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样儿别装了

    戏班姐弟回到鸿鹄书院时，日已西沉，书院里却乱哄哄的，学生们看见他俩回来也没空搭理，三三两两聚在院中满面愁容地讨论着什么。
    “陈铮只怕是疯了吧！”
    “岂止疯了？我看他是被妖魔附身了！”
    “他动作可真快啊，连仙师都没反应过来就让他给跑了！”
    “哎对了，你们说为什么仙师们到现在都没回来？是还没追到他吗？仙师不都是用飞的嘛，怎么还没把那小子捉回来？”
    “谁知道呢，要按你说的他被妖魔附身的话，只怕仙师也不是他对手......”
    戏班姐弟听了议论，对视一眼，跑出门外来到路边，江痛扶额道：“他居然跑了？”
    猫十三叹了口气，提议道：“要不我们留张字条，提醒那帮人，就说陈铮是被魂刹所害，让奔流门的人带他回奔流寨？”
    江童想了想，道：“他们到现在都没捉到陈铮，定能觉察蹊跷，不会把他送官的，只是......”
    猫十三：“什么蹊跷？只是什么？”
    江痛：“他们应该会想到是魂刹，魂刹修改灵魂，有时还会把一些妖邪碎灵揉进人身，陈铮身子里定有其他东西，不然他不会速度快到奔流门的人到现在都捉不住他。”
    她顿了顿，又道：“然而就像当年的宪尧，他很可能是会伤人的。”
    猫十三怔了怔，“柳宪尧当年可是直接吃人啊，这可怎么办？”
    江痛嘿嘿笑道：“你这妖精居然也开始关心起人命了。”
    猫十三哼了一声，“我是替你关心！”
    江童拍了拍他的脑袋，道：“走，我们也去找找。”
    猫十三点点头，二人朝镇上街市跑去。
    新塘镇平时人并不多，太阳下山后路上往往人更少，但今日的傍晚似乎少得有些过分，街道上几乎看不见半个人影，恍如一座“鬼镇”，好在路边倒是有排排树杈上挂着照明灯笼，不过今晚的灯笼颜色十分古怪，都是白森森的。
    他们穿过镇上最大一条街，所有商铺都已打烊，他们终于在路边看见个老婆婆蹲着烧纸，二人走近，江童躬身问询：“婆婆，今晚怎么路上都没人啊？”
    那婆婆一边烧纸一边缓缓抬头看向江童，道：“今天中元节，大家都不敢出来，只有我这老婆子胆儿大，偏要在这路边烧纸，我一大把年纪了，撞上鬼也不会怕的。”
    江童和猫十三都很诧异，他们早就忘了这个节日了，江童又道：“婆婆，那今晚是不是镇上所有商铺都紧闭门户，无法藏人的？”
    她这问题问得有些古怪，不过那老婆婆也不甚在意，道：“芳菲苑今晚很热闹，谁要想躲什么人，估计会藏到那里去。”
    江童刚想开口问询芳菲苑位置，猫十三便拉住她，道：“我认识，咱俩这身行头就是从那里弄来的。”
    于是江童谢过老人家，随猫十三向芳菲苑走去。
    走了一会儿，江童顿住脚步，掏出福袋，解开丝带，伸手去里面拿东西。
    猫十三：“你拿什么？”
    江童：“契约书。”
    猫十三一愣，“你和多少人签过契约了？都完成没？”
    江童笑了笑，说道：“我自己签的不多，好多都是别人和别人签的，不过我现在要用契约书的另一项功能，当年好不容易参透的。”说着，她翻到最后一页，那页纸上金光闪闪，猫十三凑近一看，竟是白底烫金的一个大大“令”字！
    猫妖瞠目结舌，问道：“这是什么？”
    江童手掌抚上那金色“令”字，“这是召唤令，一命换一令，能召唤某个距离内的妖魔鬼怪，使用灵力越强，能召唤的范围越广，可惜我的倾城剑已断，修成其他仙剑之前灵力调用受限，只怕召唤不了太远的东西。”
    猫十三惊了惊，“呃，真优秀，请开始你的表演。”
    江童微微闭眼，轻抚“令”字，低低吹起口哨，忽然被猫咬打断，猫十三瞪着眼道：“等一等，一命换一令是什么意思？你要用谁的命换这一令？！不会是我的吧？！”
    江童斜了他一眼，道：“瞎猜什么？”
    她继续方才的步骤，少顷，她便在“令”字周围看见许多名字，每个名字亮度不同，越亮的名字主人便离她越近。
    哎，这附近果然没什么厉害妖孽，她只好选了最近处的一个小东西。
    等待的时间里，猫十三还是心有余悸地追问这个“一命换一令”，江童便拉他坐在路边，给他介绍起这契约书的召唤令功能。
    “当年我离开天极山后，游历过浩瀚神州，帮过不少妖魔鬼怪，所谓一命换一令，就是我救了谁一命，谁就得在这一页写上名字，听从我的一次召唤。”
    “那他们要是不肯写，或者不守承诺不肯来呢？”
    “先写，我才救，契约书中召唤令一旦签下，不来的话，我可以通过这页纸就将他魂魄收了。”
    “哇塞，那你有没有试过？”
    “没有，因为我很少需要召唤他们做事，偶尔召唤过，他们也都来了。”
    “一命换一令，你也真够狠的，救人家一次，人家就成你终身仆役了。”
    “并不会，一命，只有一令，他们只要听从召唤过一次，契约书对他们便没有约束力了。”
    “啊？才一次！那你费心救他们也忒不划算，只能用一次。”
    “呵呵，虽然一次过后契约书就约束不了他们，但我曾经成功召唤过一只小鬼三次，后两次他是自愿而来，并非因为约束，所以，虽是一命换一令，但一命，可换多情，你明白吗？”
    “也许、大概、好像...明白吧......”
    不一会儿，他们眼前出现一颗小小光点，猫十三伸手一抓，竟是只萤火虫。
    江童嘻嘻笑道：“晚上好啊，小萤。”
    萤火虫从猫十三指缝中飞出，细小的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她道：“少婴大王！你没死啊！？”
    江童扶了扶额，“呃，还没死，有件急事需请你帮忙。”
    小萤道：“嗯嗯，少婴大王请讲！”
    江童道：“不远处有个芳菲苑，你去里面找一个少年，他穿着白色校服，上面有很多血迹，十五六岁，脸蛋有棱有角的，其他特征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他和芳菲苑里的戏子肯定有很大差别，我相信你，见到他后回来告诉我，如果他不在，也来通报一声。”
    小萤在半空转了一个圈儿，细声细气道：“没问题，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