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虹霓

    一群人吃饱喝足，正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林瑶发现她居然有几个未接电话，那个号码她无比熟悉，是秦容泽！
    他不是在帝都吗？
    他的工作那么忙，事情那么多，怎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
    林瑶拿着手机，正犹豫要不要给他回个电话时，却收到了一条信息：我在停车场。
    林瑶心想，没头没脑的，该不会发错了吧？
    对方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又给她发来一条信息：等你。
    林瑶一愣，停车场是指花之城的停车场吗？难不成秦容泽真的在外面等她？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骤然漏跳了两拍。
    秦容泽知道她被约谈，所以千里迢迢，特地从帝都赶回来安慰她吗？
    秦容泽的人天天跟着她，当然会知道这件事，可是根本用不着啊。
    首先，她的公司没有问题，就算真有人举报也不怕！
    其次，她的资金也没有问题，不过就是晚点退税罢了，而且她已经及时作出了一些应对措施，问题不大。
    林瑶用最快的速度穿好外套，挎上小包，快步往外走去。
    有人动作比她更急，速度比她更快，那是沐文曦。
    由于她动作太过矫健，几乎快成了一道残影。
    林瑶只觉得得眼前一花，沐文曦已经越过她推开了旋转门。
    外面阳光耀眼，林瑶下意识地伸手遮挡阳光，还没等她看清外面的场景，就听到沐文曦“嗷”地尖叫一声，朝不远处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男子飞奔过去。
    下一刻，沐文曦已经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林瑶、崔辰逸，以及紧随其后走出旋转门的众人俱都目瞪口呆。
    沐文曦长得太美了，不仅男生们暗地里称她为校花、女神，就连学校里的教授看到她时，都会有片刻的失神。
    关键她的学习成绩很出色，为人热情大方，跟谁都能处得来，这样完美的姑娘，她的心上人居然长得这么……平凡？
    林瑶忽然想起来，沐文曦曾经和她说过，“我原来有点胖……好吧，是很胖，胖到没有朋友那种。我好不容易才减到现在这样……”
    呃，这事或许是真的。
    否则无法解释，大家只敢放在心里暗戮戮喜欢，连追都不敢追的女神、校花，居然会和他异地恋八年之久。
    ***
    秦容泽看到林瑶和一群人先后从饭店走出来时，还在打电话，他赶紧结束通话，然后整了整仪容，正准备打开车门迎接林瑶，可惜人家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事实上，林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秦容泽的存在，反倒是崔辰逸眼尖，发现了他，而后推了推林瑶。
    林瑶这才发现不远处刚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来找她的秦容泽。
    今天他穿了一套浅灰色的西装，看起来质感一流，得体的剪裁更衬得他比例近乎完美，修长的脖颈下是被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衣，包裹得一丝不苟，却让人浮想联翩。
    从下车开始便吸引了不少进出花之城的人的目光。
    他望向林瑶，眉心微皱，朝着林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点过来。
    林瑶却莫名想起了大年初一，在林家村，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场景。
    可这里是杭州，不是林家村！
    她不想，也不能让那一幕在花之城门口重现！
    她迅速作出了一个决定。
    林瑶向崔辰逸和两眼发直，正呆呆地看着沐文曦背景出神的张虎道了别，“那个，我男朋友来接我来了，替我和文曦说一下，先走一步了！”
    男朋友？
    崔辰逸等人又是一怔，彼此对视了一眼。
    秦容泽所在的位置与人群仅仅十来米的距离，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摸不透她的想法，只挺直了脊背，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
    道完别，林瑶便朝着秦容泽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林瑶要仿效沐文曦，向她的男朋友投怀送抱时，人家却借着冲劲，以极生猛的姿势将人推回了车里。
    这是什么情况？
    崔辰逸、张虎等人N脸懵比。
    下一秒，车子已经发动，快速驶离停车场。
    有女同学脱口而出，“那是林瑶的男朋友吗？他长得，未免也太好看了一些！”
    “看起来有些眼熟，是电影明星吗？”
    ……
    林瑶刚走，沐文曦和她的男朋友回来了，她的脸上洋溢着名为幸福的光芒，笑吟吟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众人普遍还没从发现林瑶居然有个帅到让人移不开眼睛，英俊到足以秒杀一线偶像明星的男朋友这件事的激动心情中回过神来。
    等到他们见到沐文曦的男朋友时，那感觉就不同了。
    不论如何，大家还是客套地和对方寒暄了几句，“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沐文曦离开后，张虎等人凉凉地叹了口气。
    张虎不无感慨，“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众人心思各异，却也只能笑一笑，而后无奈地散开去。
    ***
    直到车子开出去老远，林瑶还有些惊魂未定，她抚着心口，诧异道：“你怎么来了？也不和我……”
    其实他打过好几个电话，还发了信息，林瑶那时和同学们聊嗨了，根本没注意手机。
    秦容泽盯着她，嘴巴张了又合，结果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是气得。
    上次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还怪他不该忽然出现！
    林瑶看到他黑沉着张脸，看上去心情不太美妙。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的举动有些过激，甚至有些不近人情，语气霎时弱了几分，“呃，我的意思是，你方便的时候，让我去找你就可以了，没必要亲自过来。
    而且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闹得人尽皆知吧？”
    林瑶前段时间听说，奥兰多最近的情况很不好，那十九位部长已经走了一大半，而且这些人在离开奥兰多以后，各自成立了公司。
    也就是说，这些人都将成为奥兰多的竞争对手！
    剩下的几人也不消停，他们还在没完没了地窝里斗，而且他们似乎已经斗出火来了，不争出个输赢来，誓不罢休。
    这些事最近在杭州商圈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说，辉煌一时的奥兰多终究是要落幕了。
    林瑶相信奥兰多没这么容易垮，但是可想而知，秦容泽的日子不会好过，风言风语也很多。
    正因如此，她才不想让秦容泽在同学面前现身。
    眼前的小姑娘神情紧张地望着他，那双圆圆的眼睛像好像小动物一样，湿漉漉地看着他。
    秦容泽的心情莫名好了些，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好气道：“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不是！”
    林瑶坦承，“你一现身，应该很多人会认出你来，这样一来……而且我还没有准备好面对那些。”
    秦容泽看着她，脸色越来越糟糕。
    林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并不是不愿意和秦容泽共同承担风雨，只是在这种时候爆出绯闻来，不论对她或对秦容泽，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可没忘记，秦容泽去林家村当天，奥兰多就出事了。
    紧接着，卓越实业也……
    秦容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解释道：“我那边，该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了。你这边也是一样。
    不论我们如何退让，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继续隐忍退让？”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林瑶心里依然没底。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堂堂正正地交往吧。”他抬起头，看向林瑶，认真提议道：“你搬到我家去。”
    林瑶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去！”
    “那我搬去你家。”
    “不行！”
    这答案显然和秦容泽预期的不同，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周身的气压已经低得不能更低。
    林瑶胆颤心惊地收回目光，硬着头皮，坚持道：“我们说好了，婚前不那样的！”
    秦容泽淡着一张脸，一本正经问她，“哪样？”
    林瑶斜了他一眼，“你明知故问！”
    秦容泽垂着眼眸看了林瑶两秒，微微勾了勾唇，郑重提议，“那，我们结婚吧！”
    这种时候求婚？
    开什么玩笑？
    “不结！”
    林瑶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道：“你觉得，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结婚合适吗？”
    不合适。
    秦容泽抿了抿唇，心中颇感遗憾。
    林瑶认真道：“我的想法是，等到你把公司那些麻烦解决掉，等到我的公司成长起来，等到我们的差距不那么大时，我们再讨论这些好吗？”
    要是一般人听到林瑶这么大的口气，估计能被吓到。
    事实上，坐在驾驶座的老张此时已经惊掉了下巴。
    秦容泽即便不是华国首富，也算富甲一方，即便因为种种原因财富严重缩水，他也还是鼎鼎大名的商界人士。
    而林瑶，她开的那家只有十来个人的小公司，目前正遇到退税问题，昨天刚被约谈，就凭她自己，能不能撑得过去都两说呢。
    他们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可她说要等到差距不那么大的时候再讨论，那岂不是遥遥无期？
    秦容泽却丝毫不怀疑这一点，唯一的问题是，她多久能做到？
    三年？不可能的。
    五年？还是不可能。
    八年、十年……那还是有可能的，问题是他不想等那么久。
    “瑶瑶……”
    林瑶见他望过来，撇了撇嘴，委屈道：“而且你连花都没有一束，戒指也没有，这求婚未免也太随意了！”
    秦容泽明显只是临时起意，随口那么一说，林瑶觉得，她要是当了真，就这样答应下来，那就太傻了！
    连林瑶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撇着嘴，还一脸嫌弃的样子，其实更像是在撒娇。
    “咳！”秦容泽清了清嗓子，薄唇微抿，仔细看耳根还带了点红晕，“我知道了，下一次，我定会改进。”
    下一次改进？改进什么？
    难不成，他真有求婚的打算？
    艾玛，林瑶总觉得这个世界点玄幻！
    林瑶和秦容泽名义上交往三年，实际上相处了没几天，远远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况且……
    林瑶咽了下口水，她可没打算这么快结婚，她要把卓越实业做大做强，立足华国，走向世界，还要实现全球化经营！
    她的目标才刚刚迈出了第一步而已，才不要这么快就被婚姻所束缚！
    婚姻这件事上，对于男人或许影响不大，对女人来说却不同。
    她结了婚就得生孩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完孩子还得整天围着孩子转。
    林瑶的理想才刚刚起航，难道让她一边给孩子换尿布，一边准备考试，一边处理国外客户的工作的情形。
    不行不行……林瑶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她绞尽脑汁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是说，我这边的事和他们有关？”
    “是的。”秦容泽语气艰难道：“对不起，瑶瑶。”
    坐在驾驶座上的老张已经惊呆了。
    自家老板肯定喜欢林瑶，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为什么偏偏喜欢她呢？
    老张闲来无事时，曾经认真想过。
    首先是长相，说实话，但凡上了年纪的人，大多会喜欢林瑶这种长相清纯，温柔端庄，还很漂亮的小姑娘，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其次是她的性格，以及为人处世，林瑶的生活方式和老板几乎一模一样，都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工作和学习上面。
    老张跟了林瑶三年时间，也没见她逛过几次街，活脱脱女版秦容泽。
    怪不得自家老板会喜欢她。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老板在和林瑶相处的时候，林瑶才是比较强势的那一个。
    就说了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老板已经低声下气，接连说了好几次“对不起”！
    再看自家老板看着林瑶时，那眉眼带笑，满心温柔的模样，老张忍不住咂舌。
    还没结婚就这样了，可想而知，他婚后的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咦？怎么回事，竟然替他们考虑起婚后的生活了？大概是太闲了。
    等到自家老板和林瑶住到一起，他的工作就算圆满完成，大概可以休个长假了。
    老张其实也不是太老，只比秦容泽大几岁而已，却也年近四十了，他漂泊多年，生平第一次觉得，或许，是时候成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