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道为仙

    柳寻香修道一生，几乎没在宗门正儿八经待过，但依旧有几个让他终生难忘的宗门，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烙印。
    百战星域落圣星东域雾隐宗就是其一！
    雾隐宗在最巅峰的时候有掌教为神玄境老怪，是东荒三分天下的超级宗门，然而却在一夜之间被人从上到下悉数挖去双眼。
    至今没找到幕后黑手。
    老朱雀告诉柳寻香，雾隐宗被灭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就在柳寻香体内的两生花上。
    如今柳寻香也看到了体内两生花，自然也免不了遭上一劫，但他不在乎，哪怕老朱雀告诉了他真相让他对音天座的做法有些芥蒂，可对雾隐宗的那份感情依旧难以磨灭。
    无影大手一出现，柳寻香便有所察觉，他抬头看去，原本古色古香的阁楼顶变得透明起来，而在顶的外面，一只大手已然降临。
    “就是你挖去了我宗门之人的双眼！”柳寻香眼中冷芒闪烁，在这只手上，他看到了触目惊心的血，那是雾隐宗门人的血！
    当初音天座就告诫过柳寻香，修为不够千万不要窥探两生花的秘密，哪怕神玄境也不行，想来也是因为这只手。
    如今的柳寻香修为已经远超神玄境，面对这只大手，哪怕抵挡不过，保命应当还是可以的，不过就在柳寻香准备出手时，身形却一个踉跄。
    大手降临，碰触到了万物无极阁的阁顶！
    “怎么回事！”外面一众巨头停下争吵，茫然的看向眼前的阁楼。
    叶家二祖怒吼道：“是谁，你们谁在背后给我使乱子！”
    万物无极阁是叶家最大的依仗和立家根本，叶家绝不允许它有任何闪失。
    然而在场的人却也都目光疑惑，在场的都修为通天，但想要瞒住旁边之人出手而不被察觉，却是有些困难。
    叶苍穹目光闪烁，拦住发怒的叶家族人，目光凝重道：“不是他们！”
    不管是冥帝，小世尊还是代夫子，他们出手，叶苍穹不可能毫无察觉，所以他才更加凝重起来，甚至在其眸子深处，还有一丝惊恐。
    能让这么一尊老鬼惊恐，传出去怕是要震惊整个远古星空。
    而在他们眼中看不到的位置，那只隐形的手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可万物无极阁除了晃动外，没有半点损伤。
    “它…它居然能挡住这只手。”柳寻香瞳孔猛缩，心中极不平静。
    虽然柳寻香的修为在生灵境，但他依旧能从这只手上感受到极重的危险感，所以一个无主的阁楼能抵挡超越生灵境的力量，多少是有些震撼的。
    大手被阁楼阻挡无法降临进去，看样子是有些愤怒，光芒大作下的它伸出两指，指尖散发出心悸的力量，将周围的地面悉数震踏。
    无数前来围观的修士跌进坍塌的地洞中，脸上带着茫然和后怕。
    连死灭境的巨头都发现不了大手，他们这些小修士就更别谈了。
    叶苍穹也按耐不住起身，将灵气运转到双目，希望能看出些什么，可在他的眼中，阁楼依旧平静的矗立在那，周围则什么都没有。
    “是他们吗……”叶苍穹眼中流露出复杂。
    终于，强大的力量触动了万物无极阁，只见这看上去平淡无奇的阁楼自下而上，亮起了层层朦胧的光晕。
    处于第九层的柳寻香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感觉到了阁楼的意志，阁楼仿佛活了一般，开始反击起来！
    当光芒在第九层亮起后，抵在阁楼顶的巨手竟然出现了裂缝，从指尖向后蔓延，一道道狰狞的裂纹交错，几个呼吸间便布满了整只手。然后，巨手在柳寻香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破碎消失！
    “这…这阁楼……”柳寻香喃喃道。
    巨手降临悄无声息，但只有柳寻香知道它是带着怎样的力量而来，这场不被外人所知的交锋，爆发出来足以摧毁半个中古帝星。
    “叶家的传说之祖，应当是真的……”柳寻香平复下心情，经此一战，他对叶家的传说也有了几分可信，对那个叶家的传说之祖，也有了兴趣。
    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能凭借一座阁楼就能挡下死灭境都察觉不到的巨手！
    阁楼外，一切恢复了平静。
    坍塌的地洞在叶家修士的捣鼓下很快就恢复如初，可那诡异的一幕，依旧让在场的所有巨头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柳道友，若是醒了，还请现身一见。”叶苍穹重新坐回位子，朝着阁楼喊道。
    他没法自己进去，或者说他不敢轻易在进阁楼，刚才他看不到，但凭借直觉依旧能感觉到是隐隐有什么未知的力量在攻击万物无极阁。
    这个猜测让他心有余悸。
    阁楼内，柳寻香听得叶苍穹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形成一道漩涡，心知自己不能在阁楼内久留，随即一步迈入其中。
    等到柳寻香再出现的时候，人已经在阁楼外，他的神情也恢复了正常，让人看不出半点纰漏。
    “抱歉，让诸位久等了。”柳寻香朝众人见礼，目光扫过这些跺跺脚就能让星空抖三抖的巨头们，当他看向冥帝时，冥帝阴沉的目光让柳寻香心头略微一沉。
    他在白骨渊时看过壁画，冥帝是他们的走狗！
    “无妨。”代夫子呵呵一笑，和蔼道：“小友辛苦，本不该让你立刻论道，只因我等诸事繁多，来一趟时间有限，所以还请小友见谅。”
    柳寻香回礼，不卑不亢道：“代夫子言重，定下百年之约，柳某自然不会白让诸位跑一趟，关于轮回九境的事，今日柳某便跟诸位说个明白。”
    众人纷纷点头，露出兴趣。
    叶苍穹本想试探下刚才的事，但见柳寻香面色如常的盘膝坐下开始论道，只能先行作罢。
    柳寻香也不客气，坐下后朗声道：“轮回之道，是生死，是因果，是万物变换，是昼夜更替，生灵死灭境之所以无法再进一步，就是因为路……走偏了！”
    此言一出，万人哗然！
    生灵死灭境是修真界公认的境界尽头，此刻柳寻香居然说是错的，这无疑是在打历代修士的脸，尤其是在场的这些死灭境巨头们的脸。
    冥帝面色难看，沉声道：“你可有依据？”
    柳寻香不紧不慢道：“冥帝您老人家不就是最好的依据吗，死灭境修成了极端的寂灭境，实力的确旷古绝今，但却难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若如此，你还能活多久？”
    赵忘川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本座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如此跟冥帝道友这么说话，小子，我看好你。”
    冥帝面色更沉几分，道：“本帝修为通天，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你若在危言耸听，休怪本帝将你带回墓渊，让你体会下刀山火海油锅之刑！”
    柳寻香冷笑一声，丝毫不惧道：“冥帝若真与天地同寿，为何近十万年来始终躲在墓渊不出来，我猜原因应该是墓渊死气能够延缓你的死亡吧。”
    冥帝身子微微后仰，靠在座椅上，眯着眼道：“本帝希望你今日之后，还有这样的魄力。”
    二人的对话可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若冥帝当真大限将至，那这次他出了墓渊，对其他人而言可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小世尊，代夫子，祭英殿三老，叶苍穹等人可都不介意先送冥帝一程。
    柳寻香无视众人的目光，兀自摊开手掌，掌心生机闪烁，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灰色死气，死气萦绕，节节寸变又转为盈盈生机，周而复始，看的冥帝手背青筋暴起。
    其他人也都眯着眼，目光时刻盯着冥帝。
    谁都知道，冥帝将死灭境修到了极致，想要再进一步，只有重新衍化生机，所以冥殿明里暗里一直在找这样的法子。
    这也就是为何当初孟劫叮嘱柳寻香不要在冥殿修士面前展现生死逆转的力量。
    柳寻香捏散掌心的衍化，带着挑衅之色道：“这才是真正的道，可阴阳，可变化，可化作一，也可化作无穷大，冥帝，你懂吗？”
    场中修士纷纷露出深思之色，道不可轻传，柳寻香能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听到的人自己能理解多少，听懂多少。
    冥帝不答，看不出喜怒的神情中闪过一抹危险，小世尊不准痕迹的收回目光，打起圆场道：“柳施主，所以这才是轮回九境的真解，那后面那句又如何解？”
    柳寻香似笑非笑，话锋一转道：“最后一句自然就是止道为仙，诸位忌讳莫深的仙，其实也不过是和诸位一样的修士罢了，不同的是他的境界还在九转轮回境之上，是为道止境！”
    说到这，柳寻香蓦然起身，目光灼灼朝着上空怒吼道：“我说的对吗，所谓的仙！”
    轰隆隆！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雷声，令场下不少修士双耳破裂流下鲜血。
    而在场的巨头也同样色变，各个面带惊恐的看过去，只见在众人上空，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了一群人。
    他们身穿宽大的白色衣袍，帽子遮住面容，看不清长相，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座神圣无比的雕像矗立在那，令人不自主的就想跪下来膜拜。
    “这就是所有人都三缄其口的他们吗。”柳寻香楞楞看着他们，喃喃道。
    在两生花上，柳寻香看到了一个几乎颠覆他认知的事实，那就是在星空外还有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上的存在强大无比。
    整个远古星空都不过是那个存在的一个梦境罢了！
    而所谓的他们，则不过是那个存在不想现在苏醒的潜意识所化的一种具体形态！
    所以他们镇压梦境世界的修士们作乱，目的只是避免那位提前苏醒，至于他们的可怕和神秘，都是梦境世界里的修士自己软骨头，把他们神话了而已！
    所以当年雾隐宗掌教指天疯癫而亡，所以释天座目露悲悯，他可怜蒙昧的世间也可怜他自己，修道一生，到头来却也不过是别人梦里的虚幻之物！
    同样的，朱雀神朝覆灭亦是如此！
    因为他们不能忍受远古星空中有修士造反，就像凡人养鸡子般，不听话的鸡子就只能提前宰杀掉的道理一样的。
    “你们，好大的胆子！”领头的白袍人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连着天道！
    他的话就是天道的话，他的意志就是天道的意志，他的怒火，能让所有修士的修灵瑟瑟发抖，几乎崩溃散去。
    在场的修士少有认识他们的，但这一刻却通通匍匐在地，对他们的敬畏，恐惧，如同生来就带在了骨子里。
    而那膜拜祈求的样子，跟凡人膜拜修士的神态动作如出一辙！
    ：越到结尾越难写，不过预计还有不到一万字，差不多明天应该就大结局了吧……莫名激动，莫名的不舍，还有很多话想跟书中的角色们说，但又觉得总要留些遗憾才能一直记得。
    嗯，倒计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