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踏妖途

    而后三人互相打趣聊了一会天，李融瑶甚至还赠与了丁一西凉李氏镇远城符，邀后者他日有机会来西凉李氏游玩。
    丁一渐渐适应面前两位真“女神”的说话行事风格，不再显得那么局促。
    待得关绍将自己所需兑换完毕，四人这才意识到到这是离别之际。
    关绍看着丁一与洛裳，本来冷漠的神色竟柔和几分，道：“下次任务时可别因为儿女情长而耽误了行动。”
    “噗。”洛裳鼓着嘴巴憋笑，接着实在憋不住，露出一口银牙莞尔道：“没想到你个大剑修还想得这么多。”
    李融瑶一笑百媚，长袖轻抖，悄然转身，脑后夹着红簪的秀发飘荡，红色罗裙在殿中舞动生花，其背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走啦，祝一切顺利，期盼下一次任务之时。”
    幽幽青光从脚下升起，缓缓将其包围，红色倩影消失在其余三人眼中。
    没想到李融瑶走得这么干脆潇洒，丁一随后看向关绍。
    “再会！”白袍剑修朝丁一一点头，同样脚下青光漫起，逐渐消失。
    “我们也走吧。”洛裳的声音如银铃般响起，脚下踏着青光，藕臂微挽着丁一，带着他慢慢消失在青光之中。
    三清宫前殿中，三尊神像前，清香燃起的几缕白烟悠然而上，一切静谧得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
    西牛贺洲海岸线极长，海边有一竹林，据传林内有一位樵夫，在远古时期给一只寿命将尽的老猴指点了一条前往斜月三星洞的路。
    老猴穿过了一片山林，看见了一个山坡，等走过山坡之后，真就看见了一个山洞。
    洞中一童子似是早就知道老猴来历，带其面见了一位号须菩提祖师的仙人。
    老猴拜师须菩提，前七年砍柴挑水，后三年学艺，最终修得一身纵横一世的神通。
    离开西牛贺洲后，这只猴子闯荡十万大山，结拜妖族六位大圣。
    而后战当时初立的天庭，官封弼马温，又因桀骜不驯独战天庭一众仙神，最终被天帝与佛门佛祖联手降服。
    天庭覆灭后，妖族空前兴盛，其与妖族四大妖猴纵横天下，最终因不服上古妖圣治世之道，与之在长留山少昊故居大打出手。
    最后妖猴下落不明，万古已过，再无踪迹。
    他出世之前，方寸山那位祖师不许其出师门后再提起他，否则万界之中但凡提到自己的名号，便让他万劫不复。
    “所以后世没人知道老祖是那猴子的师傅。”
    山间高崖中，青石台上。脚下千峰排戟，万仞开屏，洛裳两只小脚来回荡着，跟丁一述说着她们灵台方寸山的过往秘辛。
    丁一以来这儿多日，以洛裳友人的身份入住了灵台方寸山，怎知此外界闻名的道门正派竟修在洞窟之中，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是有间单独的房间给丁一生活与修炼。
    这些时日，除了陪洛裳入观听祖师传道，其他时候便来这山间崖内饱览贺洲风光。
    丁一眯着眼，透过山林，看到了远处的海岸线，那水天一色的风景。
    那是南海海域，其中有一龙宫，号南海龙宫，已从远古便兴盛至今，掌控者这方天地南部所有海域水族。
    “那你还跟我说？”丁一笑道。
    心中却想着洛裳的话语。提名号便能知道，还能将已经神通大成的齐天大圣万劫不复，这位祖师怕也是个不可言境界之人，不知万古青天大帝比之如何。
    洛裳笑靥如花，道：“那还不是因为他是你兄弟嘛。而且祖师也不在了，那猴子也不在了，这等事埋藏着也没什么意思。”
    须菩提祖师在上古末期便悄然离去，留下一幢石像。如今在灵台方寸山中讲道的是须菩提祖师的石像，内门弟子虔心求道，祖师意识会有相应的回应。
    除了座下几位灵童打点着日常，这斜月三星洞并无实际掌控之人。
    除了道门六派之一的名头，这灵台方寸山还有另一个称号——天下散仙之首。
    只因传说西方佛祖曾经开过慧眼，观望三界，唯独有一处地方如来慧眼看不到，那就是灵台方寸山。
    纵使祖师不在此间，天下也无人敢招惹。
    “对了，听闻白童子所说，那南海龙宫将办今年的跃龙门之事，邀天下水族前往参加，你也去吧。”洛裳起身，拍了拍丁一的后脑勺，认真道。
    “我又不是水族......额，好吧”转过头看着洛裳，丁一刚想说自己只是个石妖，但又转念想起自己在其眼中是远古淮涡水神无支祁转世。
    这淮水大妖若算不上水族，那天下就没几人敢称水族了。
    洛裳站在丁一身后，长长伸了个懒腰，白色衣裳外的薄纱中露出宛若凝脂的白玉肚皮，羞得后者急忙拉回视线，假装眺望山景，一时间心猿意马难平。
    “能讲讲这个跃龙门么？”望着天地间的无限美好，丁一神游物外，脑中不知在想什么。
    洛裳倒是讶异丁一不知道此事，又轻拍了下丁一脑壳，嬉笑道：“看来你宿慧没觉醒多少呀，当年你可在跃龙门时大出过风头，龙族还曾邀你为座上之宾，封为异族龙皇。”
    丁一尴尬地搓了下鼻翼，道：“这些宿慧还未想起。”
    “跃龙门是远古龙族的传统盛会，只得兵解境及以下水族参加。由四海龙宫轮流主持，每百年一届。亿万年来龙圣都换了许多任了，但除了几次时代终焉龙族被迫参战，其他时候跃龙门均正常进行，风雨无阻。”
    洛裳怕丁一理解不畅，一句一顿地说着，对丁一一直十分有耐心。
    她平日里的那同门师兄弟们原形为鸟兽虫鱼啥都有，故也从未给过丁一偏见，这般好相处的性格也让她很是讨山中所有人的欢喜。
    那些神通广大的灵台方寸山弟子们听闻丁一在外救过洛裳，均是爱屋及乌，对丁一十分友好。
    丁一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也自然了许多，不想先前那么拘谨，对其也徒升莫名好感。听着白衣少女的讲解，丁一轻轻点头做个合格的听客，没有插嘴打断。
    “龙门九道，前八道为投影，等过了最后第九道龙门，才算是真正跃了龙门。跃过前八道只会得些小好处，寻常水族一般只得化身伪龙，运气稍好可以化蛟龙，但只有跃过最终的第九道龙门祖宝，才可跻身为龙，甚至化身为真龙。”
    洛裳眼中闪着光，似是很是羡慕，然而其又黯淡叹息：“可惜跃龙门基本都是凭身体能力跃，人族之躯很是吃亏。”
    “不可御风御剑吗？”丁一疑惑道，即使兵解境，但还是有不少能飞的，那关绍御剑便可飞行，鸟妖就更不用说了。
    洛裳捂嘴笑道：“你太天真啦，你猜猜，何以跃龙门？”
    “你说了呀，身体能力。”
    “正是，但我所说的身体能力是指最纯粹的身体，跃龙门过程中无法让力量离开体外，只得作用于自身，且这不是最为麻烦的。所有作用于他物的本领都会被龙门剥夺，御剑自然是不可能的，而你所说的飞鸟，他们不是水族呀。”
    丁一意识到自己犯了傻，尴尬一笑，岔开道：“那人族也不是呀，我也不是水族呀。”
    “赤尻马猴是水猿，也算得水族，你到时化形前往即可。人族自夏朝立朝百代以来世代与龙族交好，无论是否是东部神州之人，凡天下人族均可参加龙族的跃龙门。”
    丁一听闻此话，心中感慨这夏朝开国的周焱手段当真高明，神州终归只是四洲之一，此外还有大量人族分布天下各地。
    那些人族若知道自己跃龙门的资格是夏朝争取来的，自然心中会有所感激，若是跃得龙门得到非凡好处，更是牵动了因果，他日若有所成必会相报与夏朝。
    不知这是那周焱的手段，还是那龙首澹台竹苑所教其的？丁一不禁对那夏朝的态度又高看几分。
    “可！何时跃龙门？”说着，丁一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十日之后。”
    于是，两人约定好，十日后便请山中擅长飞遁的师兄带他们前往南海龙宫，一同参与那龙族的旷世盛典。
    这期间一到祖师讲道之时，洛裳便拉着丁一在须菩提祖师石像前听讲。她的理由是他们这些妖猴就是不老老实实听祖师度化，明白法理，才会最终都没落得好下场，定要丁一好生听道，认真理解。
    每晚夜深之时洛裳都跑到丁一住所，要其反述当天祖师讲道的内容，并补充自己的理解。
    这让前世都未曾怎么好好听过课的丁一十分头疼。好在丁一来这世界之前便是修道之人，虽然师傅从未跟他讲过什么道法大义，但他也偶尔翻书私下领悟了些许。
    有着一定的底子作垫，丁一不至于被洛裳弄得不知所措。
    这段学习的日子弄得丁一头脑发胀，一到空闲，便去山巅看那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之景。
    望着枯藤缠老树，修竹伴乔松，他心里才能安宁些许。
    “果然这赏奇花瑞草的潇洒日子才适合我。”丁一不住地感慨着。
    这段时日丁一不止一次想将自己与无支祁残魂抢夺石胎之事说给洛裳听，告诉她自己不是无支祁转世，不是妖猴，不会因不懂道义法理最后悲惨收场。
    然而每当坐在山巅，鸟瞰秀美景色，丁一便恢复理智，自己转世的身份实在不应当与他人述说，再亲密之人也不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丁一现在已经够多麻烦了。
    所幸，听道的日子苦闷是苦闷了点儿，但有洛裳作伴，还是苦中有乐，期间还认识了一头青色蛟龙，嘴碎但不讨厌。
    加上之前的听道日子，丁一也已听石像讲道多日了，他本就是有基础之人，天地双魂一直不得突破只因对这个世界法理理解不够。
    如今有灵台方寸山中的石像、师兄等的相助，自然而然便水到渠成，元神境界达到了兵解境巅峰，随时可能突破。
    山中无甲子，十日很快便过去。
    听闻洛裳邀请自己准备动身前往南海龙宫，丁一终于长吁一口气，有股解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