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常来酒楼的蕃国人都纷纷开始说起国师来访的事情,在周国经商的蕃国人大都非常乐于见到这次拜访,觉得对生意一定有帮助。
大家都自动宣传蕃国文化,一个喝醉了的蕃国贩药商人拉着牧云道:“我们国师菩萨一样的!生了病的人,吃了他亲自制的一颗神丹就能好!”
牧云心中还记挂这下一桌客人,见这客人明显醉得不会记住,撇嘴道:“我们梁州还有神医呢!也一样的药到病除!”
大堂散座,一群蕃国人也拉着董湛的手诚挚道:“如果你能有门路见到国师,一定要去拜见,就算是远远看见他一眼,都能带来好运和福气!”
青枝这晚见到吴眉,也听她与老嬷嬷说起这次国师来访虽由太常寺卿出面接待,但仁王府也会设私宴邀请国师上门,府中上下无不忙碌。
这日半夜,众人终于从酒楼回到牧场,一时都疲惫得不想去睡觉,孙二娘炖了松仁胡麻茶,大家一边喝茶一边闲闲说着话,等劳累散去困倦上来。
柳依依叹道:“蕃国国师明日就到,我看多吉就算豁出命去也会把他劝来的,他现在是整颗心都挂在牧云身上。”
董湛笑道:“那不挺好?据说那国师可神了!来我们酒楼开开光,以后发大财啊!”
孙二娘问律子川道:“律兄弟,到时候那国师来了,咱们怎么才能帮你让他说出当年你爹的事?”
青枝摇头道:“估计难。”又问律子川道:“我记得你当年去蕃国,也是一个番僧告诉你关于律将军的消息?”律子川之前对她提过。
他点点头。
柳依依问道:“律兄弟,那你当时如何让他说出往事的?”
“我说我是律中元的儿子,想要知道我父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当时亲眼看见我父亲在寺庙被杀死,但他只是打杂的僧人,并不知道缘由。”
大家都静默下来,半晌孙二娘方道:“至少这国师来头比一般僧人都大,肯定知道来龙去脉。你这次也准备表明身份直接问他?”
律子川点点头。
青枝心中一跳,反对道:“不合适吧?要是被他嚷嚷了出去,你的身份……”
律子川对她一笑:“我的身份就算暴露也没事,你忘了我们有大靠山?”拍拍她的手:“不必担心。”
青枝仍是喃喃念着‘太危险了’,但大家都沉默下来,除了这样,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国师只在梁州停留三天,没法子慢慢攻略他。
茶喝完,倦意慢慢上来,大家各自回房洗浴,律子川陪青枝走到她房门前,低声道:“我父亲的死因,不论如何,我总要查清的,就算有危险……青枝,你不会怪我吧?”
青枝一凛:她方才只顾担心律子川安危,却忘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自然是要不惜代价的。
“当然不会。”
住在青枝隔壁的孙二娘走了过来:“律兄弟你还不回房去睡?”
“他这就走!”
大家进屋洗漱睡下。
国师进京那一天终于到了。
万国酒楼因为蕃国客人多,随时有人说起国师的实时动态。
所以青枝知道国师一早上朝觐见,还知中午皇上赐宴,晚上仁王府私宴接待,明日去游梁州著名的夏皇后园,还有西池,后日去蕃人设在梁州的番寺祈福。
大家说起明、后两日国师都无官方宴席,不知谁有脸面请得他上门?
第二天,一早上没什么新闻,柳依依抱着胳膊,站在青枝身边,面带不满道:“多吉两天没来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他师傅来了啊!他还老来看牧云跳舞不合适吧?”
“律兄弟报仇的希望全在他身上了啊!我心里这个急!”
“律子川说他有耐心,这次不行下次慢慢来好了,总有机会的。”
柳依依点点头:“律兄弟性子好,青枝你有福气……”
青枝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别再说话。
柳依依笑道:“你害羞什么啊?……”
“嘘!多吉来了!还带着一个穿得很好的番僧!”
柳依依顿时扑过来往外看。
气氛凝重起来,大家都很紧张。
但此刻最紧张的人,是多吉。
他无父无母,从小在师傅身边长大,对世人来说,师傅是无所不能的活菩萨,但对多吉来说,师傅是他的爷爷、父亲、兄长甚至母亲,是天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而牧云对他来说同样重要。
他不仅为了牧云的曼妙身姿而爱她,也不仅是为了她的容色,也不仅是因为她走到他身边时,满堂男子羡慕嫉妒的眼神。
他爱她,是因为他觉得她和他有说不完的话。
作为年纪最小的弟子,多吉身边并没有什么玩伴,修行之外,他常常躺在草地上看云,一看看半天,心中有很多话,可是没有人有耐心听。
牧云不一样,不管他说什么,她都那样耐心听着,眼睛闪闪发亮,时不时地还刨根问底,不把事情来龙去脉问清不罢休。
多吉越说越多,越说越对她敞开心扉。
她,也是天下来说对他最重要的人。
等师傅见过牧云,他就会求她嫁给自己,一起回到蕃国。
所以这一场会面,对多吉至关重要!
时间还早,歌女们仍在三楼歇息,她们每日工作到夜深,职业要求劳心劳力,白天老板们都鼓励她们充足地休息。
柳依依立即上三楼准备叫醒牧云,一进门才发现她已醒来,堪堪梳妆完毕。
牧云站起身来,对柳依依笑道:“东家亲自过来,想来是国师已到?”
“你知道他今日来?”
“我不知道,不过是早些起来梳洗打扮,预备着。”
“你这孩子懂事。”
“多谢东家。”
多吉好不容易劝得师傅来万国酒楼,但师傅晚上要见几个行善的蕃国商人,只能午饭时来,牧云从不在午餐时出现的,毕竟晚上客人才多。
他心中失望,正想着不知道能不能问一问那个姓董的、脾气看起来很好的老板,让他帮忙唤牧云出来。
一抬头,却看见她正款款走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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