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的灰色幻想

    在悠长的呼吸中，亚当斯将脑海里星星点点的杂乱念头移除了出去。
    他需要保持一个平静、清明的大脑状态，这是冥想成功所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
    闭上眼睛，他感受着魔力在空气中的无规则沉降，然后按照书中的方法将感知一点点的沉进身体里。
    感知如同一道薄雾覆盖了整个身体，亚当斯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肌肉的蠕动、血液的流淌还有周身穴窍中孕育的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气机。想必那就是战职者深度开发身体潜能、练成斗气的的根本所在吧。
    亚当斯努力的将感知慢慢的收束起来，按照《标准冥想方法》中所述，他将本来无形的精神力凝聚成一个实体，从而形成一个属于施法者自己的星灵体。
    于是在他本来空无一物的精神世界中，一个小小的幽冷蓝色球体形成了，一丛丛细小的纤维状感知从球体里喷射而出。
    顺着丝状感知的延长，他感觉到了周围世界的变化。
    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清晰的浮在在自己的脑子里，空气中流窜的魔力能够被轻易的感受到，这和五感带给自己的感受截然不同，更像是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
    五米，感知细丝在五米处停滞不前了。
    就在他想着如何更进一步的时候，晶莹如同水晶的神念细丝突然寸寸断裂，一股极其熟悉的疼痛感再次从脑海里爆发出来，他瞬间从冥想的状态中解除出来。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空间里无形爆发出一股诡异的吸力，下一秒亚当斯的房间里就变得空空荡荡。
    ……
    亚当斯睁开了眼睛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熟悉的血色大地，熟悉的虚幻迷雾，熟悉的奔腾长河。
    自己又回到神弃之地了。
    宛如万钧的压迫从身体上移开。
    宛如干涸的土地上重新注入雨水。
    这种久违的舒适让他差点就要叫了出来。
    身体上的骨骼在咔咔的重新组合，皮肤下的血色魔纹再次浮现，苍白的火焰欢愉的在周围跳跃。
    被封印的恶魔挣脱了枷锁。
    美妙的力量，动人而扭曲的艺术。
    暴虐的灵魂，欢愉而悲切的精神。
    一种破坏一切、屠戮万物的渴望从心底升腾上来，他死死的盯住了眼前这个和他共享混沌垂青的生物。
    他还想要更多来自混沌的美妙。
    老恶魔依旧趴在沸腾的血池边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中壮阔的硫磺长河。
    一道杂夹着无边恶意的狂风呼啸而来，它没有转过身体，只是伸出镰刀一样的爪子从偷袭者的身体上狠狠扫过。
    鲜红的血液从偷袭者的身体上喷涌而出，老恶魔看着软弱倒在地面上的身体，它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怜悯，一爪将亚当斯挥进了血池中。
    血池在沉寂了好久之后终于再次有了动静。
    “这尼玛也太疼了吧”，亚当斯郁闷的从血池底下爬了起来，身体里有什么黑色的东西顺着流出的血液消融在了池水中。
    他有些好奇的看着池水，“这到底是什么宝贝啊，竟然能够把混沌的侵蚀都引出开。”
    老恶魔捧着他那本宝贝的黑皮书，它头也不抬的回答道：“这里的池水引导自硫磺之河最澄清的上游。”
    亚当斯有些没搞明白这怎么又和硫磺之河产生了关系，不过他也没打算刨根问底，于是他懒懒的把头靠在血池的边上，惬意的泡起了温泉浴，灼热的阵痛刺激着他的皮肤和内脏，居然是意外的畅爽。
    我不会要变成一个抖M了吧？
    这个全新的发现让他有些不寒而栗，就连血池带来的灼热也隐隐消退了几分。
    算算时间，现在的确差不多到了血月之夜。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年轻人实在是有些无聊，可是周围没有可以解乏的东西，于是他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试图和老恶魔聊天。
    “恶魔从来不轻易向别人吐露自己的真名，不过你可以叫我埃尔德里奇”，老恶魔仍然在翻动着他的黑皮书，仿佛里面有什么稀世珍宝。
    “埃尔德里奇，恶魔也要看书吗？”
    “不用，就像龙族一样，恶魔们的知识铭刻在恶魔的血脉里。”
    “埃尔德里奇，为什么我没有感受到恶魔的知识？”
    “因为你只是一个渣渣”，老恶魔终于抬起了头，它露出了一个不可名状的笑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你的灵魂明明孱弱的很，却能够抵挡住混沌的侵蚀。”
    它挥了挥手上的书，“所以我一直在寻找答案。”
    看着埃尔德里奇爱理不理的样子，亚当斯只好百无聊赖的数着血月上到底有多少个斑块。
    时间过得总是很快的，身体里面的黑色物质逐渐不再流出，脑海里嗡嗡的低语消失不见了，他咧嘴笑了笑，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身体上的骇人伤口快速的愈合。
    “埃尔德里奇，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亚当斯并不想长期待在神弃之地，这里实在是过于沉重了，大地上的每一颗石子、空气中的每一粒水珠，以及那高悬的血月和硫磺长河，这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不停的哭泣。
    埃尔德里奇点了点头，算算时间，主世界里的血月投影差不多也快要消退了。
    它从手中这件至高的神物中抽取出些许纯净的魔素，挥手间一阵空间风暴便从它的手里出现，然后就拉扯出一个空间通道。
    亚当斯看着这个熟悉的黑洞洞的裂口，轻车熟路的跳了进去。
    老恶魔怔怔地看着年轻人消失的背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它其实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亚当斯，这个的家伙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他所一直承受的并非是来自恶魔的混沌血脉，而是真正的邪质。
    血色的空间里沉寂了下去，空间风暴带来的狂风吹动着《黑之书》的书页。
    老恶魔低下头，看到了书上的某一行字。
    “除了至高神和来自混沌的邪物，没有生物能够抵挡住来自邪质的侵袭。”
    它摇了摇头，把书翻到了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