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安风一连串的有力的反驳,李安惊得无法说出话来,他本以为这是一封万无一失的书信,所用纸张与微小的细节他们都一一想过,可是问题却出在这么一个微小的地方,李安心中只觉懊恼不已。
一个月前他们便已经有了这种想法,可是因为怕安风阻扰,愣是用别的东西让安风关注,直到这两天才将这计划实施,可是因为前头时日忙乱,竟忘了提前准备书信,李安也没有想到,牢房竟是一季发一次纸张,而近日天气转冷,可不是过了夏天进入秋天了么?
面对无话可说的李安,知府少了些许耐心,不再给他机会,“既然这一封书信是假的,便不能释放李羽,李安讼师把释放证明退还吧。”知府凌冽的眼神看向李安,他曾怀疑这一封书信,但经过字迹的检验,又有上头的施压,他不能不放弃怀疑,如今安风提出合情合理的证据,他自然顺坡之下。
李安未动,许洋更是低着头,许洋本以为自己辩不过安风也算是正常之事,毕竟他初出茅庐能力不行,但是他没有想到李安与安风的几次辩论,都被安风打败,由此,许洋对安风不由的另眼相看,眼前这个女子明明与自己一般,又为何能力这么优秀?且她辩论的方式与自己师傅所崇拜一名讼师极为相似,安风这么优秀是因为模仿那个讼师吗?
安风见两人一动不动,只是轻轻的冷笑便将李安的思绪拉回来,输人不输阵,且这不是最后的对决,李安绝不能让安风看轻了自己,想着,便笑着与知府道,“这书信是牢头找到的,我们也是大喜过望,并未发现其中的细节。”说着,便将手中的释放证明交还知府大人。
知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起身离去,安风看了一眼李安,“李安讼师已经输了两次,希望下一次可以拿出点实力来,切莫再做这些腌臜的事情了。”
李安满心愤怒,袖子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安风自不会理会他的感受,与顾然直直的走过他的身侧,“安风,你别太得意。”
安风并未回答,只大步的离开,顾然心头也是欢喜,若不是安风观察细致入微,许嘉宁与李羽今日便要被保释了,那样危险的两个人,在监狱里头那么久,出来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安风!”叶清小跑跟在安风的身后。
安风与顾然同时停下脚步,回头见叶清已经来到她的跟前,叶清笑意满满,“安风,今日是我的生辰,父亲母亲在家中设宴,您可愿赏脸?”
叶清生辰宴,安风倒是乐意去的,只想到那日遇见叶清的母亲,她似乎不太待见自己,也不想叶清与自己多有联系。
正在安风纠结之时,叶清又道,“人多热闹点,安风便不要拒绝了吧。”叶清语气中有暗暗的请求,心里更是紧紧的揪着,怕安风不答应。
安风看着他满眼的期待,看了一边的顾然,顾然只笑着并未给她建议,安风又想今日叶清帮了许多忙,今日又是他的生辰,不愿让他扫兴,便点头答应,“好的,我会与顾然一起去的。”
安风想,索性不与叶清过多联系,他母亲也不会有什么误会了。
而叶清这边却有自己的心思,安风在他心里是心尖上最优秀的女子,他的母亲只是因为不了解,又带着对讼师的偏见才会不喜欢安风,今日正是个好时机让母亲好好了解,若是她看到那么多人都对安风称赞有加,定会支持他的欢喜。
白日随着秋天的凉风渐渐暗下来,安风与顾然骑着马慢悠悠的在松江街上,离叶清生辰宴会的开宴的时辰还早,但二人已经准备好贺礼,因此倒是有些空闲,边聊边看看松江的风俗民情。
顾然见安风满脸欣喜的望着街边的一切,想到她来松江已经有些时日,却没有好好的逛过松江,大多时候都是为了诉讼而奔波,近日更是少有睡眠,想到此,心中不由的又心疼起安风来。
安风却未知晓顾然的心事,她的眼神此时落在一个精致的簪子上,那簪子做工精致,引得好多女子的注意。
顾然注意到了安风的眼神,稳住坐下的马,又看安风那舍不得移开的眼神,脸上带着好看的笑容,身姿轻盈的从马上下来,走到簪子所在的店铺。
安风的思绪因为顾然修长的手指抓着那精美的簪子回神,此时顾然抬起头看着安风,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欢喜,安风却对他摇头,叹了一声,“走吧。”
安风策马缓缓离开,顾然有些不明白,安风明明是很喜欢那簪子,那最后离开之时,神情又为何是落寞的?
顾然顾不得许多,先行追上安风,“你……可还好?”
安风摇头,扯出一丝笑容,“那簪子曾经是我的,只前些日子准备到松江时,帮助一个老汉与他女儿打了一场官司,后他女儿出嫁,甚是喜欢我的簪子,那时候我与云扬囊中羞涩,已经没有什么贺礼,便将簪子送予她,却不想,我曾经心爱的簪子却不被人珍惜。”
顾然听着便想回头去买那簪子,安风此时又道,“你不必去,我是不会再拿那簪子了。”
顾然知道,安风此时不仅是因为簪子而难过,还因为吴石头的原因,安风一心的帮助吴石头,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因这么一个小插曲,两人沉默了许久,顾然知道安风需要一些时间消化心中的情绪,因此只默默的陪着她。
两人到达叶清的府邸的时候,月头初上,正是晚宴的时辰,今日的叶清不再似平日穿着简朴的捕快服,而是换上如蔚蓝天空一般的蓝色,又加上望向安风时那欢喜的模样,比平日少了一些冷峻,多了许多少年的明朗。
安风与顾然将手中的贺礼递交给叶清,叶清喜盈盈,满眼只有安风,顾不得身边的顾然一眼,不过这样也好,他本来与顾然就要隐藏和好的事实。
只叶清这表现让安风不由的红了脸,即便安风满心只有案子,叶清这么明显的举动,安风在如何也能知晓的他的心思。
因此趁着人多,故意与叶清稍退了些距离,脸色也不似平日与顾然那样的明媚,而是带着淡淡的疏离,“叶捕快生辰快乐。”
叶清因安风的有意疏离,眼里没有了刚刚的欢喜,心中更是一揪,安风不喜欢他!
顾然此时正要打个圆场,便见叶母由着丫鬟扶着缓缓而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假笑,“二位赏脸,叶清真是有幸了。”
安风眉头皱皱,只笑着点头,顾然也淡淡一笑,他看出叶母不喜欢安风,但对于安风,叶母更不喜欢的便是自己,因为自己父亲那些事情,叶母为叶清的前程着想,从不愿意叶清与自己来往,如今见到自己上门,便迫不及待的来探究竟。
叶清因自己的母亲的行为不开心,但今日人多,便也不好说什么,只看着安风入府的背影有些闷闷不乐,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少年气。
“想来这府中只有叶清欢迎我们呀。”安风笑着与顾然道。
顾然耸耸肩,“叶母向来如此脾性。”说着,顾然又道,“但是叶府的点心格外的好吃,我们这气受了便受了吧。”
安风笑了起来,眉间没有了刚刚在街上的郁结也没有了与叶清的疏远,只有同顾然说话的欢心,“是这个理。”
两人正说话,便有松江一些官员的侍从前来请人,如今安风在松江可是有些名头,能力与手段各个看在眼里,今日这等机会,那些官员自然不会放过。
安风也不拒绝,与顾然一起欣然前往。
叶清家中皆是勋贵,因此他的生辰格外的热闹,松江府所有的官员一一前来祝贺,酒杯交错间,亦是权利的交错,安风看乏了这些事情,也推了许多官员的招揽,只觉得有些累了,因此唤了顾然,两人便要离席。
只离席之时,安风的眼神被一个官员身边的侍从吸引了注意力,坐于她身边的一些官员此时在低声交谈的也是那个官员,安风随便听了几句,知晓那官员实在不像话,连侍宠都带来宴会。
安风回头看了一眼那稚嫩的男孩,只见男孩眼中满是迷茫与无望,安风知晓松江一些官员有些特殊的喜好,但她不是救世主,因此她没办法给这些从小便被培养成这个样子的侍宠带去希望。
也正是因为如此,安风可厌倦了这些光鲜亮丽之人,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光亮,可这些光亮都是在掩盖他们无底的黑暗。
安风与顾然刚出了宴会,便见到叶母,安风无奈的叹了一声,对于不识趣的人,即便是长辈,她似乎也没有耐心在忍让。
“顾然与安风讼师这是要回去了?”叶母阴着脸问。
安风点点头,叶母看着两人,“二位也知道我们家的地界,也知晓叶清日后要奔的前程,因此今后便远着些吧,我们叶清良善,不知拒绝,因此还需二位主动走远一些。”
叶母说着,向顾然走近了一步,“特别是你,顾家的公子!”
“呵!”
叶母的无礼并未得到退让,安风冷哼一声后道,“这位夫人,您看谁都碍眼,可您且要知道,您才是最碍眼不过的。叶清这么良善的一个人,如何会有你这种母亲?”
从未被人顶撞的叶母听安风这般说,气得就要大骂,却被安风抢先,“还有就是,你觉得叶清是天上的月亮还是地上珠宝都与他人无关,在我们眼里,他良善因此值得做朋友,但也不是必须与他做朋友。我说句公道话,将顾然与叶清放一起,顾然能比叶清差?简直可笑。您若是宝贝您的儿子,便将绑着牵着藏着在家中,切莫被吹风日晒了,也别谈前程了。”
“简直可笑!”安风说完最后一句,便拉着顾然离开,绝不给叶母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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