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以迢迢渡星河

    “你恐怕得说点什么能走。”他从怀中掏出证件，在她眼前快速亮了一下。
    “我，我不知道。”得知他的身份，她反而放松下来。只是她没什么可说的，只想赶紧走，就拽了拽金毛。
    金毛犬已经被徐朗星挺拔英气的姿态吸引得挪不动腿，冒着违逆主人的风险不肯动。
    “哎呀！”她生气了。把牵引绳往地上一摔，想想又怕狗跑掉，再捡了起来。“她怎么了？”她拿眼角瞟了一眼远处张小雅的房子。
    徐朗星不说话，眸子传递着你今天说也得说，不说回警署慢慢说的信息。
    “我……”
    “不要紧，你要是不想说，我们换个地方。你要是证人，那得留笔录。你要是嫌疑犯，那更方便，可以直接在我单位留下不用走了。”
    “没那么严重吧，我就说了几句话而已。”她意想不到地说。
    要为了个偶然遇见仅说了几句话的人，就得被牵涉进凶案，害自己白搭了时间，还有被怀疑的风险，她可不干。
    电视剧里演的拘留处，都是酒鬼恶棍家庭暴力施暴者，这……
    据保安所说，死者即没有丈夫也没有孩子，仅有年老的双亲。
    怪可怜的，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也算是做好事帮助老人家吧？
    可她知道什么呢，她只是听死者提过两句罢了。
    “我说我说。”她用满怀牢骚的目光扫了一眼自己家的金毛。“我家二哈，每天得遛。”
    “二哈？它？”徐朗星审视般的详查了蹲在它脚边的狗。它正用委婉含蓄的眼神与他对视。
    ”啊，对。”女孩满不在乎的说。“贱名好养活。”
    他若有所悟的慢动作般点了点头。他有些觉得，这女孩说话的口气，有那么一点点像车宋河。
    徐朗星挺直了背，整理了一下思路，用冷静严肃的语声开始告知流程。“说一下你的姓名，年龄，职业，与屋主的关系，知道的所有相关情况。”
    “我叫白艺瑟，是网络主播。收入来源于给网店代销。我每天遛二哈，都走这条路。那天碰到个女的，她说她就住那。”
    她一指张小雅的房屋。“她喜欢二哈，跟它亲热个没够。说什么她很喜欢狗，可她男朋友不喜欢，这是她感到最遗憾的事。不过我觉得吧，她那个样子不仅仅是喜欢狗这么简单，那分明是对待孩子的态度。她好像是喜欢小孩子。把宠物狗当成了小孩子。”
    “她有男朋友？”徐朗星顿时精神百倍。
    “她没有吗？”黄衣姑娘反问道。难道自己听错了？
    “你继续说吧。”他催促道。
    “哦。她说她平时压力大，说话做事都谨小慎微。只有在动物面前才能放松下来真正开心。因为她男朋友不喜欢，嫌会掉毛沾一身所有没有养。从那之后，又碰到过两次。
    有一天她拎了一袋子犬类食品就在这条街上等我，非要给二哈。我觉得她的这种喜欢有些夸张过度，不想拿她给的东西，她非给不可。我拿回去也没敢给二哈吃，只好扔掉。
    还有一次，她神神叨叨地问能不能去我家住，说什么她家很危险，有人跟踪她。看她那个瑟瑟缩缩的样子，像是受了很大惊吓。我当然不肯啦，我跟她也不是特别熟。往下很怕再遇到她，干脆走了别的路线。
    知道她出事了之后又走这里算是一种怀念吧。唉，我觉得，自己挺不应该的。她只是好意嘛，我为什么要胡乱猜度呢，心中过意不去。你刚刚板着脸走过来，我还以为跟踪她的人发现我了呢！”
    她有男朋友。这是个比较重大的线索。
    人不可能不留任何痕迹的与其他人联系。
    那些三无电话卡，并非只是电信诈骗或者骚扰电话用的，那么就继续仔细往下查查。
    她之后又叙述了些细枝末节别的情况，没有什么大用处，问她是否了解张小雅口中的跟踪者的情况，她也一概不知。
    临回警署前，白艺瑟问他索要私人电话号码。索要的借口是，她家二哈很喜欢他。
    他说你直接打银西区警署的对外电话提供线索就可以。
    她问我可以跟你私人联系吗。他说不行。
    冷酷表情的就像是在说，这事一点没商量，要是再多话就要将你备案成骚扰。
    “宣儿！”丁一表从豪华小汽车的驾驶座探出脑袋。
    昨晚下过雨，没给车身留下一处污迹。养护车蜡的光泽以及车头那金光闪闪的车标令小汽车宛若献着殷勤来接显贵公主回宫的贵族马车。
    宣儿在人行道上站着，本要往地铁站去。后被一男子拉住，她要走，男子不让，在那你来我往的推搡。
    颇像是用气充成的城堡里，互相推来推去玩耍，最后一同倒在小气球堆里的小孩子们。
    听到喊她名字，这时扭过头来看。
    “是回家吗？”丁一表一副成功男士的派头，脸上挂满了神气。
    宣儿朝男子看了一眼，再看向丁一表，冲他点了好几下头。“对对对。”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他把脑袋从窗户那挪了回去，不再看他们。
    宣儿答应一声，婀娜多姿地移步过来。紧致的大腿裹在锈色紧身连衣裙里，雪白的肌肤，高挺的鼻梁，头发在耳环后飘曳，指甲也涂得金光闪闪。
    她由车头绕到副驾驶，上车关车门，速度快得就像是在躲避什么吃人的怪物。
    男子看着太阳光打在白色豪华车上发出亮眼的光芒，它打了个转弯，消失了。
    “谢谢你丁部长。”宣儿羞涩一笑。“替我解围。”
    丁一表目不斜视，专心看着路面。他收起了刚刚那副热情的面孔，这会儿黑着脸。
    “昨晚的雨下得挺大，早上来路面都是湿的。”
    突然冒出的莫名其妙的话，宣儿不知何意，随口附和着说是。
    豪华轿车里的气氛有点凝重。
    丁一表不言语，宣儿就觉得拘束，不自在。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他抿着嘴巴，拧着眉，像是在生闷气。
    “那个，是我的前男友。”宣儿局促不安地解释。
    丁一表一丝得意之色悄然浮现。
    他气定神闲地转过脸来打量宣儿。
    从浅黄色打卷的长发，到细白的脖颈，被v字领衬托得玲珑有致的上身。
    “直接回家吗？”他面色微晴，轻声细语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