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掌镇江湖

第12章


 
  他叫了两声,不见甘妮卿回答,急得低吼一声,纵身而起,朝山峰上奔去。 
  一面奔窜,一面大叫,道:“拿回去!拿回去!” 
  任他叫破喉咙,那有人回应。他爬到半山峰,因身上创伤未好,又剧烈的痛起来,只好停下坐在崖石上休息。 
  不知不觉,天色已是大亮,公羊见手拿着地图,心头忽涌起一个念头。 
  他想:“我本来生性无贪无恨,天地间任何事物都与我无关。这地图上所指‘五华古洞’任它藏有什么重宝,也引不起我的贪念。” 
  “但是,这个姑娘无端将这一份重宝地图交给我,岂是偶然?也许是天意。天意令我去寻取那重宝,以济世人也说不定?” 
  “天意不可违,违天则不祥,我既抱定以残身济世人,替我父赎回一部份罪过,我得应顺天行事才对。” 
  他想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又暗自说道:“世人都说我父是侠盗,世人都说我倔强,可是……” 
  “可是谁人知道我父身负着极大的罪孽哩!” 
  “我如果不倔强,不坚毅,我父的罪孽怎能替他消解?” 
  他心意一定,即展开地图详细看去,半晌,他已打量-出地形与方位来,当下便依照地图所指,顺着山麓向东迂转寻找那“五华古洞”而去! 
  弯弯曲曲,包围着山峰,走到一个深谷之中。这个山谷较他昨夜停身的那个山谷要深得多。 
  山谷下,杂草荆棘丛生,根本是个死谷,无人来过,连野兽也不见一只。 
  他按照着地图所指示,在日正中天之时,方寻着那个“五华古洞”。 
  洞口是生满了跟人齐高的芦苇,如果没有地图指示,这“五华古洞”,绝难被人寻着。 
  这个洞,进口并不大,弯着腰才能钻得进去。 
  公羊见也不怕洞内是否藏有毒物,一低身便窜了进去。奇怪,这洞口外生满了芦苇青草,但一到里面,却寸草不见。 
  黄土地面上平平整整地,沿壁高有丈余,两边光滑如镜。 
  前进十余步,一块石碑,当洞门而立,两边刚留出一个人扁着身子出入。 
  石碑亦是光洁无比,上面刻有几个大字。 
  公羊见走近石碑,抬眼看去,只见上面写道: 
  “一入洞门,便中剧毒。俗求生存,速赴后进。” 
  要是别人,一见这几个字,怕不吓得魂不附体,但公羊见却不在乎地喉头低吼了一声。抬头向石碑前四周打量去。 
  但这洞口至石碑前,不过丈远来长,除了黄土地,光滑的洞壁及这座石碑外,什么也没有,连一茎青草也不得见,这毒从何而来? 
  而且在洞口也没有闻着什么不同的气味。 
  石碑上四句话,不见有力剑刻划痕迹,仔细一看,原是用指头所写出。 
  原来,竖立这石碑的人,却是个武功极高的人,从那秀致的笔画看来,这人还是个女的呢! 
  我们在本书开始发现公羊见这个人,从他那坚忍卓绝,坚毅固执的个性,从那备受折磨强壮的躯体看来,就可知道他是个天赋异禀,资质特出的一个少年。 
  他见了石碑上的四句话,丝毫不为所动的心生惧怕。 
  不过,他只是感到有点疑惑。 
  从这人用手指在石碑上能刻出字来看,这一份功力,当然是武林第一流高人。以这样高的人,他所说的话,当不会假,这洞口处,必布置了什么毒药。 
  可是,他从嗅觉、视觉中实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味与异样。 
  他沉思一阵,不再犹豫地便向内窜出去。 
  他满以为转过石碑,当然是个洞道,那知大谬不然。 
  原来,一转过石碑,是一道削壁挡在前面,这个洞就只短短的这么一截。 
  不过,在他定神一看,削壁之下,却有个二尺见方的小洞,仅能容一人身爬进。 
  削壁之上,也有用手指刻画着数行字,笔迹仍是前人,那字迹写道: 
  “绝学无为闲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 
  无明实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 
  这分明是一首证道歌。 
  当时武林人,普遍信仰禅宗,证道之歌,凡是武林健者,莫不深为研究。 
  公羊见这人从他心性看来,颇具佛性,他看了这四句谒语,虽不能全部领悟,但大致还能体会出来一点。 
  对于全部意义的解释,以他想,不外是:不必学习又不必修行有道心的人,他的心已经没有妄想了。 
  因为没有妄想,不必再除妄想,他已经见了本性,本性无所谓真假,所以,他不必再求真理。 
  众生的心是没有光明的,但是那没光明的心,就是未来的佛性。 
  众生的身体是由色、受、想、行、识五蕴,和地、水、火、风四大和合而成,那是虚幻不实的,是空是假的,那空、假的幻身,亦即是法身! 
  公羊见禀性特异,他一将这四句证道歌,了解于胸,顿时对这位刻写这字句的人,生起无比的敬意! 
  但他不明了,这位高人为什么在此地写下这字句,若说这字句,即是引渡,他则感到自己太渺小了。 
  以他自己忖度自己,要想做到识破五蕴皆空,四大非有,绝非他所能。 
  他沉思一阵,崖壁上还有一行小字: 
  “来人毒已入骨,速进小洞,方能得救。惟记闭目而行,凭手去触。寸地忽弃,得物而止。触手之后,谨记勿忘。妄自睁眼,必遭惨祸!切切遵守,勿自误误人。” 
  这倒是新奇得很,公羊见可被这新奇之事所吸引了,他可没有把中毒之事,放在心上。认为一个人死生有命,决不能强求。不过,既到此境,也得遵照所示钻进那个小洞探一探,究竟里面有些什么? 
  他俯下身子,朝那洞口一看,里面黑黝黝地没有一点光亮。若是一个武功平常的人,根本无须闭眼,也看不见身外景物。 
  公羊见虽未练到视黑夜如白昼,但在黑暗之中,丈远之内,双眼仍能看清景物。 
  他是个笃实的少年,既然崖壁上如此慎重的指示,就不愿去违背,乃紧闭双眼,俯下身子,从那个小洞钻了进去。 
  里面,却是一道很长的甬道,人仍是只能匍匐前进,他虽然是双眼紧闭,可知道这洞里是漆黑无光。 
  不过空气倒很流通,愈向内走,愈觉得寒气特重。 
  摸索前进着,大概约有五丈远,双手所触,已到尽头,在这一段甬道中,他一面前进,双手一面向四周摸去。 
  但触手之处,除了光滑的洞壁,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感到奇怪! 
  那洞外崖壁上,已写明触手之处,谨记勿忘。 
  但他已摸到尽头,双手所触,可没有发现什么。 
  既然字句上写明不能睁眼,可用手摸,他便放肆地顺着前面崖石上摸去。 
  在这尽头,崖壁两边约有六尺宽大,多少高他不知道,因为他现在仍是匍伏着,没有起立。 
  这时,他双手抚着正面崖壁,身形渐渐立了起来,原来,此处已不是那么低矮了。 
  人虽起立,双手仍抚摸着崖壁,双手向上慢慢移动,期能在这崖壁上发现什么。 
  在他双手向上移动齐胸口高时,崖壁忽向内折转,形成一个石台。双掌顺着向两边一分开,果然不错,这是一个石台。 
  他是顺着石台边缘摸索着,一摸清这是个石台后,双掌便向石台里面延伸摸去。 
  约向前延伸不到一尺,双掌指尖便触着一物。 
  他双掌是慢慢的移动着,双掌指尖一触到有物,便停止下来,这是他自钻入这个黑洞中第一次所发现之物。 
  他不敢大意,也不敢睁眼,先定了定心神,暗忖洞外字句所指示,果不欺人,这洞里果有东西存在。 
  这是什么东西?指尖触到的似乎软绵绵地,他不再去乱想,便将双掌移动着,向前缓慢的推进。 
  在他双掌实实在在摸在那个物体之上时,纵令他生有异禀,定力特深,也不禁吓得一跳,像触电似地,全身一颤抖,双掌陡地一颤动本能地收了回来! 
  原来,他双掌所触的,却是个赤裸裸的人体!而且这个人体,还是个女人! 
  他适才左手所触之处,正摸到赤裸女人乳房之上,右手所触正是下部。而且这赤裸女人躯体,还带有一点微温。 
  这一来,可将他弄得六神不稳,灵台混乱。 
  这里怎会有一个赤裸女人躺着?这女人是死是活?若是死的,但她躯体还微带温热。若是活的,她可躺着动也不动。难道她是受了伤已昏死过去不成? 
  他想只要睁眼一看,便知道这个女人是死是活了。不过,他不能违背那崖壁上的指示,上面说得很清楚,苦妄自睁眼,不但遭受奇祸,还自误误人。 
  所谓误人,太概是对这赤裸女人不利。 
  假如这女人还没有死,我是不是可以救她一命,可是我是否有力量救她一命哩? 
  不管怎样,我先要试探出她是否活着,然后再作决定。 
  打定主意,便将右掌顺着往上摸去,但他却不敢去抚摸着她的胸脯,而是顺着边缘摸过去。 
  一摸到头部,手掌触到口鼻之处一探,这那是活人? 
  一丝气也没有,分明是个死人。 
  他可不明白既是死人,为什么躯体上,还微有温热。 
  他手指仔细摸着那女人五管,直鼻、小嘴、鹅蛋脸,皮肤细嫩,可知道女人一定生得并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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