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人参续命的袁逸清,气色好了许多,袁天纲估计其生机现在能够坚持十天。
而距离那次在李大夫处得到孙思邈大致所在地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五天。
背着袁逸清一路急行的袁天纲也匆匆赶到江南之地。
一处破庙中,袁天纲将袁逸清置于垫着干草的平地上,而他则坐在一旁打坐休息。
“噗嗤——”
突然,袁天纲吐出一口血,那黑色的血迹落在地面上,散发着一股子腥臭味。
捂着疼痛的腹部,袁天纲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解开衣襟,露出了那有些腐烂发黑的伤口。
“这鬼气真难缠,已经化为毒素开始侵蚀我的身体了。
可惜,我现在最差的,就是时间啊。”
转头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袁逸清:“不论如何,我一定会救醒你的,这都是我欠你的。”
说着,袁天纲再次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箓,嘴里念着咒语,待得符箓上毫光一闪,他便将那符箓贴到伤口上。
金光一闪,伤口消失。袁天纲合拢衣襟,转了下身子,面朝袁逸清盘坐于地。
他伸手解开了袁逸清的衣襟,手在袁逸清胸口上轻轻一点,金光闪过,他的手中多出了一张符箓。
看着袁逸清胸膛那伤口周围粉色的肉芽,袁天纲点了点头:“看起来,鬼气差不多清理干净了,而且伤口周围似乎在生长。
接下来这五天,如果寻到了思邈兄,逸清应该就有救了。”
重新取出一道崭新的符箓,施法后给袁逸清贴好,袁天纲背负着袁逸清,继续他们的寻找之旅。
一天过去了……
袁天纲将江南的西部地区诸多大城找寻了一遍,同时在城中向居民们打听孙思邈的下落,但是没有收获。
两天过去了……
袁天纲来到了江南北部地区寻找,在当地的百姓口中得到孙思邈曾经出现过的消息。
当袁天纲问及孙思邈的去处时,却又没一个人知晓。
三天过去了……
袁天纲将江南的东部地区找了个遍,终于有了孙思邈的消息,五日前,一个从江南南方行商归来的商户称在路途中看到了孙思邈,似乎他在往南方走。
袁天纲当即往南边匆匆赶了过去。
四天过去了……
袁天纲马不停蹄的来到南边,便开始了地毯式搜索,但依旧没有寻找到孙思邈。
一番打听之下,袁天纲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应该往南方来的孙思邈却根本没有到南方,因为袁天纲询问了许多百姓,却没有得到孙思邈有在南方行医的消息。
“这是为什么?”袁天纲很是疑惑:“难道是思邈兄道行大进,能够在逸清身上功德气运的掩盖下察觉到什么吗?
莫非思邈兄朦胧之中感应到有人在寻找他,所以也在不断寻找那个找他的人嘛?”
袁逸清看了一眼背后脸上已经有灰白之色的袁逸清,那是生机即将断绝的表现。
他自语:“只剩最后一天了,思邈兄,你到底在哪儿?咳咳……”
气息粗重的咳嗽几声,袁天纲的脸上出现些许不正常的潮红,嘴角流下黑色的血。
“我一定要找到思邈兄!”
表情坚定的袁天纲背着袁逸清往回走。
五天过去了……
袁天纲依旧没有找到孙思邈,但他没有颓废,而是一如既往地认真向人们打听孙思邈的消息。
直到当日夜晚,袁逸清突然苏醒过来,气色如常,袁天纲知道,这是人将死时的回光返照。
师徒二人对坐在一间破庙中,一堆篝火在师徒二人中间,那火光印在二人的脸上,红彤彤的。
“逸清,你醒了。”袁天纲看着一脸平静的袁逸清,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硬生生憋出这句话。
“师父,你找到思邈前辈治好我了?”刚刚苏醒过来的袁逸清还有些茫然,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昏迷之前。
听到袁逸清的话,袁天纲一脸愧疚的低下头,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这样啊……”袁逸清的语气显得很平静,他转头,左右看了看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发现是在一间破旧的观宇中。
“我要死了,对吧,师父。”袁逸清语气依旧很平静,他看着袁天纲,嘴中说着好似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话,就好像要死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不过,袁逸清的语气越平静,袁天纲就越觉得心痛与愧疚。
“逸清,师父对不起你,愧为人师。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遭这些罪。”袁天纲双手紧紧捏住大腿,眼眶发红,泪水从眼角滑落。
未来一代道门宗师的袁天纲,生平第三次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师父,没事的。
死亡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另一种开始罢了。
有句话叫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并没有怪师父,也没有为了安慰师父而故意骗师父。”
袁逸清拍了拍袁天纲的肩膀,安慰:“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平静,或许可能是因为我曾经死过一次吧?
也或许,是我将要死,看透了吧。
人们不是常说,在死亡来临时,人会大彻大悟。
或许我就是大彻大悟了吧。”
看着对面直视自己双瞳的袁天纲,袁逸清露出一个洒脱的微笑。
“这辈子,可能唯一的遗憾,就是不知道我的过往。”
袁逸清拿出那块上面刻着“逸”字的玉佩,将之递给袁天纲:“师父,如果你有辛找到徒儿的父母,将这枚玉佩交给他们吧。”
袁天纲接过袁逸清手中的玉佩,紧紧握在手心中。
袁逸清见状,脸上挂着微笑,他的身体往后倒了下去。
“逸清……”
袁天纲抱着袁逸清的身体,用手在袁逸清的鼻尖探了一下,已经没了生息。
“逸清,师父对不起你,你的这个要求师父可能无法完成了。
师父马上就来陪你,这辈子的愧疚,为师下辈子用一生来偿还。”
袁天纲声音悲切,他猛地喷出一口血。
那黑色的血迹粘稠无比,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黑血不断从袁天纲的嘴角流出,他解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了腹部上那早已经化脓腐烂、散发着尸臭味的伤口。
看着那伤口,袁天纲笑了,他也倒在地上,眼睛慢慢的要闭上。
最后,他看见一道贯通天际的金黄色光柱从天空中射了过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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