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枪王

    一大早，辛然就醒了。在床上躺了半天，辛然起床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套装，画了个淡妆。给自己打了好几遍气，辛然拿起包出发。
    辛然坐在出租车上，拿出小镜子，检查一下自己的妆容。又翻开随身包包，确认一遍材料都带全了。
    榕树下咖啡馆，辛然一眼就看到顾子卓坐在两年前的位置。
    “你来了。”顾子卓说，招手叫来服务生。
    辛然点了一杯美式。
    对面的顾子卓穿着淡蓝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和澄澄一样的眼睛注视着辛然，辛然偏过头。
    “你的材料都带齐了吧。”辛然问。
    顾子卓皱着眉：“见我的第一面你只有这句话吗，小星星。”
    辛然端起服务生送来的咖啡，慢慢的说：“我们今天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出现在这儿吗？”
    “我昨天听到了一件事。”顾子卓说。
    辛然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说：“你想说什么？”
    顾子卓看着辛然的眼睛，说：“你就这么想和我离婚吗？”
    辛然沉默。离婚。这个词直到现在听来依然会让自己的心隐隐作痛。欺骗了自己的顾子卓，两年后依然让自己无法恨他，无法忘记他。有时候辛然自己也会讨厌自己，明明都被这样欺骗，自己的心却依然爱他。每次看到澄澄的眼睛，自己依然会想起他。
    “小星星，我知道是我不对。”顾子卓说。
    辛然忍住心痛，打断他：“这个事情两年前就结束了，今天只是办理离婚手续的。我只请了几天的假，后天的飞机去美国。”
    “美国，对，美国。我昨天知道的那件事也和美国有关。”顾子卓说。
    辛然心里猛地一跳，扭头避过顾子卓的眼神。
    “小星星，马上，我就能知道那件事是真是假。”顾子卓说。
    “顾子卓，我们两年前就说好了今天办理离婚的。”辛然打断心里的不安，说。
    “不，两年前我并没有亲口答应你办理离婚。”顾子卓说，“比起这个，我像问问你我昨天知道的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辛然彻底慌了，预感告诉自己他知道澄澄了，可是理智还在拼命否定。
    “小星星，我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澄澄？”顾子卓握紧拳头，狠狠地盯着辛然激动地说。
    辛然猛的瘫软在椅子上，他知道了，他知道了。最后一刻，他知道了。
    “是不是？”顾子卓提高音量。
    “不，不是。”辛然咬着牙龈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小星星，我昨天已经委托了美国的私家侦探去查，马上就会有答案。”顾子卓说，“你敢和我一起等这个结果吗？”
    辛然脸色惨白，热咖啡逐渐变冷，就像辛然的心。
    顾子卓放在桌子上的黑色手机开始震动，辛然看着那个陌生的号码，手在桌子底下颤抖。顾子卓盯着辛然的脸，慢慢的接起电话。
    “hello”顾子卓说。
    辛然看着顾子卓的脸色惊讶又但这一丝意料之中，辛然明白，顾子卓得到了那个答案。辛然的泪从眼里滑落，落在白色的套装上，氤氲出一团痕迹。
    顾子卓挂断电话，再多的怒气都化成心疼。眼前这个女人，自己怎么也无法对她生气。
    “别哭了。”顾子绕过桌子，递上一张纸巾说，“都是我的错。”
    听到这句话，辛然的眼泪更是抑制不住，哭声越来越大。咖啡馆的人都偷着看两人。
    “你别哭了。”顾子卓抱住辛然说，“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辛然哭的更加大声。这个混蛋，顾子卓是混蛋。在养育澄澄的这两年里，辛然无数次在心里骂顾子卓这个大混蛋。每次遇到艰难的事情，都会想顾子卓这个大混蛋。即使心里无数次骂他，可是还是没有办法恨他。以至于辛然只能恨自己，恨没有出息依然爱着他的自己。
    “顾子卓，你是大混蛋。”辛然一边哭一边喊。
    旁边的服务员有些奇怪，正准备上前，但看顾子卓不像是坏人，又站在原地吃瓜。
    “是，我是混蛋。”顾子卓说。
    过了好一会儿，辛然慢慢止住哭泣，但是不停地抽搭。桌上堆积了一小堆辛然用过的纸巾。
    “喝点水吧。”顾子卓递上刚刚招呼服务生送来的水。
    辛然接过水，小心的抿一口，因为止不住抽搭，差点呛住。
    “你慢点。”顾子卓轻拍辛然的背部。
    辛然慢慢缓和心情，放下手里的杯子，说：“你昨晚怎么知道的？”
    顾子卓想起昨晚依然不由得庆幸自己去了董木木家。
    目送辛然进了酒店，顾子卓准备回家，却在董木木家门口改了主意。顾子卓下了车找董木木，让代驾将车开回自己家车库。
    “子卓，你怎么来了？”董木木打开门。
    自从有了知之后，董木木在幸福里又买了一套别墅，好让知之有院子可以玩耍，位置离顾子卓家隔了两栋。
    “嗯，想找你喝酒。”顾子卓说。
    “进来吧。”董木木说，“知之还没睡呢。”
    “顾叔叔。”知之高兴地从保姆旁边飞奔过来。
    “知之怎么还没睡啊，刚刚你不是很困吗？”顾子卓抱起知之。
    董木木无奈的说：“他啊，一回家就精神了。到现在也不睡。”
    保姆要把知之抱走，小家伙不愿意，抱着顾子卓的脖子不撒手。顾子卓就让保姆先去做别的事，自己抱着知之坐在沙发上。
    “顾叔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知之说。董木木一边倒酒一边无奈的看着自己儿子。
    顾子卓好笑的看着小家伙，问：“什么秘密啊？”
    “辛阿姨有一个漂亮的小宝宝。”知之瞪着大眼睛认真的说。
    旁边的董木木赶紧伸手准备捂住知之的嘴，却晚了一步。
    顾子卓愣在原地，僵硬着身体慢慢的问：“漂亮的小宝宝？”
    “对啊，我刚刚听爸爸和妈妈说的。”知之说。
    董木木知道不妙，赶紧叫来保姆把知之带去别的房间。
    顾子卓死死盯住董木木，董木木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落，暗暗叫苦不应该今晚放松了警惕在知之面前说起辛然的孩子，只是明天辛然就要和顾子卓离婚，自己心里格外的惋惜就随口当着知之的面和宋歌感叹了一句，谁知转身就被这个死孩子出卖了，坑爹的货。
    “知之说的是什么意思？”顾子卓愤怒的问。
    董木木看着顾子卓扭曲的表情，赶紧说：“你先别激动，我们慢慢说。”
    “我现在就要答案。”顾子卓大吼。
    宋歌听到声音也从二楼走下来，一看场面就知道肯定是败露了，叹了口气，说：“你坐下吧，我告诉你。”
    顾子卓看着宋歌，不情愿的坐下，盯着自己对面的夫妻俩。
    “你也别生木森的气，这件事本来就该怪你。辛然在美国生了你的孩子，是个可爱的女孩。辛然说如果告诉你，她带着孩子就立刻消失，让你们找不到。”宋歌说。
    “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顾子卓问，“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歌，还是我来说吧。”董木木说，“那孩子名字叫辛澄，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市。辛然为了躲你，从旧金山搬去了美国中部的印第安纳州。”
    “我不信你。”顾子卓边说边拿起手机。
    “哥，你在美国有认识的私家侦探吗？我想调查个事情。”顾子卓打通顾子峰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顾子峰问：“什么事啊？”
    “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顾子卓说。
    顾子峰不再追问，将私家侦探的电话发给顾子卓。
    一夜守着手机等待消息。
    辛然抬头看着顾子卓：“这就是全部了吗？”
    顾子卓点点头：“后面的你也知道了，私家侦探昨夜坐飞机到波利斯，找到了澄澄，刚刚给我打了电话。”
    辛然不知道该怎么办，盯着眼前的咖啡。
    “小星星”顾子卓小心翼翼的说，“我能见见澄澄吗？”
    辛然扭头看着顾子卓企求的眼神，心里一绞：“可以，但是。”
    顾子卓雀跃的表情僵硬在脸上，不安的看着辛然。
    “你能不能不要和我抢她，顾子卓，我只有她也只要她。”辛然卑微的说。
    顾子卓的脸色阴晴不定但仍压抑住怒气说：“到现在你还是想和我离婚是吗？辛然，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绝对不会答应离婚。”
    “顾子卓。”辛然脸僵住，“你不是说不会跟我抢澄澄吗？为什么又说不离婚？”
    顾子卓看着面前的女人，决定不再跟她纠缠这个问题。
    “澄澄一个人在美国吗？”顾子卓问。
    辛然戒备的说：“钟嫂带着她。”
    “我能今天飞过去看她吗？”顾子卓说。
    辛然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苦涩，可是于情于理自己都没有理由拒绝他看女儿，只好点点头。
    顾子卓立刻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要求定两张去往美国机票。
    坐在飞机上，辛然还是有些回不过神。窗外大片大片的云，身旁这个男人闭着眼睛养神，可是他紧握的手泄露了他的紧张。
    辛然有些后悔，可是骑虎难下。想到女儿，辛然更是头疼。顾子卓的个性根本无法放弃孩子。现在没有任何筹码的自己要怎么才能继续保住澄澄？
    到达波利斯是夜里，顾子卓颤抖着手推开出租车的门。辛然按响门铃，钟嫂立刻走出来，问是谁？
    看到辛然有些吃惊，看看辛然的脸色和身后跟着的男人，侧身让两人进去。
    “澄澄呢？”辛然问。
    钟嫂关上门说：“在屋里玩呢。”
    辛然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屋子东南角围着的游乐区，扎着小辫的澄澄抱着自己的洋娃娃玩的开心。听到有声音，立刻扭头。一看到是辛然，高兴地站起来往辛然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走。
    顾子卓僵硬的迈着步子走到澄澄面前。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圆润的鼻头，樱桃红唇叫着妈妈。跌跌撞撞的步子让人心疼的想立刻抱在怀中。
    身体先于大脑一步行动。澄澄瞪大眼睛看着抱起自己的男人。白净的脸上是小心翼翼的表情。
    顾子卓僵硬的抱着辛澄，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把怀里这个肉嘟嘟的小人儿弄疼。怀里的小人儿也丝毫不害怕，只是有些好奇的摸摸顾子卓的鼻子，拽拽他的头发。
    诡异的沉默，钟嫂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看看失神的男子和呆呆的辛然，走到旁边的屋子给马上要过来帮自己照顾孩子的保姆打电话通知她不用来了。
    “澄澄？”顾子卓轻声的问。
    小澄澄依旧瞪着大眼看着他，然后猛地转身看着辛然：“妈妈。”
    辛然从呆愣中惊醒，走上前接过澄澄。
    顾子卓手里没了孩子，心里空落落的。看着被辛然抱在怀里的小人儿打了个哈欠。辛然让澄澄平躺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晃着她，直到她陷入沉睡。
    顾子卓坐在澄澄的床边，盯着睡得香甜的女儿不愿离开。这样漂亮、可爱的小人儿，在自己得知她的存在的那一刻就已经占据自己的心。真正看到她时，才明白愿意将全世界都给她是什么感受。
    “我们出去吧。”辛然说。
    顾子卓依依不舍的在仔细端详了女儿一眼，起身离开房间。
    “女儿你已经看到了。”辛然说，“现在我们可以去办理离婚手续了吧。”
    顾子卓还没从见到女儿的狂喜清醒，就被迎头泼了这么一盆冷水。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叹口气。最大的难题还没有解决呢。
    “这个问题我们明天再谈好不好，做了这么久飞机，我很累。”顾子卓决定先用拖字诀。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飞行，辛然自己也很累。看到顾子卓疲倦的脸，辛然点点头。
    辛然看着顾子卓等他离开，没想到这家伙却像牛皮糖一样黏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你不是要休息吗，为什么还不走？”辛然问。
    顾子卓搬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澄澄出生到现在，我今天第一次见到她。小星星，你能不能让我今晚睡这儿。”
    这家伙，对自己吃软不吃硬的弱点知道的清清楚楚。辛然叹口气，离这里最近的酒店开车过去也要一个半小时。
    “好吧。”辛然说好。
    将楼上地客房收拾干净，换上新的床单、被子和枕头。
    辛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身旁女儿沉睡的脸。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准备去楼下端杯牛奶喝。
    走出房门打开走廊的灯，一阵痛苦的喊声传入耳边，是从顾子卓睡的房间传出。辛然有些担心，走到顾子卓的房门口，纠结要不要敲门叫醒顾子卓。
    “砰”门被打开。
    辛然吃惊的站在门口，顾子卓猛的抱住面前的辛然。嘴里念念有词。
    “还好你还在，还好你还在。”顾子卓说。
    辛然挣扎了一下，顾子卓却抱得更紧。
    辛然的心猛的一疼，想起他曾说过自己刚得PTSD时，整夜整夜睡不着，就算入睡也会被惊醒。抬起手轻抚顾子卓的后背。
    半响，顾子卓回过神来。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顾子卓说。
    辛然轻轻地脱开顾子卓的双臂：“还好。”
    “楼下有牛奶，你要不要喝一杯。”辛然问。
    顾子卓点点头。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辛然端着牛奶，想了想问：“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
    顾子卓用手揉揉眉头，说：“你走了之后。”
    辛然沉默几秒，说：“没有看心理医生吗？”
    “没有。”顾子卓说，“觉得反正你也不会和我在一起，看不看心里医生也没什么区别。实在难受就吃几片安眠药倒头睡一觉就行。”
    辛然看着面前的男人，觉得自己的防线变得越来越脆弱。
    “其实也没事，你先去睡吧。我再坐一会儿。”顾子卓看着辛然说。
    辛然点点头。
    踏上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辛然往楼下看。橘黄色的灯光照射下，顾子卓低着头，盯着手里的牛奶，一半脸在光晕里，一半脸在黑夜中。辛然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这个男人变成现在的模样自己是不是也有责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