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之鸣鸿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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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靠着石壁站着，默然无语，良久，喃喃说道：“那个人是我的大哥哥，他给我来信说他在精绝城了，可他做了大将军，正与北宫的仆从军战斗，所以很久都不会再来了。大哥哥是我最喜欢的男子，自从与他认识，我就无可救药的变了，变得越来越勇敢，越来越悲悯，越来越懂得感恩，但为什么我的心在流淌欢喜的同时，会纠结着这么多的忧伤。……我该怎么办？不行，我要去找他，把这棵冰泪草给他！”
    “精绝城？你，你，你究竟是谁？”素心言很是惊诧，晨光此时已是透着清明，一缕朝霞顺着苕水东来的山峦峰巅处映照而来，柳林阴翳之处渐显清晰。
    那青衣男子依然站在大石旁，一动不动，只凭衣衫在晨风里轻轻飘动，便似未听到素心言的问话，轻轻喟叹一声，兀自顾自说道：“唉，回望一起走过的日子，生命便如四季，熬过多少严寒，便会有多少绚烂。站在山巅笑看日月，一切风轻云淡。管他上天下海，男欢女爱，老天，自有安排！”叹息声中，语气尽显老气横秋之意。
    “你，……你究竟是谁？，神神叨叨的，好吧，你不说也罢，我走了。”素心言心中又是狐疑，又是气恼，举步便待离开。
    这时，在大石后面，忽然，传来“噗嗤”一声轻笑。
    那大石旁的青年男子突然扑地而倒，“噗通”一声，便如一段木头一般，扑在地上，却原来是一个木桩做的人偶，给人施了幻术，穿了青衣，在晨明朦胧的柳荫下，其背影便如一个人影。随后，一个紫衫少女哈哈笑着从那大石后跳出来，见了素心言，忙忍住笑，站在那青衣男子刚才站的位置，背转了身去，依着人偶刚才站立的背影，一手扶着大石，一手捏着嗓子，扯着一副烟嗓，沙哑着音调，缓缓说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见今夜景致甚好，所以约你出来坐坐，赏赏这里月下的河边柳色……。”
    素心言一瞥之下，已知来者何人，又气又笑，嗔道：“就你这小妮子是个促狭鬼，古灵精怪的，我就知道今夜这人没安好心，我早该猜到是你了，哼！”
    那紫衫少女终于忍俊不禁，转过头来，梨涡浅显，眼含笑意，弯腰去地上，从青衣人偶手中拾了那柄形似梵香所用的断刀，持在手中，轻轻晃了晃，看着素心言，嬉笑道：“若真是那个人回来了，可不把你给欢喜死呢，所以嘛，我想帮帮你，聊解一下你的相思之苦，便给你来这么一个惊喜呢，小言姐姐，你看，月下柳林如此浓密，我便想，何不躲藏起来？待会出来吓你一吓！”其声音清脆，有些稚嫩，甚是好听，正是宛皓若。
    只见她说着，终是忍不住大笑，捂着肚子弯着腰，指着素心言笑道：“笑死我了，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哈哈哈……”
    “你，……你气死我啦！”素心言又是气恼，又是好笑。
    紧跟着，大石后又有数名青衣女子，均是崦嵫山村女打扮，也笑嘻嘻的从大石后走出来，看着素心言，齐声说道：“心言姐姐好！”
    “你们……你们……真不害臊！……拿人家来取笑……你们……，不同你们说了。”素心言重重顿了顿脚，嗔道，转身便要走开。
    “别别别，跟你开玩笑呢，我们可是专程来鬼洞寨找你的呢。罚我们罚我们，好不好，别生气啦，啊，好姐姐。”宛皓若嘻嘻笑着，忙来扯着素心言衣袖，拉过素心言右手，在自己左手掌中轻轻打了两下，笑面如花，道：“小言姐姐，这一早的河边真美，走，我们去河边坐着聊一会天，好不好？”
    “好吧，咱们再去河边坐坐，然后跟我回洞中去。”
    “小言姐姐，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你说呢。”
    大家遂来到柳树下的河畔，捡了水边一块平整的石板，并肩而坐。
    晨色清明着，河风轻拂，清凉如水，此时苕水的水面轻漾，映了晨间流云间微露的霞光，波光粼粼，泛动无限涟漪，仿如美好的天河，有舟楫轻荡，惊起一汪美好的梦，象流溢的云霞，素洁、美丽、层叠接续……。
    “宛儿，你怎么现在才想着来找我呢？……”素心言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小丫头，握了宛皓若的手，柔声说道。
    “小言姐姐，你猜猜，嘻嘻……”宛皓若嘻嘻一笑，掉头对旁边跟来的那几名崦嵫山村女说道：“姐妹们，你们可不许说哦。”
    跟来的彩云、翠玉与素娥等几人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道声：“宛儿小姐，我们去林中跟其他兄弟姐妹们一起好了，你们慢慢聊，我们等你们吧。”说罢，三人向素心言点点头，微微一笑，转身回了柳林中。
    “就你这小妮子古灵精怪，有什么重要事情呢，说来听听。”
    “梵香哥哥胸腹老是疼痛，你是知道的。我在崦嵫山时，便听一个叫秋原慧的姐姐说过大雪山上有一种草，叫冰泪草，可以医治大哥哥的病，还见她给了大哥哥一颗药丸呢。”
    “哦，秋原慧？……”素心言闻言，脸色微变，沉吟半晌，仍是微笑着，轻轻拍打了几下宛皓若的掌心，柔声说道：“你真去大雪山找到了冰泪草么？你什么都敢想，也真敢去做呢！”
    “小言姐姐，你不知道秋原慧姐姐么？我见过的，她是天上的神仙姐姐，是大哥哥的朋友呢。”说着，转头看了看素心言心不在焉的眼神，道：“小言姐姐，你……你不高兴了么？”
    “哦，没……没什么，你还是说说你的冰泪草罢。”
    宛皓若没有直接回素心言的话，转头看着苕水涟涟的水波，道：“赏星夜沐，一水润心。昨晚在你没来之前，我与姐妹们在这水里还游泳了呢，嘻嘻……”微抬了头注视着西边的天空，眼中满是向往，说道：“精绝城！……今早的天气真好呢，……我就要去找大哥哥了呢。”轻轻说着，一抹红霞悄悄飞上了脸颊。
    “小丫头，古灵精怪，快说！”素心言微微一笑，轻轻打了一下宛皓若的手板心。
    宛皓若柔柔地依偎在素心言肩上，忽嘻嘻一笑，道：“小言姐姐，我当初还让大哥哥别打这鬼洞寨下的苕水经过呢，说你坏话了呢，嘻嘻，……唉，没想到你们还是遇见了……。”眼睫闪动，语音微微有些颤抖，似有莫名的怅惘。
    身后的柳枝轻摆，薄雾四溢，晨风吹来，颇有些凉意，素心言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她听了宛皓若的话语，轻轻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
    宛皓若看着水面，发了一会呆，忽转头看着素心言，嘻嘻一声，嘴角两个梨涡盛满了笑意，道：“我现在想好了，既然你喜欢我的大哥哥，大哥哥也喜欢你，那么，我也喜欢你，嘻嘻，……小言姐姐，我给你看样东西，是大哥哥派精绝城的士兵给我送来的第二封信。”说着，从衣襟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素心言。
    素心言闻言，接过信笺，展开来，正是梵香手笔，只见上面写着：“宛儿小妹，来信收到，近况知悉，你与姑姑在家安好无恙，甚好。你于前信中说已找到冰泪草，便待来精绝城，但目前精绝城敌军环伺，且你我兄妹相距数千里，路途遥远，恐多有不便，你一人来此，为兄甚是担心，是故，你先去鬼洞寨，寻你小言姐姐，偕之同来。还有，我目前身体似已无大碍，你可将冰泪草赠与小言姐姐，让她以此仙草救治女丑大姐早衰之症，切记切记。……附：来精绝城路线图。”
    素心言看着信笺，沉吟半晌，道：“宛儿，你们去大雪山寻冰泪草时，姑姑真被冰封于雪山之底了么？”
    宛皓若默然啜泣，一会，抬手擦去脸上滑过的泪痕，轻轻点点头，道：“嗯，是的，所以，我要去找大哥哥，让他教我更多本事，以后我要去大雪山救出我姑姑。……小言姐姐，我们用冰泪草治好女丑大姐姐，你就可以离开鬼洞寨了，……我们一起去精绝城找大哥哥，我们去……好不好？”注视着素心言，眼波流动，满是希冀，紧握了素心言的手，掌心温暖而湿润。
    素心言闻言，缓缓站起身来，向西走了两步，抬头看向西边的天空，默然半晌，方喃喃的，轻声自语道：“是呀，我亦是好想念他，我每夜都来这苕水边看看，看看他走时经过的这片柳树，听听他走时一样的流水声，……我是如此喜欢他，我与他曾经同乘一匹马，拼死并肩战斗过。……是谁说过，爱的力量可以改变一切。……是呀，我是如此的喜欢他，喜欢得患得患失，胜过爱我自己。他去了远方，我怕他受挫折，我又怕他没有受到挫折。我担心他会自傲，又担心他不自傲。我希望他不平凡，又希望他认识自己的平凡。我祈祷他能永远在我的身边，又祈祷他不能只在我的身边，他应该有更远更宽广的世界。可是，现在，他真的与我分别得太久太久了，我不想这样，我不希望这样，……我们应该在一起，就算有太多苦，太多艰难。……我们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一直走，……该有多好！……”说到最后，语音温婉，几不可闻。
    宛皓若走过去，拉过素心言的手，紧紧握着，亦是感动莫名，潸然泪下，默默无语。
    晨风从苕水上吹过，清雾迷漫，一轮太阳发着赤红的颜色，已从东面的天际冉冉升起，而西边远天里的星星亦是在渐渐隐去。
    “他永远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他永远都是我心中最可信赖的那个人……永远，真的！我相信。”
    素心言眼中泪花闪动，俏立水边，美丽如带雨的梨花，深情的注视那遥远而明亮的天幕，思绪杂乱而辽远，眼前一颗流星正在西边的天空里匆匆的滑过，发着一痕微光，不耀眼，也不闪亮，倐忽即逝……。
    二人于水边默然站立良久，宛皓若看着素心言，浅浅一笑，柔声说道：“小言姐姐，我……我刚才见你那种样子，就知道你很爱他，是不是！他是我的大哥哥……我也好喜欢他的！……我们尽快去西边的精绝城找他去，好不好？”言语间流露出无限神往，甚是期盼。
    “是啊，……我们应该去找他！”素心言甚是感动，轻轻拍了拍宛皓若瘦削而柔弱的肩，微微一笑，轻轻说道。
    “我们这就回去吧，好么？小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