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汉

    杨济杨珧杨骏兄弟三人被时人称为三杨，名头响亮即使是关中之地也多有人听说。虽然杨骏已经倒台，但杨家一门两皇后，三兄两将相仍然是是大晋重臣。不管杨骏真正为何而死，反正明面上却是为了护卫当今陛下司马衷力战而死。这可是天下的功劳，朝廷理应嘉奖。杨骏无子，嘉奖和爵位便落到杨珧头上，连杨济也跟着受益。
    司马柬以杨济为说客亲自前来商谈可是给足了先零羌颜面。
    零牧从余秋华口中听过这三人的事迹，等杨济自报家门零牧甚至有些惶恐恭维道：“早就听说杨氏两后贤良淑德，两兄弟忠勇可嘉。故太傅为陛下肝脑涂地，长吏又为太子殿下奔走，忠贞可昭日月真是令人敬仰！”
    “族长客气，那些不过是虚名罢了，我等身为人臣尽忠乃是天经地义，岂能因事畏惧遇难退避！”
    杨济谦让一句，道出此来目的。
    “此次我前来亦是为先零羌出路而来，当今太子殿下不仅英明，连胸怀也能包容四海。诸胡为乱，朝中不乏有人建议陛下驱逐诸胡到关外，太子殿下却不这么认为，觉得诸胡中亦不乏心向大晋的重臣，故遣我前来商议诸胡齐民编户一事。不知族长意下如何？”
    当然是正和我意！
    零牧盼望已久之事，自然想顺势而为之。但齐民不是把户籍人口账册一交就完事。更重要的是关系到先零羌现有头人的前程，就连零牧而儿子零海却有顾虑，在旁边插口道：“齐民编户当然好，我等必无不从。只是齐民之后，是我等这些头人不知王爷有何安排？”
    “既然是齐民，编制自然和朝廷一般无二，若先零故地和晋升为县，则以一县为制。”
    零牧迅速在心里盘算，一县为制主事人一般为县令一名正七品。县丞一人，正八品。主簿典史各一人，正九品。其余都是小吏不在正式编制之内。算上这些杂七杂八勉强可以将先零羌诸头人安排妥当。但真有这么简单么？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零牧一下就抓住了重点，问道：“那我等是直接上任还是由王爷派人接任？”
    谁说诸胡没有聪明人，这么快就理出了头绪！
    若是由这些头人直接上任，那即便是齐民编户和原来也没什么两样。那样一来新设县属仍然出于羁縻状态，这与齐民编户的初衷并不吻合。杨济并不打算隐瞒这点，直言道：“怎么可能！
    按照朝中惯例，县令等人需要州中刺史举荐才能得到朝廷许可上任。但太子殿下以为以这种方式只会让刺史横插一手，将手下州郡线主事人变成刺史亲朋，于国不利！因此太子殿下交代，以后凡是新任命的朝廷命官都由县里乡绅联名举荐，之后到太学考核，通过者便可上任。
    太子殿下的意思非常清楚，想当官可以，但必须有那个才能威望才行，缺一不可！同时也不限于你们先零羌，既然已经齐民编户，凡是户主都有权利参加，你们可明白了？”
    “明白了！”
    零牧点头。杨济说的很清楚，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不仅先零羌，就是现在在先零族内请来的汉人只要落户新城，同样也可以参与。与族人相比，这些汉人不仅熟知族内情形，更是因为识文断字远比族人获得编制的可能性要大。
    零牧看了一眼余秋华，陷入两难！
    若是齐民之后权势不保，那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余秋华固然对先零羌有功，但就这么让出去零牧依旧心有不甘。零牧哀叹一声：“我也是有儿子的人啊！”
    一时几人无言各自思考，杨济一眼看穿了零牧的担忧，打破沉默劝道：“族长一声兢兢业业，以至于病体未安嗨一心为族内的事情操劳，难以放下我可是理解。然而族长见识不凡，也应当知道，论治民之术汉人绝非你们可比。
    但文通（杨济的字）以为这只是暂时的。待齐民编户之后，先零羌便和我汉人一样治事，看的多了学的多了自然会有才智之士脱颖而出，两代之后即有可能出士为官，其中若是有雄才之士便是更进一步成为朝臣也无不可。其中利弊还望族长掂量！
    长华与我会谈之时说族长亦有夙愿为朝廷内服，如此忠心，太子殿下也不会视若无睹，我来之前，殿下交代，若是诸胡有忠勇者心向朝廷，即可有所优待！这优待么···便是族长可自选族长聪明伶俐这入太学学习，等学有所成可直接封官，这可是殿下怕寒了族长的心特意吩咐。
    在文通看来，族长已经垂垂老矣，不能局限于当下，应该眼光放长远一点，有什么不能期待的？”
    杨济的话让零牧摇摆的心思定了下来。回想一下零牧发现了其中一点不同道：“文通不是秦王遣人来的么，这和太子殿下有什么不同？我听族人说当今太子殿下年幼无知，一来关中就折腾的鸡飞狗跳，与秦王沉稳刚毅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杨大人为何不为王爷效命反而听命于太子？”
    “呵呵呵！”
    杨济轻笑一声道：“所谓众口栎金不外如是！肯定是那个王八蛋在下面编排殿下而已，族长不必担心！如今秦王与殿下叔侄相宜，但要说关中由谁做主却只能是一个，那就是太子殿下！
    这点你可切记，先零羌能有如此机遇，乃是殿下首肯。只有殿下在，才能保证我今日所言落到实处！”
    大晋高层的风波零牧不懂，但杨济口口声声全是太子殿下，不应该是妄言。杨济本身就才华卓著，他都对太子如此维护，那太子定然不是传言的那样一无是处！这一刻，零牧终于下定决心把赌注压在司马遹的身上。道：“太子厚爱，我定当遵从。我先零愿为诸胡表率！从此绝无二心！”
    言语中零牧也不乏生出一个狂妄的想法，若是有朝一日太子继位成为人君，那今日之诺便绝不会成为虚言，甚至说有一天族中子弟能够从龙入洛阳，那前途必将光明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