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花祭

他居高临下，邪肆地正视着她。
    晚冰阖了阖眼睫，两行断线的清泪划向耳际，她撕心裂肺地皱眉，唇齿间发不出一丝声息。
    宇文枫下巴绷得紧紧的，身形孤傲得像一座冰雕，他定定地凝视着她，阴森森的目光似乎想要刺进她滴血的心脏，“跟我在一起，就这么痛苦吗？”他艰涩地问，一动不动。
    双手死死地扣在钢琴边沿上，锋利的棱角将她的掌心划出一道道紫色的痕迹，晚冰的耳膜轰轰啸响，她双目紧闭，紧紧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
    看着她脸上星芒般闪烁的泪水，心底的绝望，仿佛是烈性的毒酒，一点一点将宇文枫的心腐蚀焚烧，却无法昏厥无法死去，只能清醒的任由痛苦漫无边际地燃烧……
    “宇文枫，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晚冰吸口气，含泪问，沙哑的语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悲凉，她的身子在他的掌控下不住发抖，似乎快要晕厥过去。
    宇文枫的胸口被绞得透不过气，他目光沉怒地瞪着她，“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抿了抿嘴，神色忧郁而寒冷，他更近一步地低吼道，“你的残忍，你的绝情，你的一切的一切将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你把我变成了一个傻瓜，却又不顾一切地想要离开我，背叛我心灵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这一点你给我牢牢地记住。”
    泪水哗哗地决堤而下，靖晚冰痛苦地拧紧了眉心，她低下了头，破碎地喘息不止。
    一切都是她的错吗？过往的一切恩怨仿佛一个可怕的魔咒，她无法逃离，也永远得不到救赎，这一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仿佛无论怎样她都是错的。
    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是她害了所有的人！若冰会自杀，羽子凌会受伤，楚思南不幸的前半生，这一切灾难和痛苦的根源都是她。
    她真的很没用！她从小就是一个灾星，她什么也干不好，她努力挣扎了依旧什么也得不到，只能给身边爱她的人带来折磨和痛苦。
    脑海中白花花地闪现出一道道闪电般的黑影，一个个可怕的噩梦，一个个奇怪的想法，一寸一寸地将她的灵魂撕得粉碎，靖晚冰的身子晃荡了两下，眼神恍惚而凄迷，泪水在脸上蜿蜒成一条小溪，她怔怔地苍白地笑了。
    “我这样一个人，早就该去死了，是吗？”唇色苍白而透明，她的声音静如雨滴，轻如浮冰。她抬起手慌乱地抓住宇文枫的胳膊，眼睛里闪着可怕的亮光，仿佛所有的生命都燃烧了起来。
    看着她瞬间发直的眼神，宇文枫闭上眼睛，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有汹涌的撕痛，有淡淡的苦涩，还有蔓延开来的绝望气息。
    他的双手缓缓从琴面上抬起，摸索着按住她冰凉而抖索的肩膀，眸色深沉而黯淡，说：“可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害怕会再也见不到你，害怕会彻底失去你，所以我宁愿死在你手上，也要爱你！遇见了你，我的人生才第一次懂得什么是爱情，什么叫做痛苦，什么叫做折磨，什么叫做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顾。可是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总是要让我这么痛苦？到底怎么做你才愿意重新给我机会？”双眼执拗地锁定她剪水般的眼眸，他的心脏狠狠地揪成一团，从唇齿间发出的声音低沉而蛮横。
    靖晚冰的眼眶燃烧了起来，泪花炫亮夺目，眸底的凄色却慢慢凝结成死灰，她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嘴角古怪地抽搐了一下，带着说不尽的苍凉。
    “你说的对，都是我害的，是我伤害了你，伤害了子凌，伤害了所有所有的人。”
    看着她渐渐空灵的失神表情，宇文枫愣了一下，他茫然地摇捏着她的肩膀，似乎想让她听清楚自己说的话。可是怀里的女孩像一个受了刺激的小猫一样，全身颤抖着迅速冰凉下来，喃喃地笑，喃喃地抬起胳膊想要挣开他的束缚。
    “晚冰？”难以承受她如此脆弱痛苦的样子，宇文枫的神色变得慌乱起来，胸口急剧地起伏，他心疼地握紧她，集中大脑纷杂的思绪开始努力地思考，要怎样才能让她相信自己。
    “宇文枫，你怎么这么傻！”视线仿佛漂到了遥远的海岸，她低低地自语着，双手胡乱地拍打着他的肩膀，仿佛灵魂已经空荡荡地游离了出去，倾诉道：“我是一个灾星啊！我怎么可以喜欢你呢？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我不能看着你毁灭！所以我宁愿你恨我，我也不要再喜欢你，我要离开你。”
    声音轻如寒风中飘散的柳絮，面色苍白而晶莹，她咯咯抽搐着的喉咙里发出了破碎的呓语。
    她喜欢他，她说她喜欢他！
    一时之间他忽然无法开心起来，宇文枫心底黯痛，胸口堵得快要窒息，他抬起双臂蓦地将晚冰纳入了怀里，他抱紧了她，双手紧紧紧紧地箍住她的身子，将下巴抵在她的顶心上，他痴迷地轻吻着她的长发。
    “没有你，我的人生才会毁灭，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脆弱的目光颤抖着，他低沉而沙哑地表白，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她，再也不愿意放开。
    “靖晚冰彻底输了，输到连唯一撑起自己的力量都没有了。”怀里的女孩怔怔地被他抱着，脑袋仰在他的肩膀上。渐渐的，靖晚冰的目光里一片空白，嘴角溢出了一丝疼痛的叹息，“宇文枫，忘了我，好好地活着。”
    “我忘了自己也不可能忘了你，晚冰，嫁给我，让我照顾你好吗？”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的长发上，他低哑地问，用力抱紧她，似乎想要将她揉入他的身体内，融入他的骨血中，怔怔然低喊：“晚冰，嫁给我？”
    漆黑的睫毛微微战栗着。
    面容雪白透亮，呼吸轻微而低弱，晚冰从他怀里抬起眼睛，飘渺的视线有些恍惚，那双眼睛离她很近很近，深邃得好像蔚蓝的海面，海面结着一层幽蒙的薄冰，只要她轻轻一敲就会碎裂。
    如此熟悉的眼睛……
    靖晚冰迟缓地想着，渐渐地，理智一丝一丝又回到她的脑中，她发现自己是在宇文枫的怀中。他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望着宇文枫沉痛的面容，她惊吓地摇了摇头，然后想要逃离出他的怀抱。
    “晚冰！”宇文枫咬了咬牙，用力抱住怀里胡乱挣扎的人，他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似乎想要让她躁动的心安定下来。
    她疯狂地挣扎。
    他用力抱住她。
    “你放开我。”
    她在他的怀里挣扎着低泣，双目失神，脸色慌乱而苍白。
    双手紧紧地箍住她，宇文枫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埋下身来，霸道而又温柔地吻住了她低喊的唇瓣。
    靖晚冰的身子猛地惊颤了一下，全身的血液忽然要炸开了，清醒过来的思绪再次混乱不堪。
    宇文枫不顾一切地吻住了她，居高临下地吻住了她，他一把将她揉进怀里，凶猛而贪婪地吻着她。她的身体在他的双臂中僵硬颤抖，他狂热地吻着她！绝望地吻着她！仿佛要将她吻进自己的体内，永不放开她！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将她变成他，将他变成她，即使他和她都死了，即使化成灰，也永远在一起！
    “宇文枫……”
    在那激烈得快要使人窒息的亲吻中，靖晚冰努力想要挣开他，然而身体被他紧紧箍在如铁的双臂中，唇间被他狂乱绝望的气息充满，挣扎的低喊只能破碎成断断续续的呢喃。
    脑中是一阵一阵的空白和眩晕，天旋地转般的混乱，直到“咣”的一声，在窒息的眩晕中她双手反撑在钢琴键上，他倾身下来继续疯狂地吻着她，火热地能将空气燃烧的烈吻，雕瓷的天花板仿佛也旋转了起来，她无法挣脱他，在意乱情迷之中，他绝望而霸道地吻着她，空气也如电火般噼啪地燃烧起来。
    “宇文枫——”
    晚冰急剧地喘息，呼吸支离破碎，双腿几乎站不稳，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越吻越烈，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热得就像正在喷发的火山。挣扎慌乱中，她伸出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想要推开他！可是宇文枫猛地握住了她的手，在他渐渐灼热的掌心里，她的手指只能无力地松开——
    宇文枫却在这时停了下来，目光迷离而晶莹，他看着她，低低地倾诉道：“晚冰，嫁给我，留在我身边，好吗？”
    呼吸急促而滚烫，她虚弱地看着他，屏息地沉默。
    “嫁给我！”他再次吻住了她，不同于方才的激烈，他温柔地吻着她脸上的泪花，吻着她的睫毛，吻着她清挺的鼻尖，“晚冰，嫁给我。”吻住了她温软的唇瓣，他含糊不清地要求道。
    世界在旋转着，眼前是一片蒸腾的云彩，靖晚冰的脸颊忽然滚烫起来，身子也快要燃烧起来。他灼热的气息点燃了她内心压抑已久的情感，她的心海忽然泛滥了。
    靖晚冰不再挣扎，慢慢地，她闭下了眼睛，温顺地回应着他的热吻。
    宇文枫的身子震了一下，抱紧了娇软的她，他的吻越来越深，似乎想要彻底和她融化在一起。
    昏黄而迷失的灯光下。
    他吻着她，她也吻着他，钢琴前的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空荡荡的大厅里，看不到光亮的角落里。
    急促而娇乱的喘息，甜蜜而炽烈的拥吻，空气噼里啪啦地燃烧了起来。
    这时。
    “吱！”
    好像有开门声音。
    紧接着。
    “砰——！”
    一声巨响！
    大厅的门愤怒地撞击在墙壁上！
    云霾堆积，黑暗渐深，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
    彻骨铭心的寒意，如暴风雪般，从门口处席卷过来。
    停止了动作，靖晚冰和宇文枫吃惊地向门口望去。
    ——
    继《夏冰樱》系列之《樱花树下的天蝎女孩》《天使花祭》，请亲友们继续关注《夏冰樱》系列终结篇《天若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