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渊的手缓缓揽过了林瑶玥的腰肢,看着恍若已经没有知觉的她,清冷的眉宇微蹙。
“回神殿。”
下一刻,单渊决然淡漠的神情没有一丝更改,而皇庭的拱卫师在得到大祭司的指令之后,迅速的退去。只留下修尔满目疮痍的身躯,独自瘫倒在离大宛不足五里的梵云边界,凄凉萧瑟。
而这边,单渊抱着林瑶玥空荡荡的躯壳,将她一路从神殿的入口,抱进了冥玉阁的二层小楼之上。如同对待易碎品般,他将她轻轻横放在床上,然后缓缓靠近她,温柔的眯起了细长的眼眸。
没有将逃跑了的她当作容器,也没有因此想要榨干她体内的灵血。单渊什么也没做,就这样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半晌之后,他青白色的道袍微扬,“你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带你去见女帝。”
闻言,林瑶玥侧眸,似是恢复了一些知觉,“重华女帝?我还以为大祭司是要带我去见掌政公主。没想到大祭司当真好气魄,就不怕我当殿行刺于她吗?”
林瑶玥殷红色的唇角噙着讽刺的浅笑,但那双美丽的墨色瞳仁中却写满了绝望与悲凉。
“你不会的。”单渊深深地望进林瑶玥染满血丝的墨色瞳仁,平静回道。
“不会?大祭司太自信了一些吧。”林瑶玥倾眸回望向单渊,就见他依旧板平着那张精致的面庞,双眸淡漠又空无一物。
下一刻,单渊清脆击掌,伴着他淡漠的神色,林瑶玥看到被侍卫押解着的袭香。
“小姐?”
袭香拿下黑布的眼眸中透着一丝迷茫也带着一丝欣喜。 而林瑶玥则蹙紧了眉头,只感觉喉间哽咽却没有反抗的余地。
而看到林瑶玥反应的单渊,只是轻轻走到了她的身旁,
“如何?圣女还打算对女帝不敬吗?”那带着一丝轻讽的嗓音传进了林瑶玥的耳畔,顿时她紧抿住唇,不再言语。
下一刻,单渊极其意外的牵起了她的手,带着她走向层层纱帐之内的神殿深处。
林瑶玥有些疑惑,她望着走在前面的那个白衣翩跹,纤尘绝俗的身影,有些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但很快,林瑶玥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
映入她眼中的是一轮明澈的天镜,镜中是梵云国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许许多多的女子都被那天降的诅咒恶疾所困扰。虽然不至于像青州城中的那些女人肠穿肚烂,毁掉容貌而亡。却也是因病痛饱受折磨,凄厉的惨叫声,一声声的冲破着林瑶玥的耳骨。
“你带我来看这个做什么?”
停了片刻,林瑶玥抬眸望向一旁的单渊。虽然她的口气依旧生冷,却也不像是一开始那般不留一丝的余地。
闻言,单渊只是回眸看她,微抿唇角。转而将她交个一旁恭谨而来的女官,便站定在那天镜的一旁,就像是等待她迷途知返的引路人一般,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
一双空无一物的淡墨色瞳仁,映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就像是无尽的深渊一般将她锁住。
而这边,林瑶玥跟随着那女官的脚步,来到了皇宫深处的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
远远的在那金纱织锦的帘子后面的女人,林瑶玥看不清她的模样。但她的目光却像是能看清她一般,细细勾勒了一遍她的面庞,随即一笑言道,“果然是她的女儿,当真有几分相像。”
听闻她的声音,林瑶玥先是一怔。
紧接着,她却是微抿唇角一笑,行了个礼,“见过重华女帝。”
闻言,重华女帝的身子微微支起,朝着那女官摆了摆手,那女官便恭谨地退了下去。而她的眼眸则是将林瑶玥单薄的身影勾勒了一遍又一遍,随即,她似是喃喃自语,又是有几分忏悔的说道,
“原先朕也以为朕可以为了妹妹付出一切。但有一天朕做了个梦,梦中朕为了活着,将亲妹妹一刀捅死了,醒来之后朕就明白潜藏在朕内心深处的答案。”
即使透过纱帘,林瑶玥也能感觉到重华女帝那沉稳却略带哀伤的口吻。
可她那张清丽精致的小脸上,却并没有露出宽恕或是同情的神情,反而露出了嗤然一笑的神色,“不知陛下口中的这个妹妹是宣华公主,还是我的母亲李清宁。”
林瑶玥的嗓音恍若那流入混沌之中的一泓清泉,在这金雕玉砌的大殿上带出了清脆的回响。
“若是小女没有猜错的话,上神降怒,第一个惩罚的就是陛下您吧。”
霎时,重华女帝的瞳孔放大,她有些惊诧的将林瑶玥那张带着些许讥讽的小脸,看了一遍又一遍。
“你这性子倒不像是她的孩子,反像是朕的骨肉。”
说着,重华女帝自己掀开了那层层金纱织成的罗帐,就见那是一张与母亲有三分相似的面庞上面长了些许细小的红疹。但她的脸上比起母亲的平和从容,更多了一丝决然与冷艳。
“你说得没错,圣女与王族本属于一脉。要在豆蔻之年于古老的梵唱仪式中,将血献祭上去。由神选择他看上的那个女人,从此获得圣女沿袭千年的灵力,也可能因此获得梵云世代相传的王位。”
说着,重华女帝的纤纤玉指轻摇,下一刻,就见一旁厚重的罗帐被掀起,而里面躺着的则是已经怀胎七月的李清宁的身影。
“娘?”林瑶玥挣扎着向着那床榻前走去,就见李氏的面色青黑。遍览上下,当真中的是那种可使人灵肉消散,灰飞烟灭的剧毒。
“林茹真!”
霎时,林瑶玥的贝齿紧咬,生生作响。而重华女帝则是缓缓走下了金榻,看向她温声言道,
“朕只能救得她一时,若是你想要救她的话,就必须获得神赐的灵力,并且恪守那古老的誓言,成为我梵云的圣女。究竟该如何抉择,你自己选吧。”
言毕,重华女帝没有再看林瑶玥,也没有再看李清宁一眼,缓缓走出了大殿。
顿时,这金雕玉琢的大殿之上,空荡的只剩下林瑶玥她们母女二人。
“王位,灵力,原来到哪儿里都逃脱不了这些。”林瑶玥轻轻抱住了母亲李氏的身体,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的眼角冰冷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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