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掌镇江湖

第61章


 
  但是,一旦想到他是个残废的人,万一失身,他就无救。心头一凛,立刻收摄心神,外骛不侵,且冷峻地道:“生死存亡,全在一念之间,还不快快抱元守一,心若止水,身似太虚……。” 
  黑公羊见心地纯洁,且对这心法十分熟练,立刻忘形忘我,万虑皆空,只感龙虎相交;升干顶,降坤腹,动应静蓄,绵绵密密,两个人体已合而为一了……。 
  合二为一的境界乃是刚柔相济,阴阳调和,真气上运,甘露下降。其实这也是道家的某派丹道的起步。继续用功,会有六脉合璧,饥肠永绝,气化纯阳,身能耐寒却署;更进一步,就是达圣通天,玄珠下降炉中,丹光如莲开放,也就具有“久”了。 
  当然,他们的目的不在仙、佛,而在祛病复功。 
  如此不断地行功,约三昼夜,二十四周天,当能功行圆满,非但能恢复武功,且能较以前更增加功力,蓝大婶这工夫可就紧张了,十面观音是她的恩人,承她收容,教她武功,并按月给她生活费用,蓝大婶对她的敬、畏兼而有之,十面观音的安危,胜过她自己的何止百倍。 
  她的双刀已在手,一会窜到屋后的大树顶枝桠中了望一阵,然后再下来守护,因为这是最最紧要的时刻: 
  此刻如被惊扰或侵犯,黑公羊见可能当场死亡,十面观音则可能走火。 
  时间在焦灼中渡过,东方已见曙光,漫漫的长夜已经过去了,蓝大婶胡乱吃了些东西,因为她必须保持自己的体力,以备发生事故时全力应付。 
  饭后自窗外向屋中望去,那是她在窗帘上留了个小孔,却并非窥春,而是观察屋内的行功进度情况。 
  那拥抱姿势十分不雅,简直就是在作销魂销魄的勾当,但是他们寂然不动,像石像浮雕一般。 
  十面观音的头上及身上冒着腾腾蒸气,黑公羊见身上却没有,似乎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呢! 
  蓝大婶当然也不明白何以有此现象?却想到,小姐为了救这小子,牺牲太大,这大概正是为什么小姐总对“沧浪客”白素心若即若离的原因了吧? 
  在蓝大婶看来,小姐要是真的喜欢这个楞小子,可真不是明智之举,他那及得上“沧浪客”呢?或者“风云剑”冷云萍呢? 
  一阵胡思乱想之后,又到屋后树上去了望。 
  这是荒凉的山区,大约八九里外才有农田,到此附近来的,也只有樵夫或采药的人,但也很少,所以直到正午,仍然平静如故。 
  蓝大婶盘算着:“已过了一半的时间了……” 
  午后约申时头,她又在窗外窥伺,不由微微一怔,正好相反,黑公羊见头上及身上蒸气腾腾,十面观音脸上、身上却布满了鸡皮疙瘩。 
  蓝大婶自不知道,一个是真火炼形,一个是二阳生,相互更迭交替,此刻固是十面观音在以本身阴气助其阴刚固基,在她困顿时,他也以阳刚之气回馈。 
  因而,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缺阳补,阳亏阴充,到此境界,黑公羊见的奇经八脉又已畅通,他的天赋深厚,事半功倍,这在行功中的十面观音来说,也能感受得到。 
  道家有所谓“合藉双修”的夫妻档,大概都是用此“三窍合”方法,但此法稍一意志不坚,即陷入欲海泛滥,不克自拔之境。 
  天又黑了,蓝大婶不敢稍有怠忽,一会上树,一会绕屋巡逻,一会又在窗外观察,在她觉得,这是一生中最慢的时刻。 
  就在蓝大婶再次上树,隐于枝桠中,四下打量时,她忽心头一紧,发现在南方来了四个人,由奔行的速度来看,知道是武林中人。 
  这可怎么办呢?要是通知行功中的小姐,可能导致她走火,要是不通知,由于小姐树敌太多,而武林中人又都以为“先天一气”秘笈在黑公羊见身上,这后果可以想像。 
  蓝大婶以为,也许这只是路过的人,再说,远远望去,虽然这四人奔行快速,绝非一般樵夫或采药的人,却也不像是顶尖高手。 
  蓝大婶自从跟着十面观音,除了教她功夫,有时还把她当靶子喂招,所以蓝大婶可以说能打能挨,算是一流高手。 
  直到那四人相距约三五十丈,蓝大婶才悄悄下树,返屋把门闭上,不久,传来了敲门声,好久,蓝大婶才“嘟嘟嚷嚷”地走出来道:“谁呀!深更半夜地……” 
  门外有个少女口音道:“大嫂,我们是过路人,错过了宿头,能不能借宿一宵,弄点吃的?” 
  蓝大婶道:“真对不起!家里有病人……不便惊扰,至于吃的,晚饭还剩下四张油饼,我这就去拿来……” 
  没有开门,蓝大婶就匆匆地去取了饼来,把门开了一缝,把饼递出。她发现这四个人只有这少女陌生,另外之人正是颇有名气的“五华三义”。 
  这几个人当然唬不倒蓝大婶,可是两人正在紧要关头,惊扰不得,再说两人全裸相拥,那景象被任何人看到,都会蜚短流长,捕风捉影的造谣。 
  小姐的安全重要,小姐的名节更重要。 
  因而蓝大婶递出了饼就要闭门。 
  云开太接过油饼,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说大妹子,天这般时候哩!眼看数千里内也没有人烟,你要是不留宿,眼看要露宿在荒野中,我们爷们倒无所谓,只是女孩子家不方便,大妹子能不能想想办法……” 
  蓝大婶道:“大爷,一共只有两间房子,我占了一小间,我那有病的老爹占了一间,他刚刚睡着,实在是不便吵醒他,各位,真……真是对不起呀!” 
  “匡啷”一声,把门闭上了,蓝大婶返回屋中可就不敢怠慢了,这四个人显然不想走了,万一来个越墙而入,发现了屋中的景象,非但误会,也会造成行功中两人的危险。 
  外面的甘乃常道:“家里有病人就不便打扰,咱们还是走吧!也许能找个守山的草寮什么的……。” 
  卜来道:“老大.我看这个娘们不大像农家妇,二位意下如何?” 
  云开太道:“怎见得?” 
  这鞭那小妞甘妮卿却低声道:“是啊!卜大叔观察入微,我也以为这妇人不是种田的,她的衣裳就不对。还有,我们在门外,她最初并未开门,应该不知道外面有几个人,却匆匆取了四张油饼来,可见她在我们尚未到达这小屋附近之前,她早就发现我们了。” 
  甘乃常道:“你倒是心细如发,这想法有几分道理,照你这么说,这妇人是什么来路,屋中有什么秘密?” 
  甘妮卿道:“那侄女就猜不出来了,反正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阴阳笑”云开太道:“何必和她罗嗦,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就将要越墙而入。 
  但甘乃常扯他一下,道:“慢着,从后面进入看看是可以的,可别扰民。” 
  四人绕到屋后,有个很大的后院,以竹篱围住,种了数十畦的菜,但也种有果树。 
  云开太往里一掠,“平沙落雁”,足一沾地,忽感疾风自侧面袭到,身子一仰,自颚下呼啸而过,原来是一段枯枝。 
  云开太道:“什么人暗算云大爷?”正正打量,忽然又是一股劲风袭到,“啪”地一声,在他面前溅开一蓬泥土。 
  “好个鸳鸯镖手法!”云开太冷笑道:“快别卖弄哩! 
  爷们本来不一定在此留宿,这么一来,就非在此睡上一夜了……” 
  这工夫甘乃常在外一打手势,卜来自东边进入,甘妮卿自西边进入,甘乃常则自正门进入。 
  虽然四人并非同时进入,蓝大婶却已经发现了他们,她知道今夜有麻烦,为了杀鸡儆猴,一定要先下煞手攫倒一两个再说。 
  而这四人当中,卜来贪功躁进,首先往后窗上贴,就在这时人影一闪,身后已站着一个人,伸手就戳“神堂穴”。 
  卜来急挫身子狼狈地一滚.因为对方来势至快,不如此就有被制的危险,然而,他虽避过了第一次危机,人家这一脚来得更快,取穴之准也十分惊人,“叭”地一声,踢在卜来的“委中穴”上。 
  此处在小腿弯处,踢中后腿弯以下的小腿就不能动了,一只小腿不能动就变成了跛子,接着又被人家点了“大杼穴”,瘫在菜畦中。 
  这正是蓝大婶,她此刻已无暇他顾,回到屋上一看,前面的甘乃常也到了前窗外,似想窥伺。 
  她是绝对不许任何人窥伺的,一式“苍龙入海”,猛扑而下,甘乃常疾退,见是这妇人,叱声道:“果然是道卜的人物,差点被你瞒过去……” 
  蓝大婶双手交互劈下,甘乃常未及撤兵刃,不免有点心慌意乱,因为蓝大婶的攻势凌厉,其中一招竟是“先天一气”上的绝招。 
  “唰”地一刀,砍在甘乃常的左肩上,不由哼了一声疾退。然而,就在这时,忽闻后窗外传来尖叫及怒骂声,那是甘妮卿的口音,道:“呸……呸!不要脸!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不解风情的鲁男子哩!原来和这骚女人在……” 
  蓝大婶已然赶到,怒极之下一口气劈出二十来刀,甘妮卿虽是清虚之徒,论功力也高不过甘乃常的,立刻手忙脚乱。 
  但甘乃常负伤不退,急忙扑上助战。 
  蓝大婶心焦如焚,不知道屋内行功的二人情况如何了?按―般情况,他们都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凡是疗疾行功,或者自行调息运行周天之时,大多预定有时限,有的一个时辰,有的一天,也有数日及数十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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