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桨桥头渡

    夏总是带着点狂躁，学校里梧桐木的叶子边缘都被晒得打起了弯。
    “遇遇，你先等一下。”宋清言无意中看见了自己的数学老师，快步追了过去。
    起初，小励哥还没能一眼认出自己昔日最得意的门生，他看着向他走来的那个面带微笑的身影。
    直到那一声“老师。”小励哥才幡然醒悟。记忆像是青铜门后的洪流，又仿佛冰河的丝丝解冻。
    “诶诶，是清言吗？这一下变成这么高的帅小伙了，老师还真没认出来。”小励哥拍了拍宋清言的背，感到十分惊喜。
    “是晚辈考虑不周，没能定期来看望老师。”宋清言对小励哥抱歉地笑了笑，“以后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不碍事不碍事，你和我还客气什么。我还想问问你，今天怎么突然有空回学校来看看我？”小励哥只依稀记得刚毕业那会，这孩子还来看过他几回，后来宋清言去外省读书后，师徒两人就再也没机会碰面了。
    宋清言回头看了看站在树荫底下乘凉的乔遇，向她勾了勾手。
    乔遇有些懵，抬手指了指自己，口型好像在说：“是我吗？”
    宋清言被她的反应给逗笑，他点点头，也用口型对着她说：“是你。”
    乔遇赶忙迈着小碎步跑到他的身旁，见到有老师，乖巧地打招呼：“励老师好。”听话得像个小宝宝。
    “这是？”小励哥的眼神在二人之间徘徊。
    “这是我妹妹乔遇，麻烦老师以后多多照顾。”
    “好好好，应该的应该的。”小励哥笑眯眯地看着宋清言，“清言啊，今天运动会开完学校就放掉了，要不到时候带上妹妹来老师家吃个饭吧。”
    宋清言看了一眼乔遇，“老师下次我们有机会吧，妹妹我得按时送回家。”
    乔遇看出了宋清言的犹豫，赶忙说：“没事的，我和妈妈打声招呼就好了。”
    “好好，清言到时候我们不见不散啊。”说着小励哥就走了，没再回头。
    小姑娘的眼睛提溜地转着，“诶，哥哥，你不觉得这个老师像个老鸨吗，看到你眼睛笑得都快只剩一条缝了，不会打算把你卖了吧。”乔遇一把勾过宋清言的脖子，“哥哥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宋清言眨了眨眼睛，没能跟上小姑娘的脑回路，脖子还被人家勾着，只能无奈地说“好好好。”
    乔遇傲娇地扬起头：“那是当然。”
    宋清言抽出了头，拍了拍乔遇不太灵光的小脑瓜，“走了，小傻瓜，每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
    乔遇摸了摸自己的头，不服输地说：“哼，聪明着呢。”
    “猜猜我是谁。”
    乔遇拉开了眼前的手，“姜澄你好幼稚啊。”
    转过头，姜澄这瓜娃子竟然看到宋清言就不动了。
    乔遇一把把姜澄的脑袋转了回来，“回神了啊，这我哥，你别想了。”
    姜澄突然一改平日里大姐大的风格，换上了小女生的语气，“乔遇哥哥你好，我叫姜澄。”
    乔遇抚了抚额，内心咆哮：“这真的好丢人啊。”只好对着宋清言抱歉地笑了笑。
    宋清言的嘴角微微勾起，心里不禁感慨十六七岁的女孩就像上帝抛下的阳光，有着生命最初的温度。
    “走吧，中午了，去吃饭吧。”宋清言对姜澄温柔地笑笑，“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吧。”
    姜澄也总算被拉回了理智，“嗯嗯，不介意的。”
    看着前边的背影，乔遇对姜澄挑了挑眉，凑到她耳边轻轻地说“帅吧。”
    姜澄一脸红光，“秒杀电视上的小鲜肉了好嘛，一个帅字已经不足以形容我内心的荡漾了。”
    乔遇看着周围火热的目光，推了推姜澄“快走吧。”
    走进那熟悉的食堂，宋清言点了两个素菜，这是他以前常点的回忆……
    “阿姨，今天可以用现金支付吗？”宋清言低下头对窗口里的阿姨说。
    “今天家长开放日可以用现金的。”
    宋清言转过头对两个小姑娘说：“你们看要吃什么。”
    姜澄用眼神示意乔遇，这真的可以吗？乔遇暗暗地点点头，“没事的，你以后可以还回来的。”
    姜澄却没有意识到，乔遇这是在预示她以后可能会缴的份子钱。
    吃完饭，三人走在熟悉的银杏路上，两边的树荫将阳光切碎撒在他们的头顶，树上的蝉鸣正唱着盛夏。
    “遇遇，比赛是不是马上要开始了。”
    “嗯，我们得过去了。”乔遇有些头疼，为什么让家长参与的环节还要挤气球，就不怕中年人心脏不太好吗？
    “哥哥，我有点紧张。”乔遇看着手里的气球，小姑娘对气球爆炸的声音还是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担忧。
    “放心吧，遇遇，我小时候体育蛮好的。我开始跑得快一些，我们交接的时候尽量确保气球不要掉到地上。”宋清言看着地上一筐的气球，有些心疼会不会弄痛小姑娘。
    “预备，开始。”乔遇一脸担忧地看着宋清言，旁边叔叔的肚子都快是他的两倍大，这跑一圈万一被挤倒了该怎么办。
    “乔遇哥哥，加油！乔遇哥哥，加油！”一听到熟悉的声音，乔遇赶忙捂住了姜澄的嘴。
    姜澄惊喜地转过头，“乔遇，咱们哥哥这实力真是杠杠滴，都快超第二名五十米了。”
    乔遇心里嘀咕：“才不是你哥哥呢。”嘴上却喊得比姜澄还起劲。
    姜澄感受到了乔遇的与众不同，心事这东西，你捂着嘴，它也会从眼睛里偷偷地溜出来。于是姜澄心里渐渐有了答案……
    “乔遇，要来了要来了。你快把气球准备好。”姜澄急得大喊。
    乔遇手忙脚乱地把气球放到背上，转眼宋清言已经跑到眼前了。
    “遇遇，你再高点，哥哥够不到。”奈何身高差太多，乔遇怎么蹦两人都不能背靠背。
    “啊！”只见宋清言一把把乔遇拎了起来，气球的爆炸声随之在耳边响起。
    那一瞬乔遇突然有一些恍惚，她想：“唔，我好想露出点小马脚来，好让你看出来我喜欢你。”
    于是一只小手覆上了校服上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
    执手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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