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季长林的提醒,季禾生已经有了些眉目,不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找。
他很快就查到了季小小的事情确实跟柯荣有关,但是要锁定他们的藏身之处还是有些困难。
“柯老,季禾生的人已经查到了您身上,恐怕我们躲不了那么久了。”崮山收到消息就将这件事告诉了柯荣。
他背光坐在轮椅上,面目表情看不太清楚。
崮山不敢乱动,只能垂着头等待着柯荣的反应。
“季禾生果然不容小觑。”柯荣说了一声,推动着轮椅来回的滚动。
“那么柯老,我们该怎么办?”崮山问道。
柯荣将目光定定的落在茶盏上,眼神犹如毒蛇一样泛着寒光,“既然他已经查到了,我们就挑开来说。”
顾盛安推开房门的时候,一身粉色小裙子的小小正趴在桌子上画着什么。她比刚来的时候安静了许多,也不再哭哭闹闹的。
“你在干什么?”他轻轻的走近她,眼看着她画了三个小人。
小小回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叫道,“叔叔。”
“嗯,你画的是什么?”顾盛安将视线投向那张纸,两个看起来大一点的一男一女牵着一个小孩子。
小小指着画上的人,一个个的跟顾盛安解释了起来,“这个是爸爸,这个是桑桑,这个是小小。”
“你知道你爸爸是谁?”顾盛安显然很意外,没想到小小竟然会主动的提到自己的爸爸。
小小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是我和爸爸的秘密。”
顾盛安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既然是你的秘密,那叔叔就不问了。”
小小听了他的话,开心的笑着,她从椅子上爬下来又拽着顾盛安的手臂,“叔叔,我好久没有见过桑桑了。”
顾盛安半弯着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
她有一双干净清澈的大眼睛,让人一见就容易喜欢上。
抬手轻摸着她的脸蛋,顾盛安笑的很温柔,“你很想她吗?”
“嗯,我想桑桑了,叔叔可以带我去见她吗?”小小问道,眨巴着的双眼看起来有些委屈可怜的模样。
“叔叔答应你,一定会带你见你妈妈的,这几天你乖乖的好不好?”
“嗯。”小小扬着小嘴巴笑着,又伸出小拇指,顾盛安不解。
“这是干什么,小小?”
“拉钩。”
顾盛安将自己的小拇指伸过去跟小小的勾在一起,小小笑的更欢了些。
他从房间里出来之后,柯荣不知道在门外待了多久。
“义父。”顾盛安恭敬的喊道。
“嗯,盛安,你推我去后院里走一走。”柯荣转着轮椅转了个身,顾盛安赶紧上前推着他走了出去。
“盛安,你是不是觉得我睚眦必报?别人断了我一条腿我就想要他全家的命?”柯荣问道,声音竟觉得苍老了许多。
“义父,盛安不敢这么想。”顾盛安平淡的回答着,却让柯荣不住的摇头。
“那你是觉得我残忍了,连个小姑娘都不放过。”
“义父……”
柯荣摆手,微闭着眸子,他平放在自己双腿上的手不由的颤抖着,“季世川不仅害了我,更害了我心爱的女人。如果他当初肯悔悟为了阿秀终身不娶也就算了,但是他竟然坐享齐人之福,娶妻生子共享天伦之乐,这让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他。”
“可是义父,季世川当年被人陷害死于非命岂不是已经遭到了报应。”顾盛安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本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只是觉得既然是季世川自己造成的孽不应该祸及他人。
“不够。”柯荣大拍着轮椅,浑身的气焰顿时暴怒起来,“远远不够。”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过于的激动,柯荣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盛安,当年我救下你,你还记得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顾盛安的脑海中闪过一场磅礴大雨,十岁的他和自己的母亲被赶出顾家走投无路,原本就身体不好的母亲因为那场大雨感染了风寒,他在顾家门前跪了两天两夜求他们救救自己的母亲,可是没有人理会。
后来,继母找人赶他们母子俩离开墨城,母亲拖着病体就带着他来到了牧城,碾转多日且身心疲惫,母亲最终没有熬过那个冬天。他一个人为了生存做过很多事情,半夜偷吃的时候被人打的奄奄一息,这才被柯荣救下。
“盛安说过,要报仇。”顾盛安回忆起以往的日子目光里掩藏不住那一点憎恨,他在柯荣的帮助下重新回到顾氏,将当年那群逼得他们母子二人背井离乡的人狠狠的惩戒了一番,然后夺回顾氏成为墨城举足轻重的顾氏少主。
“盛安,那你应该很能明白义父的感受。”柯荣的手已经不复从前那样有力,他搭上顾盛安放在轮椅上的手,带着些颤动。
顾盛安半跪下来,语词恳切,“盛安只求义父一件事。”
“你说说看。”柯荣的眸子一闪而过的精光,他养育顾盛安多年,自然对他的脾性了若指掌,所以只要略微的施展一些小手段,不怕顾盛安不听他的。
“义父可不可以不要伤害那个小姑娘?”
“你要知道那是季禾生的女儿,季世川的孙女。”柯荣老谋深算的眼划过一丝疑虑,紧接着问道,“盛安,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顾盛安急匆匆的开口,一时半会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柯荣看出了他眼里的纠结,他直直的盯着顾盛安,“你喜欢那个小姑娘的妈妈,所以才求我放过她的吗?”
顾盛安猛然间抬头,眼神里有种被戳破的感觉。
柯荣哈哈大笑了两声,“盛安,既然你喜欢,那么我答应你不会害她的性命。”
“谢谢义父。”
柯荣让顾盛安先离开,自己想在后院里随便看看。等顾盛安离开后,柯荣才朝着身后喊道,“出来吧!”
“柯老。”崮山从后面的树丛里蹿出来,大步走到柯荣的身后。
“崮山你应该全部听到了。”柯荣轻轻拽着自己的上衣,表情没有刚才的丝毫模样,反而透着一丝狠厉。
“柯老,顾总这么说,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你认为盛安这个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柯荣没有回答崮山的问题,反而问道。
崮山摇摇头,柯荣徐徐的说道,“不够心狠手辣。”
“柯老,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崮山沉声说道,“我会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顾盛安跟柯荣谈完之后,就径直去了书房,他叫来次北让他密切注意崮山的行动。
次北有些不解,拧眉问道,“顾总,您跟柯老交谈的结果失败了吗?”
顾盛安侧眸,视线凝聚在窗户外面,语调波澜不惊,“义父答应了我。”
“那还让我盯紧崮山,是怕他违背柯老的意思吗?”次北思索着,有些不太明白。
“我们也只是为了表面维持父子关系而已。”顾盛安看的很透彻,柯荣之所以答应他是不想闹得太僵,而他没有说破也是在意这段关系。
柯荣在没有达成目的之前不会动季小小,但是一旦达成了目的,就说不准了,特别是以他对季家的憎恶。
顾盛安觉得自己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无论如何,他会救下那个可爱的小姑娘。
深夜,月色清明无澜,季禾生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坐在床上的女人。
她将脑袋搭在膝盖上,一副凝神思索的模样。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响,季晴桑也没有动过。
直到季禾生站立在她的面前,她好似没有褶皱的神色才微微动了动。
低眸,季禾生看着她,清清淡淡的声音带着些沉重,“睡不着吗?”
季晴桑这才抬头看他,她的脸上明显的瘦了很多,这些日子为了小小的事情估计心力交瘁。
“你又来干什么?”说话的声音有些恹仄,她对他向来没有好脸色。
季禾生不甚在意,只伸手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原本红润的脸似是沾染了些风霜变得苍白了些许。
“桑桑,你不要担心,我很快就会将小小带回来的。”季禾生低声劝慰道,修长的手指摩擦着她的脸颊,动作怜惜。
“你有她的消息了?”捕捉到他话里的意味,季晴桑半跪在床板上,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
她抬手握住季禾生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指,眼里都带着些期盼。
大概是不忍让她失望,季禾生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脸上,嗓音低低缓缓的说着,“嗯,我有小小的消息了。”
“季禾生,答应我将她完完整整的带到我面前好不好?”季晴桑微仰着头,眼里浸透着些朦朦胧胧的水光。
“好,我答应你。”季禾生一个用力将她拥在怀中,他的嗓音依旧温和,还带着些对未来的憧憬,“等找到小小,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生活。”
“季禾生,如果我说我想离开牧城的那些纷争呢?”季晴桑原本要抱住他的手停顿下来,声音苍凉。
“那我就带你和小小离开。”
“你的公司呢?也不要了?”
“除了你和小小,我什么都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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