯狼,如恶虎,奋力拼杀,鸡红白眼,直是一个鱼死网破的局面。
天祈并没有杀人之心,是以处处留情,招招余力,只防护守卫,并不下杀手。月灵尽管恼恨他们一干害了“紫睛水金鳞”,现在又抓住小“紫睛水金鳞”不放,但她天性柔软,不是在大悲大痛之下绝难施展辣手。这样一来倒让得王通治一众一时占了便宜,不至于立时落败。
而紫瑶却也行为异常,按理说她性格冷酷,出手是绝不会留情的,她诛杀“梁都堡”六兄弟时可是一丝含糊都没有,然这时看她出招却似有留手之意,让人费解。
“乒乒擦擦……”已过了三四百招,局面僵持,轩轾难下。然则王通治一众又大耗体力,看情势已难支持太久。尽管他们拼命对敌,但高手之间的争斗拼的是实力,实力悬殊之下空有拼命之心又能如何?无非是败早败晚的问题。
月灵见王通治忽露出了破绽,长剑向前刺出。王通治下意识的挥动左手之物格挡。月灵猛一激灵,急忙撤剑。
原来王通治左手中的事物是网中的小“紫睛水金鳞”,他贪心尤盛,值此拼命关头却也不愿意放开小“紫睛水金鳞”。而月灵正是为了这小兽,她如何肯伤它?千钧一发之际不得不撤剑。
王通治眼睛贼辣,见月灵将刺到小“紫睛水金鳞”时突然留手,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心中一喜,暗道:“原来我还有这张王牌。”想着出招越发狠辣。他以小“紫睛水金鳞”做盾牌,对月灵连手抢攻。月灵心存顾忌,竟被他逼的不断后退,手忙脚乱。
但听“砰砰”两声响,只见两个人影倒飞了出去,跌在三丈开外。却见是天祈,唐玉一人一掌将姜安泰和杨万里打翻在地,挣扎了几下,一时再难起身。
王通治暗想:“如此下去可不是办法,仍难逃一死。”心思急转,向后跳开一步,叫道:“住手。”众人砰砰擦擦又换了几招,立时跳开,罢了斗。
唐玉笑道:“怎么?肯认输了吗?”
王通治冷冷一笑,道:“老夫一生征战无数,从不知道认输是什么,就凭你小子也想让我认输吗?”
唐玉道:“那好呀,咱们接着来。”向前跨出一步,拉开架势。
王通治喝道:“站住,你在往前一步,我就废了这小东西。”手掌按在小“紫睛水金鳞”的顶门上,只需一用力便可将小“紫睛水金鳞”的脑袋开了瓢。
月灵心里一紧,急道:“不要,不要,你……你不能伤害它的。”
王通治嘿嘿一笑,道:“你们肯投降了吗?”
唐玉心中火起,骂道:“我投降你妈里巴子,有本事你放开那小东西,咱们凭真本事干,你拿它要挟老子算什么本事?”
王通治脸上微微现出惭色,眉目间怒气横出,胆只一瞬之间又恢复了常态,“哼”了一声,并不理会唐玉的话。他为人尊者,当然顾及体面,但在此性命攸关的时刻他哪还能顾得面子?只好将唐玉的话当做耳边风。
月灵蹙着眉头对唐玉道:“你不要说话。”又转对王通治道:“我们投降,你把那小宝宝还给我吧。”
王通治笑道:“这个可不行,它是老夫的护身符,怎么能还给你?”
月灵道:“你把它还给我,你们走就是了,我们不打了。”
王通治道:“小姑娘,你当我像你一样天真吗?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月灵忙道:“真的,真的,我不骗人。”
王通治道:“这小东西我是不可能给你的,我要是死了就先弄死它,你自己选择吧。”
月灵扁了扁嘴,苦着脸对天祈道:“怎么办呀?”
天祈对她轻轻摆了一下手,对王通治道:“老先生尽管放心,我们一言九鼎,你只要放了这小兽,我们绝不为难你们。”
王通治忽地脸色一沉,道:“老夫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想在重复。”语气冷淡而坚决,竟是丝毫缓商的余地也没有。
天祈为难之极,他也生怕王通治来一个鱼死网破,将这小“紫睛水金鳞”震死,左右徘徊不定,真是放也不是,抢也不是。犹豫了片刻,暗道:“看来只能行一把险了。”心一横,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了结了你。”提运真气,一掌推出。
月灵急叫:“不要……”
可是哪里还来得及?天祈的掌力已排山倒海般的呼了过去。
王通治万没想到天祈当真不顾小“紫睛水金鳞”的死活,说便动手,他心仪的王牌护身符竟成了一张“废牌。”可他又如何甘心束手待毙?忙将小“紫睛水金鳞”举在身前来挡天祈的掌力。
却见天祈忽地变掌为爪,真气回收,掌力倒流,“飕”的一声,王通治抓持不定,小“紫睛水金鳞”竟被天祈硬生生的隔空夺了去。他才知上当,暗呼:“不好。”惊讶之际更是心胆一寒,他几十年的功力也无法做到掌力发出还能收回,而眼前的毛头少年竟能将真气控制的如此精纯,怎能不令他惊讶万分?
忽地,一道银光闪出,对着小“紫睛水金鳞”缠了过去。天祈正准备接拿它,却见它向回倒飞,只见是章成壁抖出白蟒软鞭缠住了它,向回拉扯。天祈急忙集运真气回夺。二人隔空将小“紫睛水金鳞”架在中间,各显膂力,来回拉动,疼的小“紫睛水金鳞”嗷嗷乱叫,饶是它骨骼精奇,皮坚肉糙,如若不然早被他二人扯的筋断骨裂,血肉横飞。
王通治见小“紫睛水金鳞”缓缓向天祈处移动,章成壁竟是夺他不过,他心里甚是清楚,小“紫睛水金鳞”若是到了天祈手中,他们便再无顾忌,立时便会对己方痛下杀手,届时可就全完蛋了,瞧了瞧左右,叫道:“大家快帮忙。”
呼雷庆,鲍隆,褚城郭,曹锟慌忙一起上手,抓住白蟒鞭奋力向回争拽。但听小“紫睛水金鳞”的叫声越来越惨烈,显然痛楚以及,苦难抵挡。
月灵听着这凄惨的叫声心如针扎,可她也无计可施,隔此短距离动手免不了误伤了它,那可真是弄巧成拙。唐玉,紫瑶亦是同样的想法,是以迟迟不敢发招。
眼看小“紫晶水金鳞”即将抵抗扛不住,月灵心中的悲悯已到极处,对天祈苦求道:“算了,算了,它快不行了,你别把它弄死了。”
天祈望了她一眼,瞬时间心血澎湃,发了狠劲,不但不肯撤力,反将真气加聚的更强了。噼噼啪啪,如似骨裂的轻微响声隐隐传出,但见小“紫睛水金鳞”四蹄乱蹬,左右挣扎,疼的它上气不接下气,已快晕了过去。
紫瑶见此情形也暗暗着急,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正要闪身绕到王通治等人身后偷袭,却听“啪”的一声脆响,只见章成壁的白蟒软鞭从中断折了去。天祈,王通治,褚城郭,呼雷庆诸人各是身子一晃,向后退了两步。
小“紫睛水金鳞”受真气波及,向上飞了三丈多高,双方诸人都是匆忙跳起去接。王通治见天祈,紫瑶去的极快,忙催发真力,“啪”的一声,将小“紫睛水金鳞”拍偏到了一旁。
曹锟见机凌空一踩,身子猛蹿,向小“紫睛水金鳞”抱了过去,正揽在怀里,心里一喜。但还没有抱稳,却听唐玉道:“你拿过来吧。”一把从曹锟手里夺了过去。
曹锟一怔,急去追夺。而唐玉却也不待手中捂热,只见褚城郭翻身一脚,将小“紫睛水金鳞”从他手中又踢脱了去。唐玉“啊”了一声,骂道:“你个孙子。”奋起直抢。一时之间小“紫睛水金鳞”换手移位,忽高忽低,飞来飞去,被众人耍皮球一般的玩弄,搞得它昏头转向,眼睛周围金星乱冒。
王通治眼见抢夺艰难,怕有闪失,突又施展阴险,忽出一掌向月灵背心拍去。天祈见他又施诡计,身子斜掠,瞬即便闪到了月灵身后,拳头上结着一个金黄的龙头,顶着王通治的掌力击了出去。
“砰”的一声,拳掌相交,劲风激荡,王通治向后飞出了五六丈远,勉强以脚着地,“噔噔噔噔……”又连着向后退了七八步,身子一摇,才勉力站定下来,只感觉体内气血翻腾,似要爆裂了一样。他自然不知道若不是天祈手下留情,这招“炎龙烈钢”只用了四成功力,他哪里还有命在?
月灵,紫瑶,唐玉并身排开掌力,推出三道风墙,将曹锟,褚城郭,章成壁,鲍隆,呼雷庆远远架开。月灵身子一纵,将小“紫睛水金鳞”接在了手中,凌空一转,又落下地来,看着这小兽安然无恙,她才略微宽心。
王通治一干人见大势已去,已无力回天,面对此等强手少年他们深知已全无胜算,只能束手等死,惜哉,痛哉。但他们身为一方豪士,极顾体面,刀山面前不低头,油锅之前不缩首,仍自威武不屈,心想死也要死的痛快,去也要去的干脆,只是太不甘心,一个个横眉冷目,怒视着天祈四人。
王通治仰天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日我等败在你们手上也是心服口服,只请几位给老夫一个痛快,免得折辱。不过在老夫临死之前,几位可否相告你们究竟是什么来头?”他最后一句话说的铿锵冷沉,显然不得知几人的来历死也不瞑目。
天祈正要回话,只听唐玉冷笑道:“你要问我们那我就告诉你,‘爷爷无敌门’听说过吗?就是我们。”
王通治一干人都是皱着眉头,心想:“‘爷爷无敌门’?这是什么门派,只听说过降州有个‘无敌门’,如何又多了‘爷爷’两个字?”
王通治眉眼倏冷,心知唐玉是拿他们打趣,心中恼恨,说道:“几位既不愿意相告老夫也无法,就请快快动手吧。”他心想总是在劫难逃,多说下去无非是受人污辱,不如干干净净的死了算了。
唐玉对天祈,月灵,紫瑶道:“你们谁来?”他虽纨绔浮夸,争强斗胜,但却从未杀过人,这时要他动手,又不是深仇大恨之人,他不由得有些心虚,不敢妄为。又道:“冰美人,还是你来吧,你人狠话不多,这是你的拿手戏。”
紫瑶冷着脸瞪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唐玉讪讪的又将目光移开了去,看向天祈。
天祈略想了一下,朗声对王通治一干人道:“你们走吧,咱们只是萍水相逢,并没有仇怨,我们不想随意杀人,只是你们得把‘金鳞甲’留下。”
天祈此言使他们喜出望外,万没想到粘板之下还能活命,似是不敢相信。呼雷庆道:“小子,你们真放我们走?”
天祈道:“这还有假?男子汉大丈夫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留下‘金鳞甲’你们就可以走了。”昆仑四圣常教导他做人要顶天立地,身为男儿汉更要力挑千斤,不愧责任,但他年纪轻弱,面相稚嫩,这“男子汉大丈夫”几个字从他嘴中说出不免显得有些滑稽。
王通治八人互相看了一眼,这千辛万苦得来的“金鳞甲”竟得拱手相送,当真不舍,可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得保性命已是万幸,还怎敢另做它想?只得忍痛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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