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魔女之吻

第22章


伊彦阳已逐渐失去耐性,倘使她再屡劝不听,就休怪他使用蛮力。 
  “不行。我非在脸上画几刀,才有办法证明你所言是否句句由衷。”第一百零八次。她足足下了一百零八次的决心自戕,但每到重要关头,就颓然放弃,重新酝酿气氛,扰得伊彦阳心神不宁。 
  “凭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很容易想到别的方法来证明,何必伤害自己。”伊彦阳实在不了解,他倾心于她美丽、迷人的丰采有何不对? 
  “少来这一套!你是担心我毁容之后,变成丑八怪,倒尽你的胃口,害你悔不当初。哼!没想到你也只是个贪美色,以貌取人,既幼稚且肤浅的家伙。”尽管他们已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她依然无法释怀伊彦阳喜欢的是子玲,而不是她。 
  “我不是家伙,我是你的夫婿。”伊彦阳再也受不了她的疯言疯语,一个大回旋,扣住她的腰杆,取走她手中的匕首,将她推倒于床榻之上,紧紧压住。“咱们错过新婚之夜,这会儿更应耳鬓厮磨,轻声细语说些体己话才对。” 
  他原先打算留在“宛若山庄”住几天,一方面让樊素四处游山玩水,当做是补偿她这一、二个月来的委屈。岂料,易寒那唯一的么妹易妤,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成天找樊素的麻烦,还四处散布谣言,说她被耿仲远污了身子,甚至向他嚼舌根,说些不堪入耳的话羞辱樊素,气得他一天也待不下去。 
  易好暗恋伊彦阳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种事本勉强不得。 
  伊彦阳原想他成了亲之后,易妤应该会主动打消对他的非分念头,哪晓得她竟变本加厉,缠得他受不了。 
  樊素尤其火大易妤像麦牙糖似的粘在伊彦阳身边,令本来不是很情愿被让骗当上伊夫人的她,卯起劲来宣誓护卫丈夫到底。 
  她即使口头上不愿承认,心里却精明得很,伊彦阳是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郎君,特别是对她,殷勤体贴之外,更是深情绸缪。 
  毫无疑问的,她比易妤更适合当留绡园的女主人,她不仅已住进府数十天,充分获得三位长老的信赖,而且,她最近肚子老是怪怪的…… 
  她以为是吃坏肚子,或某种不知名疾病的警讯。 
  但秦大娘和怡柔却坚称,那是喜讯,还不容置疑的要求她,得为肚子不舒服保持绝佳的心情。有毛病! 
  樊素哪懂得那许多,仍努力逃婚,没命地与耿仲远那群奸邪之辈斗智,最后在山崖上直坠而下……若非伊彦阳接得好,她怕早已回去向阎王爷负荆请罪了。 
  此刻她的肚腹更不舒服了,闷胀得叫人难受。 
  “嗳!我腹部微微发疼,你先起来。” 
  “也许吃了不洁的食物。”他伸手搭向她的脉搏,觉脉象混乱之极。“糟了,你是中了‘七扬石’之毒,快坐起来!” 
  “不要,我好累,我想躺着。”七扬石是什么玩意儿,中了它的毒又会如何?樊素完全没概念。 
  “不行。这七扬石的毒若不及时逼出,你将极可能双目失明。”伊彦阳慌忙拉她起身,坐立软垫上,以掌运气推向她的脊背,登时一股强大的阻力将他的内力给反弹回来。“怎么会这样。” 
  “毒素逼不出来呀?”樊素讶然问道:“没关系啦!反正也不是很疼。待会儿叫怡柔到药铺抓些草药回来,煎了喝一喝就没事了。”她伸伸懒腰,索性赖在伊彦阳身上休息。 
  “七扬石是武林三大奇毒之一,不是一般草药可以医治得好的。”伊彦阳浓眉紧蹙,忧心忡忡。 
  她除了中七扬石之毒,恐怕还遭受另一种奇毒。另一种连他也察觉不出的毒性。 
  “你乖乖在床上躺着休息,千万不可随意走动,我回宛若山庄,请易老前辈过来,他也许有办法救你。” 
  三年前,易寒中了星河老妖的毒箭险些送命之后,易原正便潜心苦学医术,虽短短三年,却巳然有成,享誉武林。 
  伊彦阳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让樊索服下三颗“小佛莲心丸”,祈望能暂时抑制毒素蔓延开来。 
  “呕!好难吃喔。”樊素险险将药丸吐出来,幸好伊彦阳眼明手快,用茶水硬将它给灌回  去。 
  这“小佛莲心丸”原是解毒的圣品,然她体内的毒素甚是怪异,伊彦阳行走江湖多年,犹见所未见,恐怕其结果并不乐观。 
  “啊!” 
  伴随樊素的惨叫声之后,是纷如泉涌的暗红血液倾口而出,将床榻。地面、被褥染成一片血海,令人怵目惊心。 
  “素儿,素儿!”伊彦阳的呼喊声直传十余里外,把红绡园内百多口人全引了过来。 
  “少爷、少奶奶。”秦大娘抚着心口,勉力不让自己教眼前的景况给吓昏过去。 
  “看着她,我马上回来!” 
  ◇  ◇  ◇ 
  易原正双手微颤,细细摸准樊素的穴道,战战兢兢地将一枚金针从她“开元穴,”中刺了下去。“开元穴”位处小腹,乃人身要害,待他将金针拔出之后,登时鲜血狂涌,一时半刻似乎没有止住的迹象。 
  伊彦阳焦虑如焚,额上的汗水斗大、斗大地滴落两颊。 
  他不要她死,倘若她先行驾鹤西归,这世间当真已无他留恋之处。 
  他会随她去的! 
  此时此刻他再明白不过,他是爱她的,非但倾心狂恋,甚且以性命相许。 
  他愕于自己居然还能爱,并且爱得比上一次更痴迷、更加义无反顾。 
  记不清楚有多久了,他不再想起红绡,那曾经因她而起的欣喜与怨恨,一并在无形之中随风消逝。 
  多么匪夷所思?他甚至不再怨她,在那样绝望无情的背叛之后,他始终没想过有一天会原谅她,即使她已过世近六年之久,她依悉彷佛可以在迷蒙的梦境中,令他痛楚得肝肠欲裂。 
  他曾经多么害怕,害怕见到耿仲远,害怕他那嘲讽、可鄙的嘴脸,害怕在他身上嗅出一丝丝原该属于红绡的幽香。因而他忍着满腔怒火,借酒色麻醉自己,却一直提不起勇气到滴翠崖上找耿仲远一决生死。 
  然,这些均已成过去,都不重要了。 
  除了樊紊能牵引他每一丝喜怒哀乐,她的嗔怒、娇笑、颦眉、天真与慧黠能令他魂牵梦绕,其余的,他已无力萦怀。 
  忽听得身旁一阵哈哈大笑,伊彦阳猛回首,只见易原正从容镇定,连续往樊素的“中庭”、“肉元”、“天池”三处穴道再各扎一针。 
  奇迹似的,奔流的血液由暗黑转为鲜红之后,便不再外流。 
  “易前辈。”伊彦阳急于知道她是否无碍。 
  “不急不急,你先叫人照这药方去抓药,煎成七分后,让她服下,我再慢慢跟你解释。”药方交给伊彦阳后,他便半眯着眼,充满好奇和不解地盯着樊素瞧。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咬着手指头沉思,一会儿又敲敲脑袋瓜子,样子像在研究一样奥妙难懂的事物。 
  过了约莫一顿饭的工夫,怡柔端着煎得热腾腾的药,喂樊素服下。 
  “易老前辈,素儿能痊愈吗?”伊彦阳于床榻前守候了三天三夜,形容十分憔悴,似乎数夜之间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没问题。”易原正道:“她体内的毒京已除干净,再休养个把月,即可完全复原。事实上,她先前巳中了星河老妖的‘子午归魂散’,之后,又误服“七扬石粉’,两毒交加。互相抵抗,竟意外的都没能毒死她,命大,命大!幸亏老夫熟读‘王叔和脉经’、‘华陀内昭图’……等医学经典,方能救她于九死一生。” 
  “‘子午归魂散’是星河派的独门毒药,据能迷乱人的心智,受害者于七天之内,若不服下解药,即会变得痴痴呆果。紊儿深居简出,从未与星河派弟子有过瓜葛,怎么会遭此暗算呢。”伊彦阳一时间委实想不出有谁非置她死地不可。 
  “贤侄有所不知,这‘子午归魂散’还另有一项作用,就是阻绝妇女怀孕生子,倘若此毒不解,素儿将一辈子无法受孕。想想看,有谁不希望伊家后继有人?” 
  “这……”第一个浮现的竟是季月理。竟会是她? 
  回府到现在,他都还没见过她,明天再找她来问个清楚。 
  “少爷。”怡柔怯生生地,连咽了数口唾沫,才支支吾吾道:“少奶奶前几日曾经告诉奴婢,觉得身子骨怪怪的,特别是腹部常胀疼得紧,奴婢以为……以为少奶奶是……是害喜了,所以没及时请大夫诊治。奴婢该死!”怡柔自责得把嘴唇咬出一排齿印。 
  “是吗,腹部胀疼正是‘子午归魂散’的病征之一。”易原正好奇的是,为什么樊素没接连出现其他症状,例如生发秃落、脸出麻子、四肢痉挛……等。 
  实则樊素体内尚有三成功力,加之道行未即全褪,故能将毒性抑制到最小的程度。只可惜,她祸不单行,到了宛若山庄遭受第二次的荼毒,害她不胜负荷,才会猛吐血,自此一病不起。 
  “少奶奶这阵子可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伊彦阳火焰已燃至眉宇,随时可能爆发。 
  “没有啊,除了表小姐熬了一盅鸡汤。” 
  “哪位表小姐?”他虎目圆瞠,沉声问道。 
  “季月理。” 
  “把她给我找来。”伊彦阳全身散发冷酷危险的表情。 
  “她失踪了,前几天少爷出门后,她和二位小姐及表少爷等人,随后也跟着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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