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之鸣鸿天下

    这时，洞顶倒悬的水面，从中间涌动而澎湃起来，渐渐的，倒悬的蓝色水面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水球，那水球悬垂着，将洞顶的鲛脂火球浸没其中，便如一个发着柔光的蓝色透明的水晶球。过了一会，这巨大的水球缓缓离开鲛脂火球，在洞顶平铺开去，复又形成一汪蓝色水面，轻轻荡漾着波纹，然后沿着崖壁、地面回流到壁上渠道及地面小溪中，一切恢复如初。
    常羲与几个侍女过来，小心翼翼地将盘腿坐于地上的女丑与素心言搀扶起来。
    素心言站稳了身形，睁开眼来，凝神向对面之人看去，不禁惊得欢呼一声：“姐姐，你……”万分惊诧之际，忙用手捂住了嘴。
    众人围了上来，但见刚才还白发苍苍的女丑此时已是青丝秀发，梳了一个三把头，身着的青衣显得很是宽大，却掩不住她苗条婀娜的身形，与前绝然不同，脸上挂着一抹微微笑意，简约而知性，眉目清新秀美，丽色艳容，看上去很是大气典雅，有一种属于她的青春气场，似乎时光倒流，女丑又回到了二十五六岁的光景，绝然是一个十足美人胚子。
    众人惊异之余，皆是不由欢呼起来。
    常羲定定看着眼前的两姐妹，一会看看女丑，一会看看素心言，心中欣羡不已。
    素心言走上前去，拉着女丑的手，笑着，道：“姐姐，你比以前更美更年轻了呢，看上去好似才二十几岁呢，嗯，真好！”
    女丑亦是看着眼前的妹子，伸手去素心言脸上轻轻摩挲，微笑着，却流下泪水，柔声道：“小妹，你的皮肤也更光滑更美了呢，唉，这段时间真难为你了，让你帮着处理寨中大大小小的事务，让你累坏了吧。”
    “嗯，姐姐，没关系的呢，只要你好了，就比什么都好！”
    女丑亦是将常羲的手拉着，双手各握了两个妹子的手，微笑道：“这段时间，真是辛苦我的两个妹妹了，……真好，我们一家人又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说着，不禁又是一串泪水流出。三人相互拉着手，皆是喜极而泣。
    过了一会，女丑回头来，将站于左侧的宛皓若拉近身前，细细打量，然后紧紧抱着，道：“宛儿妹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我对你的感激，同时，也替我向梵香小兄弟道谢，……此后，你也是我亲妹子，也是我的家人，……”
    “嘻嘻，大姐姐，我早就当你是我亲姐姐了呢。”宛儿用手臂轻轻环抱着女丑，看着女丑此时青春美丽的容颜，嘻嘻笑着，嘴角的两只小酒窝像盛满了蜜糖，很甜。
    女丑看着宛皓若，微微一笑，抽回了手，走到广场中央，对着现场的族民们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今日是我们寨中大喜之事，我们今日好好庆祝一下，好不好？”
    “好！”场中登时欢声如雷。
    是日，洞寨中处处张灯结彩，欢庆女丑寨主早衰之症痊愈。
    翌日，素心言将去精绝城的打算向女丑和盘托出。女丑自是不舍，但终是拗不过自家妹子的一意坚持，遂松口让素心言与宛皓若结伴同去，并派遣寨中精熟武艺功夫的男女青年各一百名，作为扈从。
    鬼洞寨临水而建，自是不缺大型船只。宛皓若等人所乘坐而来的船只过于狭小，只能弃之不用，交由鬼洞寨民处理，崦嵫山二百余名人众与素心言等人同乘一船。
    第三日，女丑与常羲带领着全体寨民一路将素心言与宛皓若等众人送出了洞寨，来到河边，女丑与素心言均是眼泪盈盈。素心言对女丑与常羲说道：“姐姐，表姐，你们在家一定要好好的，我们也会好好的，我见到了他以后，会告诉他，姐姐已经痊愈了，……等把北宫鬼子赶走，我们就回来，……姐姐，表姐，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希望我们不久后就能回家！”
    “妹妹，你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女丑轻轻与素心言拥抱了一下，话语未尽，却已泪千行，依依不舍。
    常羲亦是过来与素心言、宛皓若一一拥抱作别，心中纵有万般不舍，是的，小鸟长大了，便要放它们出去高飞。
    素心言与宛皓若洒泪作别鬼洞寨民后，率领四百余人，乘坐了一只大船，按梵香附信中去精绝的路线图，沿苕水顺流西下。
    十数日后，顺着梵香所绘路线图，到了西边的昆仑山南，大家弃了大船，徒步翻过昆仑山北山口，一行人取道北上，沿路打听精绝城的境况，步行了数日，道路上多有流民，皆是纷纷说那北宫鬼子的围剿大军已将精绝城团团围住，虽尚未派军兵直接攻城，但日日皆往城中投射火炮及石油弹，城中军民困于一隅，不得出城，情势十分急迫。
    素心言心下担忧，对宛皓若说道：“鬼子对精绝城围而不攻，想要困死他们，现在不知梵香大哥困守在城中，已是怎样不利的境状了？咱们须得急速赶去才好。”
    宛皓若亦是心中焦急，与众人齐声称是。
    大家加快速度，不一日到兹独河口，再沿兹独河谷行了两日，为避开北宫围剿军的斥候兵，素心言与宛皓若带着众人尽寻偏僻小路往精绝城进发，一路还好未遇见北宫军兵，尚算畅行，于路毫不耽搁，行不数日，终于踏上了精绝绿洲的地面。
    这一日抵达精绝东城城郊一处山梁上。
    众人伏在山梁上，放眼向山梁外望去，只见东城外一道长长的矮土墙将精绝城与敌营隔离开来，远远望去，土墙外各处山坡上的敌营连营十数里，便如天边的白云一般，密密匝匝，在营中此起彼落的号角声中，旌旗招展，剑戟如林，马匹奔驰来去，而远远的精绝城在七月灿烂的日光照耀之下，便如裹在一片白云之中，北宫围剿大军竟已合围。
    众人见了北宫围剿军这等声势，心下无不骇然。
    素心言与宛皓若互视一眼，道：“敌军势大，只有挨到深夜或黎明前，趁鬼子军防备不严时，再设法穿过敌营，越过那堵矮土墙，就可进城。”当下四百余人躲在山梁后的树林之中，静待夜色降临。
    众人待到五更时分，月昧星稀，敌营中已是灯火些微，鬼子军皆已沉沉入睡。素心言自袖中取出青云绸，晃一晃，变作青龙沥泉枪，手持长枪，当先领路，徒步进入敌营。余人皆是抽出佩刀，紧跟而入。
    这四百余人功夫自是不弱，但围剿军军营重重叠叠，穿过一座又是一座，但终因人数甚众，只穿行到一小半敌军军营，终于给营中一队巡查的小校兵卒发觉。军中即刻击鼓鸣锣，营中火把簇簇，立时有一个千人骑兵队持了长枪弯刀，纵马围了上来。而周边的其余军营却是寂无声息，严整肃然，毫不惊慌，无一兵奔出。
    一名千夫长呼喝着手下兵卒，将这四百余人围在中间，慢慢合围。在通明的火光之中，那千夫长见闯入营中的敌人中有多半是青年女子，不禁哈哈一乐，对手下兵丁叫道：“大家听好了，男的一个不留，女的一个不杀，违令者，斩！……哈哈，老子今夜可捡到宝了呢，又可以大大受用几天了。”
    “喏！”这个千人队兵卒们应答着，便有数人看着包围圈中的人众，哈哈大笑，似已将这四百余人当作了送上门来的待宰羔羊。
    素心言见敌军驱驰有度，军容甚盛，遂对身后众人说道：“大家别怕，统一听我指挥，待会接战后，只管杀敌夺马，然后，一起随我前冲，不得有误。”
    “喏！”众人齐声应道。
    这时，便有一名百夫长鼓噪着，当先跃马挺枪向素心言刺来。
    素心言亦不搭话，闪过来人枪锋，双手持了沥泉枪，照着来人挺枪便刺，只见枪花连闪，将来人一枪刺于马下，拉过战马，一跃而上，纵马挺枪，当先开路，向敌人围阵中冲杀而去。宛皓若亦是手持柳叶刀，带领属下数十名男丁，倒退反走，砍翻十数名追兵，骑了敌兵战马，自任后卫，抵挡追兵。崦嵫山与鬼洞寨的青年男子们自动去到外围，将女子们居中护卫着，结成一个方阵，随了素心言且战且走，向前急闯而去。
    因刚才这名千夫长所下军令不得杀死一个敌人女子，众北宫鬼子兵卒在火把照明之下，目不及远，人影幢幢之中，怕违令杀死一名女子，故不敢放箭，不然，于这包围阵中，若是万箭齐发，这四百余名战士便纵有通天之能，又岂能活得了命来。
    众人于敌军包围圈中，随了素心言边战边进，趋向前来的敌兵亦是愈聚愈多，数十支长矛在前围着素心言凶猛攒刺。素心言纵马前驱，施展开念奴娇枪法，朵朵枪花过处，威不可挡。敌兵挡者立毙于枪下，登时，只见前路上，敌兵死伤枕藉，纷纷闪开。随后跟进的人员便又有百数十人得了马匹，手挥长刀，随了素心言纵马驱驰，声势愈来愈壮。
    那名千夫长见素心言枪法凌厉，挡者立毙，须臾间便有百十名兵卒死于她的枪下，不禁心惊，举起手中大砍刀一挥，身后亲随见了，举起牛角“呜呜”吹了几声。其余营中听得号角声，便有近处数个军营亦是鼓角声响起，数营之中，立时燃亮火光，便有两个千人队冲出，杀上前来，将这四百余人团团围住，走马灯儿似的在四面驱驰，包围得水泄不通。
    素心言在前纵马驱驰，力战迎前三军，竟是毫无惧色。她顺着那道矮土墙杀去，以图寻得土墙上的出入口，奔入精绝城。但北宫鬼子兵亦是剽悍不惧死，恃众迎上，团团将这四百余人围住，拼死力战，竟不稍却。
    那名千夫长驻马于三军之前，嘻嘻笑看着观战，却不上前争斗。
    已是过了大半个时辰，天色渐渐发白。
    素心言领着众人，在敌军中冲突前驱，再冲了数重军营，眼前敌军却是愈聚愈多，身后自家战士已有四十余名或死或伤，不由暗暗心惊：“我今日便在精绝城下，与梵香哥哥只争一时相见，却不曾想陷入这重围，难道我俩竟真是天涯咫尺，一步路断，而我却要死在哥哥的城下，……哥哥，我好想见你一面，哥哥……我心不甘！”
    眼见四下里火光乱闪，敌军如蜂聚蚁集一般抢上前来，除了舍命苦战至死，似已了无生路，遂朝精绝城头远远望去，只见那城门楼上，点点火光之中，似是人影幢幢，不由心中悲怆，眼中泪光一闪，大声说道：“梵香哥哥，我来见你了，今日死不瞑目，你以后须得为我报此大仇，我才心甘！”说罢，抬手擦净眼角泪花，娇叱一声，纵马挺枪往那名在阵前观战的千夫长杀去。
    那名千夫长在阵前见了，嘻嘻一笑，大声说道：“这小妞儿生的美极，死了怪可惜的，老子劝你一劝，快快下马来，老子饶你不死，还让你做老子帐中侍妾，天天好吃好喝的，可舒服得紧！”四顾左右随从兵卒，叫道：“……儿郎们，将这小妞儿抓活的，不得跟老子弄死了，嘿嘿……”说罢，挥手令左右军汉围上前去，将素心言团团包围，阻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