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赋之和绅

第十八回


夜已深,明月如霜,好风如水。
    行宫一角,和绅衣袂飘动,独立月下。原本以为富察皇後最後那计---诈死,足以让他从此与皇宫再无任何牵扯瓜葛,只是平凡淡薄得了此残生。怎奈,一年後的今天,他们两竟然还会在宫外相遇,命也。那时的诈死,让他回不了家,更不能有所抛头露面,独自一人,漂泊在外,天地之大,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用力呼出一口气,和绅屈膝斜靠著门栏坐下,书院是他费劲心思隐瞒身份之举,如今,一声轻叹,可惜了那书院里的孩子们,照目前看来,他怕是没有机会再回去了。
    抬眼迷离的望著空中三两点星光,和绅渐渐疲倦得闭上了眼睛,脑海里竟又浮现出了他最後那郁郁离去的背影,和绅愁眉紧蹙,心里暗骂著那杀千刀的劳什子,敢情自己是热糊涂了,才会一直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一阵隐约的杂杳声邻近,和绅也懒得理会,哪知,忽然身子一轻,整个人半腾在了空中,强撑著半睁开了眼,和绅倏地一惊,变扭得挣扎一通“你放我下来,放开。”身子扭转,眼睛却直直得瞪著眼前那个笑得一脸无害的华服男子,想起下午被强压著游街的经历,顿时眼底尽是怒气。
    弘历微微一哂,“就算临近初夏,天气也是凉来即来,还是回屋里睡罢。”说著继续横抱著和绅,沈稳得步入内室,温柔得把他安置在床上。如水的柔情让和绅一时恍然,任由他在自己颊边偷了个笑,浅笑著转身离开,丢下一话“明儿再来看你”。
    待他神志清醒过来,那个他嘴里的劳什子早已不见踪影了,轻抚著脸颊上他留下的气味,和绅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该死。”自己的心到底是怎麽回事,明明不喜欢男人,厌恶他,但是竟然会因为他这麽一个小小的吻失了心神。
    和绅不解得右手捂胸,为什麽现在他连自己的心都拿捏不准了,自己应该是对他是极反感的,可为什麽过去的一年,不可否认,有关他的一切回忆总是陆陆续续地在他脑海里游荡。
    头一回,和绅为了四书五经六艺之外的东西,搅乱了心神,久久不得入眠……
    翌日
    太阳方刚过了地平线,和绅一夜的思考总算有了个结果,而此难题的结论就是,自己也喜欢上了这个劳什子皇帝,这个认知,顿叫他失了神,没了魂。不禁长叹,自己终究还是逃脱不掉啊,兀自静静倚在床边,和绅无力的扯动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仔细想来,他的追赶,自己的逃脱,两人的重逢,其实他两的命运早在他当初进宫之时就紧紧纠缠在一起了,或许前世,就已然纷纷扰扰於一处了。不断告戒自己必须厌恶他的同时,自己的心反而渐渐掉落在了他的身上,为什麽会喜欢他?因为他霸道得占有?因为他对玉妃的痴情与愧疚?因为他外表强硬,内心却孤寂一片的寞落背影?低眸沈思片刻,再叹息,世间万物,惟独“情”最难把握,原先的生活规划也应他的插入全然逆转,一追一赶中,浑身的硬刺已然收起,也罢,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只是,自己断是不会把这一切告知於他的。要是给他知道了,还不把那个劳什子乐坏了,想起他奸诈的笑容,和绅眉宇攒得更深,俊秀的脸上蓦地多了一份坚决,不以为然地哼了哼,这等亏本买卖,他不做。
    和绅蹙眉冥思间,曹操不挑时机得出现在屋内,“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怕是在想我吧。”
    和绅瞥了他一眼,懒懒得起身行了个礼,复而继续躺回了床上,低声轻啐“皇上怕是日子过得太悠闲了。”
    “怎麽说?”径直坐在八仙桌旁,弘历淡淡一笑。
    “就是因为日子过得太过悠闲,所以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和绅还纠缠在自己竟然会喜欢他的愤懑情绪中,此刻的他就像只浑身抖著刺的扭捏刺蝟。
    弘历也不争辩,只是静静得望著他的侧脸,身上那袭白衣加上窗棂透进的日光,变成相当刺眼的颜色,他几乎必须要眯著眼才能直视他,起身走近,弘历默默展臂揽住他,只要他实实在在呆在自己身边,自己也就别无他求了。和绅莫名得看著他闷不吭声的模样,淡然地挣扎了两下,“两个男人抱在一起,要是被人看到了,变扭不变扭。”
    “朕觉得不变扭,谁敢说变扭。再说,历代君王,哪个没有一个两个男宠的?”
    男宠,和绅的脑袋一下子空白一片,在他眼里,自己不过就是个男宠,娈童!猛地挣脱出他的怀抱,和绅从床上一跃而起,冷冷得瞅著不解的弘历“草民身体有恙,怕是怠慢了圣驾,请皇上移步离开。”说得冠冕堂皇,暗地的意思谁都听的懂,就是赶人出门。
    弘历脸一阵红,一阵白,满腔温柔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他何曾受过这种待遇,怒而起身“放肆!和绅你看看清楚你是什麽身份,就算朕宠你,也容不得你这等蛮横无理,你自己给朕好生反省,在朕知道你反省好了以前,不许出这里一步。”话落,甩袖而去。
    默默得望著那抹离去的颀长身影,和绅呆楞片刻後,黯然地泛起一抹苦笑,苍白瘦削的脸蛋上满是心伤。他,有什麽资格生气,不过是个娈童而已,一个娈童。
    话说弘历出了屋子,更是气急,好端端的一早上就碰了个大铁钉板。顺了口气,心情总算稍许平和了些,正巧斜眼瞧见乌拉那拉氏和忆蓝两人说说笑笑得面对面坐著,想起那张冷冰冰的眼眸和莫名其妙的脾气,弘历收回原本想想离开的腿,装著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缓步向两人走去。
    先是面对著弘历的忆蓝瞧见了他的身影,拉了拉乌拉那拉氏的手,两人心领神会得齐声请安。
    弘历点头,示意两人都坐下“娴妃和秀贵人你们在聊些什麽呢?”
    乌拉那拉氏见弘历似乎兴致颇佳,抢著答道“回皇上,臣妾正在听忆蓝讲述她小时侯的事儿呢。”
    “哦?忆蓝小时候的事?”弘历心不在焉得道
    “回皇上,其实也只是些琐碎的小事。”忆蓝掩下美目,皇上的心思她不了解,也不想了解,如今她只想平平淡淡得空其一身,不想被牵扯到後宫的种种纷争。
    “你不是娴妃的义妹麽,你小时候的事儿,她怎麽会不知晓呢?”像是想起了什麽,弘历抬眼望向忆蓝。
    “回皇上,因为忆蓝小时候和家里人走散,後来遇上了义父,被义父收养。因此有些儿时的事情,姐姐并不知晓。”
    弘历微微颔首“原来如此,那後来可有寻访到家里人?”
    忆蓝敛下忧郁的眼眸“哪里还寻得到呢。”
    “皇上,忆蓝方才说啊,他们一般百姓家的孩子,总是三五结群得,他们的游戏可好玩了,听得臣妾都想玩儿了。”发现弘历一直只顾著和忆蓝说话,几乎忽略了自己,乌拉那拉氏详装不经意得打断了他两的对话,想把弘历的视线拉回到自己身上。
    怎料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此时,占音保疾步走了过来,单膝著地,“皇上吉祥,娴贵妃吉祥,秀贵人吉祥。”
    “什麽事?”弘历用茶盖拨了拨茶水,轻抿了一口,转过身问道。
    “皇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明日就可起程前往浙江海宁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弘历不由想起方才那个恼人的家夥,又一阵烦乱袭上心头,不耐烦得挥了挥手,眼底尽是一派怒涛汹涌。
    “喳。”
    弘历起身,一言不发就转身离去,看著他古怪的行径,身後两人均是异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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